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同人短篇集》枫叶白色

3、【仲陵】断章之决裂

　　这真是非常非常RP和纠结的一篇文，我本来想写甜文，却写了个虐的开头，本来想到最后让仲少告白的，却失败了……于是……我自PIA……
　　至于情节……我就不说什么了，总之我自PIA，蹲地忏悔去了= =……

　　【大唐双龙原著同人/仲陵】断章之决裂

　　寇仲将井中月横在胸前，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徐子陵，你当真要杀我？”
　　“徐子陵”这三个字出口，仿佛连着心口一块肉一起剜了去，连带着这世间唯一的绝对信任和永不背叛，一块被挖走。从来没有叫过对方的全名，三个字滑过喉头，居然是这样冰冷干涩的。
　　徐子陵脸上明显笼罩着浓重的悲哀，波澜不惊的表情再也难见。他的双手在身前凝结成一个不动根本印，口中道：“你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我，我在听。”
　　寇仲眼中的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影：“我从没想过，我们兄弟会走到这一步。”
　　“你寇少帅也会说这样没意义的话？”徐子陵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没有释然的澄澈镇定，仍旧是一片痛苦。“该说的，想说的，三天前都说过了。”他说了这句，好像再没力气多说一个字，闭口不言。
　　“师仙子曾说，中土百姓的命运将由她的色空剑和我的井中月来决定……现在换上了你么？”寇仲已经连苦笑都做不出来了，他只觉得压抑，那种被命运的巨石无情地压着的感觉，快要把他压垮。以前对战高手只会激起他的信心和斗志，但是当对手是徐子陵的时候，什么刀道，什么井中月的心境，都在瞬间通通被瓦解。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多年以前，他们还声名不显的时候，徐子陵曾经很严肃地问他：“如果有一天，你为了争这天下必须除掉我，你会怎么办？”
　　寇仲的反应是泼了徐子陵一身水：“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快向我道歉！”
　　——他那时候还是太嫩了，不知道这世界本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他不会预料到争霸天下的大游戏一旦深陷其中就不能自拔，更不会预料到徐子陵有一天会站到李世民那一边去，而他甚至没有理由责问对方。
　　因为子陵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他追求的是天下太平，百姓福祉……也正是他寇仲想要追求的。只是他们认定了不同的立场而已。

　　“我曾经对宋阀主说过，什么金狼军，什么李小子，我都没什么可惧怕的。我有信心战胜他们。”寇仲道，“现在我对着陵少你，仍是这句话。”
　　“这又是为什么？”徐子陵紧紧追问道，“为何一定要和李世民争个死活？你对做皇帝很有兴趣？你做皇帝难道就好得过李世民？却还要搭上中土百姓遭受一场大战，甚至被塞外军队乘虚而入？”
　　“陵少，有句话叫骑虎难下。我现在放手转投李世民，少帅军的将领们怎么想，宋阀主会怎么看我？”寇仲摇头，“我答应过宋阀主会不惜一切战胜李世民，人不能言而无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后面有无数眼睛在盯着……再说，”他“啪”地把井中月拍在桌子上，“要我不争取一把就放手，太他娘的不公平了吧！为什么投降的不是李小子？”
　　徐子陵同样摇头：“说到底你还是不甘心这样放手吧，如果你想做，我们总会找出办法说服将领们，以及宋阀主。”
　　“子陵，这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寇仲极少把话说得这么重，这次却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清晰，“这不是弈剑术，我们没法掌控未来。还有，别忘了李世民不是太子，不是李唐的继承人，我们甚至不能保证他老爹会不会把他杀掉。”
　　徐子陵沉默许久，道：“仲少，我们是否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我以为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一个要求。”寇仲低声说出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明确，这个要求，这个放弃与李世民争霸天下，转而帮助李世民的要求，不能答应。
　　“我们都要冷静一下。”徐子陵叹道，“三天之后，我们再谈吧。”

　　在徐子陵说出“三天”这个约定的时候，寇仲的眼神变了。
　　他们一直是心有灵犀的，对方想什么，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内猜到。所以寇仲清楚地抓住了徐子陵言语里隐藏的真正含义：三天之后，如果没有人改变想法，那么……就只有用武力来解决。
　　那一瞬间他们对视的眼光彻底改变了，平生第一次，不再用看知己好友兄弟的感情看对方，眼里倒映的仍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却好似一下子被拉得很遥远。
　　徐子陵开始后悔他说了那句话，这是他以为一生一世都绝不会背叛的好兄弟啊，他说的那是什么？决战的邀请吗？
　　一切都乱了……

