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与道尊间的二三事》长歌当黑

5、昔我往矣

　　店主人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想要说你怎么知道这珍珠就是给你的呢，却也舍不得那一看就是上等货的玉佩，就在这迟疑之间，眼前已经没有了道者的身影，只剩下了那枚刚刚解下的玉佩。

　　店主人立刻瞪大眼睛，上下左右的看了一圈，确定那道长没有真的凭空消失了。

　　又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哆嗦着说

　　“这，这……难道遇到神仙了？！”
　　身旁，目睹这里发生了一切的食客幸灾乐祸的看着店主人，又纷纷调笑起来。

　　“哈——老刘，你把神仙赶走了，啧啧！”
　　“哎呀，说不定神仙要给你什么机缘，结果你却这样对待神仙，欸，可惜，可惜！”

　　只是这样的讨论却不在玄尘的耳中了，他握着那珍珠，最后在江湖岸边落下现身，沿着河岸来回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一望无际的湖水，只有垂地杨柳随风飘动。

　　玄尘站在柳树之下，看着眼前水光凛凛，不免有些怅然。

　　他终于还是找不到想找的人，于是只能低头看着那只珍珠，眨了眨眼，心道，是你吗？小龙。

　　他心中有很深的直觉是那条小白龙送给他的珍珠，但是又道既然是你，怎么不来见我。

　　这么多年，怎么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呢。

　　玄尘寻找小龙的时候，郁阳已经回去了。

　　郁阳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就会被师父发现，他匆匆留下那枚珍珠，心中所想，是说如果玄尘一直拿着的话，他就能知道玄尘在什么地方，下一次出来就不用费劲去找，如果玄尘把这颗珍珠给了别人——

　　郁阳这样一想，心中立刻生起一股怒气，如果他真的一点也不珍惜给了别人，那自己就再也不和他玩了。

　　然而彼时的他却全然没有考虑到，弹射而出的珍珠，本就是为玄尘解围用的，若玄尘若真的将珍珠给了别人做饭钱，可是不能再拿回来的呀。

　　彼时的郁阳一边想，一边潜入水底，他已经以很快的速度回去，可是他实在是倒霉，刚一到湖底，就被师父逮个正着。

　　师父站在山洞之中，眼中不掩愤怒与痛心，他的旁边，是已经被拆穿用来做替身的的石块。

　　郁阳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玄尘，结果却是这样。

　　这次师父是真正动怒，便索性陪着郁阳，一刻不停的盯着他，郁阳无奈，心中只好越发刻苦的修行。

　　只想快些，再快些，等他歇下身上的责任，他就能光明正大，痛痛快快的与玄尘见面了。

　　时至今日，他终于历劫成神，为族群除去惩戒，此后便万无拘束了。

　　而好像是为了弥补他错过的百年光阴，竟然在他历劫之后，还未飞升之际，就与玄尘在雨幕之中重逢

　　但是此刻距离上一次见面，又是几百年的时光过去了啊。

　　郁阳心中一时欢快，一时惶恐，欢快二人以后见面终于不需要被限制，又惶恐几百年不见，玄尘大约将自己彻底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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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年光阴，匆匆而过。

　　玄尘也已经从不为人知的玄尘道长，变作了名满天下的玄尘道尊，昔年为一碗面食坐在桌子前发愁，今日踏入地界，身前身后，却是千百人簇拥。

　　黑白衣，眉心痣，秋水神剑，白玉拂尘，大名鼎鼎的玄尘道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玄尘出现在镜湖镇的时候，几乎全镇的人都跑了出来迎接他，甚至于喜极而泣，跪在地上朝他砰砰磕头，说道
　　“是玄尘道尊，道尊来了，我们有救了！”
　　“还请道尊镇妖除魔，还我们一方清净啊！”
　　“……”
　　人生嘈杂之中，玄尘如一道清风从分开的人群之中经过，又面带微笑，挥了挥拂尘，那跪在地上的人便感觉到有一股力气拖着他们站了起来。

　　玄尘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之中
　　“诸位莫急，贫道本就为此而来，必然彻底解决此事。”

　　众人眼中亮晶晶的，彼此对视，都是十分激动的模样，又觉得黑暗无光的日子终于到头。

　　数月之前，镜湖镇出现一只花纹蛇妖，其身躯遮天蔽日，一眼望不见首尾，张口便是吞噬十几人，每月要上供童男童女，不然便到镇上大肆作乱，叫人惶恐欲绝。

　　又有人想要去外地求助，然而出去之后才知道这蛇妖已经祸害不少城镇，镜湖镇并非是唯一受到祸害的地方。

　　而之前闻声前来捉妖的义士道者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来时都信心满满，最后无一不是反被这蛇妖吞噬消化，叫其功力更增许多，及至到了镜湖镇，传闻之中这蛇妖的功力已经是变成无人可及了。

