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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铁锤甜心的暗房 ...

  •   《铁锤甜心的三人电影》第五章 铁锤甜心的暗房
      数列及应用没有以前有吸引力了,平面向量、三角函数、三角变换和应用也是。徐仁宇发现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的钢笔在草稿纸上轻轻点动,留下几十个黑黑的、密密的墨迹,形成了一个半指长的长方形。
      那并非无规律的随意点击,而是用力有大有小,痕迹有深有浅,细看会发现把深色的连起来是个毛字,浅一些的是个陆字。
      他上的补习班不是明星老师一对一辅导,但也只有五个人,他才走神不到一分钟,老师就发现了。
      “徐仁宇,上课走神,你是想掉队吗?本来就已经缺了几节课了,难道你想在下次补习班的测试之后分到次一级的班级,跟九个人共享学习资源?”面相严厉、发际线后移严重的数学老师屈起手指在他桌子上敲了敲。
      “对不起,老师。”徐仁宇知道周围的四个同学都在埋头做题,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对他的表现和老师的提醒根本没注意,但他就是脸红了。
      “你是对不起我吗?”老师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别的情绪不要带到课堂上来。”
      套话不需要辩驳,反正到最后还是那句“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的未来和长辈的期望”云云。他只能应了声“是”,然后低下头去。
      老师看他乖乖继续做题,背着双手去看其他学生了。
      徐仁宇一边做题一边走神。
      就在今天,他被陆东植拒绝了。无论他说什么,陆东植都不为所动,连持续输出的机会都不给,竟然一脸烦躁地直接走了,再见都没跟他说。
      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拒绝。他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出的善意不够,随后否决了这一可能。
      他长得很善良乖巧,眼神真挚,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和,见过他的所有人给出的反馈都是正面的!
      他不服气。
      但可悲的是作为学生,即使离开了毛泰久家、被陆东植拒绝了,该上的课还得上。
      他连做出些小报复都没时间、没机会、没可供支配的金钱和人力。
      这使得他即使回到了家中,也还陷在自我怀疑里,对等待的爸爸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徐宗贤看着儿子没什么精神地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想说的话都没说出口。
      被儿子忽视,他也是头一回。
      学习劳累不是这个状态。于是他打电话联系了安排在儿子周围的保镖。
      对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去补习班上课之前,儿子去了毛泰久的家。难道是孩子之间闹了矛盾?希望只是小事,且错不在儿子,不会对两家的合作造成影响。
      ......
      在“朋友”们离去之后,毛泰久并没有玩太长时间的游戏。
      他说肚子饿,是真的。扔掉手柄,关机,打电话订了份外卖,然后就钻进了藏在卧室中、床头后的隐秘之地。
      小门是白色的,与墙漆一个颜色,不打开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通道。
      在这里可以找到消失在冰箱里的头骨模型和罐装假血的踪影,还有面积很小、甚至显得局促的暗房。
      毛泰久不是摄影爱好者,拍摄工作也是雇佣他人完成的,他只要胶片。
      为了阻隔显影液的微酸味道,以及防止皮肤被微量毒性腐蚀——好吧,冲洗胶卷、晾干底片、剪段装页之类的步骤早就做完了,做这些是因为洁癖——他戴上了口罩、手套和围裙。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扫描、放大、曝光、感光。
      随着将胶片插进放大机,调整灯泡开启的秒数、放大机镜头的光圈的动作,毛泰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不久之后,这张感光纸上即将显现夜市当晚徐仁宇和陆东植在他背后偷偷翻白眼的样子。
      时间充足,不得多来几张,使得经典永流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才安静了没多久,毛泰久又开始跺脚了。
      真的开心,无需抑制。
      ......