　　三天之后，他们在城外的旷野上再度相遇。第一次，这两个从来都是同进同退同生共死的人，在凛冽寒风中遥遥对望，而不是并肩作战。
　　他们对视许久，不用说话，自然表示出了坚定的、不肯妥协的意愿。
　　寇仲感到自己的手指已经颤抖得握不住刀把的时候，卒起发难。
　　凌厉的刀风在空中闪过，但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刀的刀意，却是“不攻”。
　　自从“井中八法”问世以来，他头一次用出这样的招数，虽然在进攻，却是“不攻”。
　　不是必须防守，而是他不想进攻。他的心在叫嚣着，和身体向着相反的方向。即使能对着徐子陵拔刀，却无法对着他使出进攻的招数。
　　出乎意料地，徐子陵回应他的，却是高度集中而攻其要害的宝瓶气劲。
　　所以寇仲才会有开头的那句话：“徐子陵，你当真要杀我？”

　　徐子陵当然不会想杀寇仲，他们不需言说便有了个默契的约定，只要分了胜负就好。
　　但问题是，如果不起杀心，他根本赢不了寇仲。
　　有人说过，想活捉寇仲和徐子陵，比杀死他们还困难。这句话道尽了他们的武功之高明和个性之坚忍。即使他们的对手就是对方，这句话依旧是真理。
　　更何况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长生诀的原理，对方的武功路数，对方惯常的招式和计策，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比他们更有默契，默契到看到对方的一个举动就知道如何应对。
　　所以他们的比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和自己的影子打架。
　　这个想法让徐子陵开始晃神，巨大的悲哀从本应毫无涟漪的精神感应之湖中涌了出来，几乎让他窒息。用了三天时间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和决断，在使出宝瓶气劲之后，不过一招之间，消磨殆尽。

　　“陵少……”语言在这一刻已经变得苍白无力，任何词语都是平添痛苦。寇仲深深地叹了口气，井中月由胸前慢慢移开，斜斜前指。
　　既然不能避免，那么……就来吧。
　　但是……勇气呢，斗志呢，计算和揣测对手的心力呢？
　　不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目标的比斗。他们都不想输，但更不想赢。

　　在扬州偷听白老夫子讲书的时候，也曾听过他讲些诗句。
　　但寇仲徐子陵二人都于诗词歌赋上毫无天赋，纵然什么蓬莱文章建安骨，他们都听得昏昏欲睡。何况前朝那些玄之又玄，格调偏于孤高的出世之作，实在引不起寇仲这种热衷功名的混小子的兴趣。
　　所以一次寇仲从瞌睡中醒来，听着白老夫子摇头晃脑地吟着什么“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的时候，一脸糊涂地问还在强打精神的徐子陵：“他在说什么？”
　　徐子陵也正哈欠连天，一心只想找周公去，但好歹听了个大概，低声道：“好像是说做个人在世界上能过几天啊，为什么不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地做事呢。”
　　寇仲“哦”了一声，咕哝道：“这不说废话吗，做人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谁要逼老子做不喜欢的事，老子才不鸟他。”

　　招式出手，往事的片影却在脑中一闪而过。现在才明白当年写这句话的人凝聚了多少叹息，这是历经沧桑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人生在世，谁能不受羁绊！
　　但是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曾经和好兄弟一起度过的一朝一夕，曾经誓言永不相负……都不是三天的时间，下一个狠心说两句狠话，就能彻底抹杀的。
　　寇仲凌空转向，避开徐子陵的一招，井中月沿着一个虚虚实实的轨迹向前，掌心间同时形成了圆形的螺旋真气，以自身最强的圆形气墙，去撞击对方的大金刚轮印。
　　井中八法之“方圆”，是他的绝招，然而对于徐子陵来说毫无秘密可言。
　　采用硬拼的办法，只是因为不想再这样拖下去……拖得时间越长，只会让他越心软，越茫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何在。
　　不管结果是什么，让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吧。