　　据说，已经到了可以破镜飞升的境界。

　　无论成神成魔，一念之间便能毁天灭地，那已经不是人族可以对抗的存在了。

　　当蛇妖到来的时候，镇上的人已经是纷纷逃窜，不过短短时日，繁华城镇便人去楼空，一片荒凉。

　　不肯离开家乡的人，皆是日日以泪洗面，绝望等死，在听说有真正厉害的道尊前来收妖时，还觉得不敢置信

　　而今果然亲眼见到名满天下的玄尘道尊亲自前来，怎么能不激动，人人心中皆想着有道尊在，必然教其再不能兴风作浪。

　　玄尘一路走到府衙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卷起捉妖悬赏的榜单，而后对着站在眼前已经泪流满面的府君大人说道

　　“半月之内，伏诛蛇妖。”

　　这句话说给一方府君听，也是说给所有人听。

　　他讲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甚至还有一些轻松，这样势在必得的表现，让怀有担忧的人，暂时安心下来。

　　玄尘说话自然算数，甚至用不了半月，半日也多——这是说，不等玄尘前去寻找那蛇妖，那蛇妖听闻有人间道尊前来，这一日闻到那扑面而来的浓郁灵气，便激动起来，已经找上门来。

　　玄尘自信可以伏妖，这一路行来的蛇妖又何尝不是怀着自信可以吞噬这所谓道尊的念头呢。

　　于是就在玄尘话音落下的时候，便听见阵阵大笑之声响彻天地，仿佛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随后恶风疾雨突然而来，飞沙走石一片混乱，天地刹那间变作昏天黑地，自黑暗空中亮起两只如硕大灯笼的紫色竖瞳，戾气在天地之间盘旋。

　　所有的人连围观也不敢，转身便跑，不小心绊倒，甚至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连滚打爬躲到家里紧闭门窗，然而听着外面劈啪作响，又忍不住掀开一道缝隙，去看这二者的对战。

　　在遮天蔽日的蛇躯之前，玄尘道长的身躯显得格外单薄，叫人实在是为他担心，怕他也如诸多前辈一样葬身蛇腹。

　　“先前除妖的道长，也都是自信满满的。”
　　“也有实力高强的人，结果却……”
　　“……”
　　于是彼此之间小声说话，竟然越说越绝望，甚至提前为玄尘的“大义凛然，慷慨赴死”而留下眼泪。

　　蛇妖心情不错，还能与玄尘战前劝降
　　“吃了你，今日吾便能立地成魔，哈哈，玄尘，你叫玄尘——念在你为吾成魔贡献灵气的份上，不如自己奉上你的灵核，叫吾还能留你全尸！”

　　玄尘也不去看蛇妖隐藏在黑雾浓云之下的面首，听到这样张狂的话，便轻笑道
　　“这话讲的有些不好，若在吾面前叫你破镜飞升，岂不是折贫道的面子么。”

　　“口出狂言，不自量力，受死来！”

　　蛇妖俯冲而下，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妖气全面释放，就算是躲起来的人族，也被殃及，竟然觉得连气息也呼吸不过来。

　　眼看道长那一道瘦弱身影就被那血盆大口吞吃入腹，让人忍不住惊呼出口，双手捂眼，不敢看要发生的惨景。

　　玄尘却不慌不忙，伸出手将拂尘抛向空中。

　　下一刻，拂尘之上无数雪白丝线瞬间拉长，如蛛网绕虫，将那蛇妖全都缠绕起来。

　　蛇妖一瞬的僵硬之后，立刻飞天入地的翻腾起来。

　　玄尘却是伸手向后一拉，那白玉拂尘便猛地拽着巨大蛇躯朝后冲击，细微的丝线，竟然真的拉动那巨大蛇躯超后倒去，而后“嘭”的一声，拂尘白玉柄竟然完全深陷泥土之中。

　　那巨大蛇躯却仍然挣扎，来回摇晃，好像高山将倒，深海欲倾，一时地动山摇，草木催折，叫人连站都站不稳，恍惚以为在行舟海上。

　　根根细丝深深勒入蛇躯之中，使其痛苦非常。
　　那蛇已经懊悔非常，仰天长啸，妖气大催，束缚的丝线撑到极致，再也支撑不住，便“嘭嘭”断裂。

　　只是这丝网断裂，却不是他自由的开始，而是生命的结束。

　　蛇妖与丝线纠缠的时候，玄尘已经飞身高空之上，俯首看着来回翻腾的蛇妖，说道
　　“你想破镜飞升，便送你一招万剑破空，如何？”

　　话音落下，那本是晦暗不明的天地忽然华光大盛，好像一瞬间从子夜转换进入正午

　　普天盖地，皆是华光大盛，灵气充沛的剑气。

　　无数剑光，尽数刺入蛇躯之上，叫其几乎变作一条白光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