      今天是认识那两个神经病以来回家最早的一天。傍晚7点多,陆东植坐在公交站的不锈钢长椅上,远远看着MR.陆肉共和国烤肉店里的人声鼎沸,近情情却。
      徐仁宇说毛泰久联系过爸爸了,他是怎么说的?我回来这么早,是不是不对?也许我该再在外面晃晃。陆东植心想。
      他在徐仁宇告知姓名和电话后在毛泰久送的手机里新添了一个联系人。这个新联系人锲而不舍地给他发消息。
      【东植,安全到家了吗?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陆东植没有回复。
      【东植,你不用太在意我说过的话,即使你不同意,我们也还是朋友。】
      【东植,在由泰久主导的这些天里,我们对彼此的了解确实太少,你不把我当朋友也不要紧,但请相信我的善意。东植是个很好的人,我确实很想亲近你,不如就由我主动,从今天开始吧。】
      【东植,我拥有的不多,但学习成绩还不错,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人间清醒陆东植看着信息,轻声感叹:“恶魔的低语啊。”
      他起身往烤肉店走,被放回校服口袋的手机依然在持续振动。
      拉开店门,陆东植发现围着十几张不锈钢圆桌转的人除了爸爸之外,多了个人。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心生警惕,趁着人多躲到装肉和菜的保鲜柜后面细细观察。
      那人长得不高,一米七左右,穿着长袖长裤,一张饱经沧桑的黝黑的脸,伸手递盛肉的碗碟的时候,露出的手心长满茧子,手背都是刮擦痕迹,手背的指节部位均有厚厚的角质层。
      阿姨在收银台后面,陆东植悄悄蹭到她身边,问:“阿姨,我回来了,那个人是谁?”
      罗仁慧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东植啊,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跟朋友玩得开心吗?”
      “那个人是谁?”陆东植又问了一遍。
      罗仁慧左右看看,拿手掌挡着嘴,凑近陆东植,小声道:“我不是怀孕了吗,你学习也挺紧张的,你爸爸就想着再招个人帮忙。那个人几天前来应聘,说自己是国外偷渡来的农民,没有签证,只要我们肯收留他,只要普通人的一半工资就行。这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吗?你爸爸就答应了。当然,我们又不是无良资本家,还是按正常薪资标准来的。”
      这未免也太凑巧了!陆东植担忧地看着罗仁慧:“阿姨,他偷渡来的,万一心生歹意......”
      罗仁慧摆摆手:“他在老家有一个生病的老婆、两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这些都是他把照片给我们看了的,还说,要是我们不收他,他只能去血汗工厂了,因为挣不到钱,老婆孩子都得饿死。东植啊,我们就当行善积德了。”
      长辈已经把事情定下来了,陆东植一个孩子没有否定的权力,他又问:“他住哪里?”
      “住楼顶的塔房。”
      陆东植回忆了一下烤肉店这栋两层小楼的结构:“那不是爸爸砌来堆杂物的地方吗?”
      “收拾收拾就好了嘛。正好你回来了,你去给他收拾。”
      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陆东植从楼道走上了天台。
      那间屋塔房只有简单的门锁,现在是开着的,里面除了杂物,就是外籍劳工的行李——几个巨大的蛇皮口袋。
      这是别人的东西。陆东植这样告诉自己,但他的手还是伸向了那几个口袋。
      事关亲人,他没办法泰然处之。
      塑料桶、保温瓶、漱口杯、牙膏、牙刷、洗发香波之类的日用品占了一个口袋,春夏秋冬的衣物占了一个,剩下那个鼓鼓的,一看就是棉被。
      陆东植从叠好的棉被中间翻出来一些塑料袋包好的纸币和照片。他翻看了泛黄的旧照片,都是笑容满面的外籍劳工和老婆孩子的各种合照。
      老婆孩子的真假尚未可知,他看出了其他问题。
      照片应该是盛夏拍的,这个人穿着短袖短裤,露出的膝盖、足背也有那种厚厚的角质层。
      陆东植即使没见过农民的腿脚,也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冷汗直流,把一切恢复了原状,思衬良久,还是把屋塔房收拾干净了。
      这事先不能跟爸爸说,按爸爸的性格根本藏不住事。不能打草惊蛇。
      ......
      接下来的几天陆东植过得提心吊胆但相当清净。
      说清净是因为毛泰久没有来找他,徐仁宇也没有。
      徐仁宇一直在不停给陆东植发信息,却从来没有在毛泰久不露面的时候出现在陆东植面前过。
      陆东植猜测如果没有毛泰久,徐仁宇就是一个行动受限的状态。
      好学生嘛。真是讽刺。
      下午5点40,铃声响了,陆东植收拾好书包就想走,却被人拦住了。
      老大把自己的书包往陆东植的书桌上一砸:“好几天没找你聊天了,想我了吗?”