　　“……”
　　无声的碰撞中，两人的动作静止下来，好像时空被定格，一时间打得飞沙走石的旷野之中，却是万籁俱静。
　　凌厉的风在耳边呼啸着，回旋着，渐渐低落下来，终究散去。
　　那最后的一招，两人的真气全都停在了半空中，就在两道真气气墙即将猛烈碰撞的瞬间，两人都不期然地往回收了收。然后，他们收发由心的真气就这样诡异地停在了半空中。
　　如果，只是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不犹豫，不临时收手，那么一方将真气收回的同时遇上强大的敌方真气，都会被打成经脉俱断，纵然不死，也会留下终身不愈的残疾。
　　但是事实摆在这里……两人都没有下那最后的杀招。
　　那一瞬间的境况有些诡异，徐子陵的目光变换多次，却终究只能成为苦笑。事实上还是他输了吧，他的目标是改变这一切，而寇仲的目标是阻止他的改变。所以，如果不能劝服寇仲，纵然是平局，也等于是他输了。
　　他苦笑着慢慢抽回手的时候，寇仲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徐子陵下意识地想把手往回抽，却因为犹豫不决而被寇仲扯得更近，一直到两个人几乎紧贴着站在一起。
　　“陵少！”
　　一时说不出什么来，这个诡异的状态让徐子陵不知该如何应对。抬眼认真地和对方对视，对方眼里射出的浓烈的感情，让人无法在忽视，哪怕是故作忽视。
　　“陵少……”寇仲叹息似地说道，一手松开了他的手腕，却又在下一刻紧紧握住手掌。
　　十指相扣。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打架打得很没意义？”
　　徐子陵默然不语。
　　“那就像是生命的一半和另一半打架……一个打死了，另一个也没法活。”寇仲有些自嘲地低笑道，“我这个比喻如何？呵呵……”
　　徐子陵知道自己井中月的心境早就破了，现在他眼里只有寇仲一个人苦笑着的面孔，那句比喻更是让他感到心都紧缩起来。没错，想到如果他们之间分了生死，无论是寇仲死或者自己死后寇仲的日子……都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但是，他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如果没有人肯妥协，那这问题就一直存在着。
　　他叹息地道：“仲少……”
　　“就在刚才，我想通了一件事。”寇仲打断他的话，急急地说道：“那就是……”他忽然顿住了口，和徐子陵对视片刻，将徐子陵拉向怀里，抱住了他。
　　“……那就是，丢掉天下，我会不甘心。但丢掉陵少你，我宁可丢掉性命。”
　　“仲少……对不起。”徐子陵顿了一顿，又道，“对不起。”他现在似乎只剩下了道歉的能力。他感到自己蠢透了，居然以为理智可以战胜他们之间的感情。
　　好在……他们的感情仍然是坚不可摧的。
　　尽管，问题并没有找到答案。

　　——断章之决裂完——

　　从两个月前就想写一场双龙的对决，不是切磋技艺，而是作为敌人的真正对决。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太完美了，引发了我的暗黑心理吧……
　　希望不会讨厌这文里的子陵。在这里子陵的天平上一边是仲少，一边却是中土的无数百姓，这个抉择并不那么好做。仲少也一样，他的天平另一边是少帅军和宋家山城沉甸甸的希望。
　　我挺喜欢读原著里子陵劝仲少改变决定，转向帮助李世民的那一段，我总爱让自己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象，体会他们各自的难以抉择。有时甚至痛恨作者，他把人物的理智和感情分得那么清楚，偏又哪个都无法舍弃，害得读者也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还是得感谢黄易大，他没让双龙就此决裂，而是仲少妥协了。尽管读者对这个大转折多有诟病，但我是由衷地感谢他最后让感情压倒了利益……乃至责任。
　　于是我就想写出另一种可能来，就有了这个断章。
　　一直以为感情上仲少比子陵软弱，因而如果他们对决起来，八成会是仲少败亡。
　　呃……如果我写出那种结局，一定会被拍死的吧= =
　　倒不是我认为那种结局不可能，因为高手相争生死只在瞬间，一念之差可能是对也可能是错，一错就不可挽回。只是……既然是一闪念，我干嘛不让他们往大家希望的念头上闪呢？= =
　　于是再度证明了双龙的感情是经得起任何危机的……或者是，无人愿意破坏这份感情。我们愿意相信世间有这样永不背弃的兄弟之情，无论遭遇多么强大的外力或内力，依旧坚不可摧。
　　但是，之后怎么办？双龙深陷这个困局，要如何找到突破？我发现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黄易设定好的走向了。我不甘心仲少妥协，但我找不到别的路……所以我停了，弄了个不负责任的开放结局出来。
　　我回头看看，到底是在说些毛啊？
　　——是为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