《哄睡》两三回

19、19

　　“凌灵班主任找你。”从办公室回来的学习委员朝她说。快上课的时间找她？能有什么事。

　　“凌灵你来了？”郭瑶刚收拾好自己的书桌抬头便看到那个有点营养不良的女孩站在自己桌前，“过来坐。”

　　她的隔间有一张塑料凳子，专门为学生们准备的。

　　“刚才社工打电话给我，你们院长进医院了，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病，你需要请假回去一趟吗？”作为班主任她知道这个女孩的情况，福利院的孩子确实比班上其他孩子要艰难许多。

　　难能可贵的的是这孩子的对学习很上心，在班上也很听话，这让郭瑶轻松不少。她才刚毕业，当初看到她的资料时她确实先入为主了。

　　听到院长进了医院，凌灵面上没有同龄孩子的慌张。她语气平平没有起伏，“老师，我要请假回去一趟。”

　　“那我给你安排，现在你先回教室收拾东西，等会我送你过去。”郭瑶衡量一下，这孩子年纪还小，要她一个人去医院还是有点不放心。

　　“谢谢老师，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她起身鞠了一躬转身就跑，一阵风似的窜出办公室。

　　距离上课时间早就过去了，她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在后门和讲课的老师对视了一眼打了招呼便溜了进去。

　　她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快速地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书包一拉背在肩上直接从后门离开，一气呵成的模样让后排的其他三个人都来不及反应。

　　乾坤最先坐不住，鬼鬼祟祟地朝台上的老师看了一眼。手里龙飞凤舞地写着字。

　　乾坤：“凌灵怎么突然收拾书包走了？”

　　他将纸条折起来朝旁边一丢，便装模作样地继续听课。

　　谢知意：“我哪知道？现在我和她已经决裂了，她的事和我与我无关。”

　　乾坤：“你们关系这么好何必为了一个宋玫吵架？要我看这中间肯定有秘密。”

　　谢知意：“我管她有什么秘密，有秘密就更可恶了，如果我们是朋友她的就不应该隐瞒我。”

　　乾坤：“我师兄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们是朋友应该尊重而不是强迫，你这样只会让让人心累。”

　　谢知意：“所以你现在是在教育我？我不想朋友之间也有秘密，这样错了吗？”

　　乾坤看着那张被戳破的纸，十分果断地选择闭麦。再劝下去他也会有生命危险。

　　……

　　市医院的大厅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心情郁闷。那一排排的桌子上全是人，脸上带着忧愁和苦闷。

　　郭瑶带着凌灵进入急诊区，艰难地在人堆中找到了福利院的义工。“凌灵你来了？”

　　凌灵走到那个社工面前，声音软软的。“梁姐姐，院长是生病了吗？”

　　梁义工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现在医生还在检查，院长她晕倒了。有可能是低血糖，也有可能是别的问题。”

　　“老师谢谢你送凌灵过来，真是麻烦你了。”梁义工大概三十岁左右，从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跟进福利院的事情，现在院长突然生病，只能她一个人来跟进。

　　郭瑶摇摇头，“不用客气，凌灵怎么说也是我的学生。我就先回去了，班上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凌灵你这几天的作业我会留起来一份，等你回来再补。”

　　“谢谢老师。”

　　郭瑶前脚刚离开，后脚医生就从急诊室出来。“哪个是何善美的家人？”

　　“我是福利院的一共，何善美是我们院长，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是耳水不平衡引起的晕倒问题不大，不过我们在给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肾有点问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

　　凌灵听着医生嘴里蹦出一个个她听不懂的医学名词忽然觉得很无力，一直为他们遮风挡雨的院长病倒，她才意识到院长或许有一天也会离开他们。

　　“谢谢医生，麻烦您给她尽快安排床位进行治疗，至于资金方面我会想办法。”梁义工送走了医生，牵着凌灵的手走到角落。

　　“凌灵要不你先回去吧，院长的身体问题不大，我可以处理。现在院里的孩子一定都很慌，有你在她们会听话。”

　　梁义工说的有道理，只是她还想再问一句。

　　“梁姐姐，我们够钱吗？”

　　即便院长不说她也知道现在福利院运营很艰难，现在院长病倒了这要花多少钱？

　　“钱的事情你一个小孩不用担心，还有我们大人呢。”梁义工笑着，“赶紧回去看着弟弟妹妹，等会天黑了如果没有大人在小羽会怕。”

　　“那我先回去。”就算她留在医院也不过是负担而已，凌灵不愿做别人的负担选择回去照顾那群比她还要小的孩子。

　　辗转了两个小时，凌灵回到了福利院。

　　推开大门并没有往日的热闹，枯黄色的草地上没有了奔跑玩耍的身影，也听不到嬉闹的笑声，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空，让人感到窒息。

　　凌灵顾不上沉甸甸的书包，拔腿就朝大房间跑。房间内有低低哭泣声传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推开门，几个小萝卜头挤在同一张小床上，脸上全都挂满了鼻涕眼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更是抽抽搭搭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凌灵出现，她们像是漂泊在海中的人抓住了浮木，全都朝她跑去。

　　“凌灵姐，院长她晕倒了，她是不是要不在了？”

　　“凌灵姐，我好害怕。”

　　“呜呜呜呜……”

　　凌灵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抱着他们安慰，“没事，刚刚姐姐已经去过医院了，医生说院长只是小问题，你们不要哭了，要乖乖等院长回来。”

　　“没事的，院长会没事的。”她是这里最大的孩子，现在正需要她承担起责任。凌灵放下书包拿来纸巾替他们一个个擦干净。

　　“现在允许你们看一小会儿动画片，等做好饭我再喊你们去吃饭。”以前都是院长给他们做饭长大以后凌灵也帮忙学会了几个菜，现在要照顾这群孩子不算太难。

　　或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这群小孩要更听话一些。在他们当中忠忠是最大的，刚上一年级。他站了出来，“凌灵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不用担心。”

　　小男孩脸上还带着泪痕，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知道忠忠最棒，那你记得好好照顾弟弟妹妹，我先去做饭很快就能吃上了。”凌灵起身擦了擦眼泪，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哭。

　　人一旦投入到事情当中就不会有其他胡乱的想法，班上的那些纠纷早被凌灵打包压缩进了脑海的角落，只要她尽量不想起就不会影响她的任务。

　　凌灵一个人站在厨房里面对巨大的炒锅和砧板，一板一眼机械性地完成所有的动作，切菜炒菜做饭，整整大半个小时她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松动。

　　把饭菜摆上桌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将几个小萝卜头带到餐厅，照顾着他们吃饭。

　　“你们等会吃完饭一个个排队去洗澡，姐姐我会在外面等你们出来，都可以照顾自己吗？”

　　他们这堆小萝卜头基本都是四到六岁，基本的自我生活能力还是有的，不需要凌灵过多的担心。

　　外面星空挂起稀疏的碎闪，凌灵将几个小孩哄睡以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忙碌了整整一天，她靠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那片星空，忽然很想他。

　　他说，只要她想说，他就会等。

　　如果他知道她是个孤儿呢，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当她的朋友吗？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