      陆东植沉默不语。周围的同学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即使有人想上前制止,也被人拉走了,很快教室里就只剩这张桌子前还站着人。
      学校的教室里还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实施暴力和敲诈勒索的,那是对教育体系的挑衅。
      “跟我们故地重游一下?”老大把住陆东植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把人拖走了。
      几十分钟后,一行人在大峙洞的公交车站下了车。
      陆东植又被人推进了那条熟悉的巷子,只是现在天色还早,没那么暗而已。
      厨余垃圾依然很臭,陆东植恍惚间觉得已经好久没有闻过了,但实际上他天天倒自家烤肉店的垃圾。
      老大往他膝盖上一边踢了一下,他就闷哼着跪到了地上。
      老大说:“我等了好几天,你应该在那两个有钱的朋友身上搞到不少钱了吧?”
      身后的几个小弟嘻嘻哈哈地笑着,从各自的书包里掏出来烟酒和零食,摆到地上。
      陆东植垂着头,说:“没有钱。我们逃跑的那天之后,他再也没给过我钱。”
      “有几天他们可是开着车来接你的哦,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吝啬。”老大揪住他的卷发,把他的脸提起来,“快说吧,非要等我打你吗?”
      那边几个小的已经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开始抽烟喝酒嗑瓜子了,看他们的对峙就好像在看爆米花电影,有人还给老大递了瓶烧酒。
      老大灌了一口,然后道:“快点!等着你给钱我们好去赶下一波。”
      有个小弟嘿嘿一笑,问:“下一波有洋酒吗?”
      “有。”
      另一个问:“有美女吗?”
      “有。”
      陆东植的头皮被扯得生疼,拿手去拨老大的手:“真的没有给我钱,就一部专门用来联系他们的手机。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老大的手稳如磐石:“上次我就没拿手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扭头问小弟,“那个叫什么,可持续?”
      小弟举起烧酒瓶:“可持续发展!”
      “对。”老大又喝了口酒,酒意开始上头,“有手机就有联系,就有源源不断的钱。”
      “没有人会给刚认识的人很多钱的!”陆东植顺着老大的手劲稍稍垫脚,半弓着身子,抬眼看他。
      老大仔细辨别了一下他的表情,上手去搜,把他校服衣裤上下的兜都翻了过来,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收获。小弟们起身去翻陆东植的书包,书本倒了一地,也只翻出了手机这一样值钱的。
      被松开头发的陆东植刚要站直,就被老大推得坐倒在地。
      老大把空酒瓶往墙上一砸,双手放到了胯间,开始解皮带。
      这是要干什么?
      他是要尿吗?
      不止陆东植,小弟们也是这么想的,以为老大想要给陆东植一些深刻的教训。
      这个不行!陆东植双手撑地,想要起来,被老大一脚踹在腹部,痛得抱住肚子佝偻起身体。
      哪知道老大皮带一解,裤子一松,竟然把腰往陆东植的方向送了送:“没有钱,就没有美女,你长得还行,就拿你将就了!现在说有钱还来得及。”
      一时间,这条小巷中连风声都忽然安静了下来。
      在陆东植和小弟们五雷轰顶一般的神情中,一个速度飞快的球体砸中了老大的头。
      “bang”的一声之后,老大趔趄了几步,还是没能保持住平衡,轰然倒地。
      在小弟们围上去“哥”、“哥”的声声呼喊里,有一个人在巷口说:“你可真把我恶心坏了。”
      陆东植一点一点地把头转过去,看到了一只手拎着书包、一只手还保持着投掷姿势没放下的毛泰久。
      这一刻,神经病成了他的救世主。
      至于被毛泰久挡住的徐仁宇,以及其身后的两家人的保镖,在他眼里连个倒影都没出现。
      ......
      以陆东植受到了精神损伤为由,毛泰久让自家保镖把人先送回陆家去。
      陆东植被保镖捞到肩头抗走之前还在一个劲儿呼喊让他们不要做傻事。
      怎么能叫傻事呢?毛泰久、徐仁宇、徐家保镖三个人堵在巷口,头部被砸的老大被几个色厉内荏的小弟扶着一点点往后缩。
      毛泰久往里进,徐仁宇要跟着,被保镖伸手拦住了:“我去。”
      毛泰久如虎入狼群,一脚把壮着胆子来挡他的小弟踢倒,剩下的几个只要有想合围的举动,就会被徐家的保镖打得失去反抗能力,再丢给他。
      徐仁宇蠢蠢欲动,但保镖总是飘过来警告的眼神。他就怕保镖跟爸爸打小报告。
      好不容易让他逮到个能上前打人的机会,还没打两拳那人就倒地蜷缩着四肢求饶了。
      没意思。
      等对手全倒地不起,毛泰久才甩了甩双手,从兜里掏出钱包,取出所有现金,分给徐仁宇一半。
      徐仁宇拿着钱,一脸疑惑:“干嘛?”
      毛泰久朝他咧嘴一笑,对着地上的老大一张一张地扔钱:“你不是想要钱吗?现在有钱了,开不开心?”
      老大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开,开心。”
      “缺钱你找我要啊,找陆东植干什么,他哪里有钱?”毛泰久扔完了钱,蹲下身说,“你很识时务,我喜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朋友了。我告诉你我的手机号码,010-XXXXXXXX,有空常联系。”
      “什什什什么?”老大结巴起来。
      毛泰久却不再理会他,站直身体,对徐仁宇道:“愣着干什么?扔啊。多好玩的游戏,多配合的朋友。”
      哈哈。徐仁宇看着地上的老大又开始扭曲的脸,学着毛泰久的样子,一张一张地扔钱,很快,大额纸币就把那张脸覆盖住了。
      老大躺在地上,等两个人尽兴了,走了,才敢吹开自己脸上的钱。
      他明白他的仇恨可能一辈子没有机会报还了,终于做了一件符合他年龄的事。
      他哭了,哭得非常惨烈,威严已失,小弟们偷偷捡钱,没有一个人安慰他。
      ......
      这一天傍晚,陆东植的心情如同乘坐过山车,辗转起伏。
      送他回家之后,毛家的保镖给了他一个相册,说是毛泰久精心制作的。
      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对毛泰久的救助仍心存感激,在自己的房间好奇地打开了那本相册。
      一打开,他的笑容就消失了。
      再往后翻,一直翻,一直翻,翻到最后一页,他才垮着脸合上了相册。
      下一刻,他把相册往地面一砸,上去就是几脚。
      “神经病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除了神经病,没有人会把朋友翻白眼的照片洗出来塞满一整个相册!
      跟他一样收到相册的徐仁宇心态平和地把相册塞进了衣帽间最里面,旁边就是永远不会再见天日的粉色仙女棒吹泡泡机。
      ......
      大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正好是周日,MR.陆肉共和国烤肉店的那个外国劳工在傍晚请了几个小时的假,说是给老家的亲人汇款去,陆钟哲准了假,由陆东植临时顶上了他的位置。
      晚上8点,小团体的老大在出网吧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空调外机砸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毛泰久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李大荣死了。】
      他回复:【谁是李大荣?】
      对方发过来三张照片,一张是完好的空调外机支架,一张是受外力影响变形松动的支架,一张是俯视角度拍摄的事故现场血淋淋的尸体。
      【我不需要知道他叫什么。还有,你应该再爬高点选个更高的外机做手脚,我嫌他死得还不够惨,溅出的血范围还不够广。】
      那边很久以后才回了一条:【老板,有特殊要求请先说明。】
      毛泰久呲笑一声,一条一条地删除。
      他等了大半个月也不见这个李大荣来勒索他,等得不耐烦,既然思想和行为那么恶心,那死相也恶心点吧,算是有始有终了。
      李大荣家里设灵堂的那天,他和徐仁宇跟着陆东植去了。
      陆东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伸手去拉陆东植的袖子,被甩脱了。
      是察觉到了什么,感到自责吗?给李大荣上完香之后,毛泰久看着李大荣的遗照,学着陆东植的哭相,酝酿了一下情绪,十几秒钟就流下了令死者家属感到安慰的、鳄鱼的眼泪。
      出了灵堂,徐仁宇在无人处问他怎么做到的。
      “做什么?”
      “哭。”
      他说:“陆东植不理我了。这还不够我伤心的吗?”
      徐仁宇:“......”就不该问。这张嘴里什么时候有实话了?
      但他还是又问了:“是不是你?”
      毛泰久看着他,双眼红通通,既无辜又惹人怜惜:“什么是不是?”
      “......没事了。”徐仁宇说。
      这个人,太危险了。
      哪天杀了我,应该也会去我的灵堂上哭吧。
      我爸爸也会感动得回握他的手吗?
      徐仁宇打了个冷颤。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铁锤甜心的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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