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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黑夜 ...

  •   那座房子的顶是暗红色,整体框架是由白桦木制成的,阁楼的窗户外是一个勉强能容下两个人的小小露台,正门外种着一盆带刺的植物。周围长着矮小的灌木丛,再向屋子后面走就是一片森林,主干道向相反方向走十五米就是卢卡斯的家。
      里昂帮安娜把行李搬到门前,试着拧门把手,门没有开。
      “谢谢你,里昂,”安娜连路费和小费一起付给他,“我自己一个人能收拾好的。”
      “没关系,反正圣诞节快到了,需要车的人很少,你看起来可不是很方便。”
      “没错,但是房子的钥匙还在中介那里,她来的时候会帮我的。”
      “你现在进不去?”里昂尝试打开窗子,但封得很严实,门口石板下也没有钥匙。“我们可以去餐馆里等着,外面很冷。”
      “不了,中介女士很快就会过来,”安娜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腕,“我觉得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比较好。”
      “不需要我陪着你吗?你一个人会有点危险,你知道的。”
      “谢谢你的关心,里昂,我想我一个人可以。”
      “好吧,”里昂耸肩,“我就住在前面那条街,你要你问[里昂·米特],会有人告诉你的。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不过其他人也会很乐意为可爱的女士提供帮助。”
      “谢谢你,里昂。”
      安娜看着里昂离开,站在那里向更远处看过去,一点橘红色的光伴随着呼啸的风和摇曳的树枝飘摇着,如同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孤独的小船。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沉的,如同一张深渊巨口,企图吞掉地面的一切。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光线昏暗,风把她的衣摆掀起了一遍又一遍,夹杂着潮湿的空气。
      安娜笑了笑,转身把门打开,拎着行李走进去。
      房子很干净,家具摆放得整齐,也没有太多灰尘。只是冰箱里没有食物,也没有多余的东西,整座房子显得空荡荡的。
      楼上有两个房间,这座房子的前主人有一个孩子,所以房子的墙壁上只有孩子才能画出来的涂鸦。
      安娜的手指从涂鸦的兔子一直游移到尽头的三人画像,爸爸——最高的那个,妈妈——长头发的那个,孩子——被两个人拉着的小不点。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矮小的、甚至没有五官的孩子,他(她)只画了一个大大的、上扬的线以代表嘴唇,像火柴一样的画像。
      主卧的床单被子都是前主人的,潮湿而且有一股霉味,安娜皱了皱眉。虽然它们看起来很干净,但这仍让她很烦躁,而且房子里没有新的被单被罩。
      安娜拿上钱包,约翰开车来的路上她看到了超市的标识,她裹紧了围巾走在路上。
      她买了很多东西,食物、餐具、咖啡、面粉、调味品、拖鞋、新被子和枕头,安娜借了超市的推车把东西搬回家。
      超市经理是个有点话痨的中年男人,出于对这个可爱姑娘的照顾,他提到了约翰说的那个人——卢卡斯,态度并不像年轻人那么激进,但总归是一个道理。
      “但别过于担心,我们镇上其他人都很好,卢卡斯只是一个错误。”
      收银台旁的金发小姑娘不耐烦,她其实不喜欢这份工作,对经理的指点总是不在意。她也不喜欢人们总是讨论卢卡斯和小孩们的疯言疯语,人们总是操心太多,尤其是这该死的[不能在超市吸烟]的规矩。
      安娜拿到推车,礼貌地道谢,甚至给了金发小姑娘一百克朗的小费,为她帮忙找了推车。
      回家后,安娜点燃了壁炉,把沙发和小桌子推到壁炉对面,盘腿坐在上面,晚餐是培根奶油浓汤和蔬菜土豆泥。
      睡前,她把纱布拆掉,颈侧向前一点的地方有道疤痕,幸亏不是很深。
      安娜摸了摸凸起的伤疤,镜子里的女人没什么表情,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窗户被关得很紧,但她依旧能听见因为风略过而从窗缝钻进来的呼啸声,但房间里很温暖。直到后半夜下起雨,最开始是小雨,接着越来越大,温度不断下降。
      清晨,安娜泡了热咖啡,烤了吐司,早饭过后开始收拾昨天买回来的东西。
      厨房里有烤箱和齐全的厨具,她开始做派和饼干。
      她把甜点放在小篮子里,穿上大衣,打开伞走到雨里。穿过马路,向相反的方向走过去,那座房子的主人没有把门锁紧,安娜推门走进去。
      房间很乱,没洗的盘子和乱丢的东西,典型的单身汉房间。
      安娜走到后门,庭院里的男人沉默地挖土,脚边是一只棕白的小型犬。哪怕这是一个很冷的雨天,他没有打伞,穿着单薄,整个人被淋得湿透。
      她安静地等待。
      他抱起那只黑白的小狗,落寞地把脸埋进它冰冷的毛发里,雨下得很大,他似乎在啜泣。卢卡斯轻轻亲吻在小狗的脑袋上,说了句什么,把它放进布袋里,再一同放入刚挖的洞里,一点点埋起来。
      这时候他也许需要一枝花,放在这并不像坟墓的坟墓前,也许需要一分钟为它哀悼,站在这并不应该是坟墓的坟墓前。
      “你是谁?”卢卡斯的面容忧郁,额前的头发还滴着水,整个人瑟瑟发抖,看起来就像一只南飞时离群的大雁,很可怜。
      虽然卢卡斯紧绷的表情显得像只警惕的鹿,但在听到安娜露出微笑并表示自己刚搬来,他不知不觉地有点放松。
      他本想把人赶走,但面前的年轻姑娘笑容甜美,举止礼貌,卢卡斯因为芬妮死亡而升起的愤怒无法撒向无辜的人。
      “我是你的新邻居,刚搬来,住在对面红屋顶的房子,这里的天气可真是糟糕对吧。”安娜看了他一眼,把装着派和饼干的小篮子递给他,“这是见面礼,放心,没沾上雨水。我没来得及做很多,但邻居总是排在交际圈的第一位,不是吗?”
      “谢……谢谢,”这突如其来且久违的善意让卢卡斯暂时有点不适应,特别是他现在的心情尤为低落。
      “安娜,安娜·加兰,听口音也知道我不是丹麦人。我来自北美的佛罗里达,阳光之城,所以,如果之后还是这样的雨天,我想我很快就要发霉了。”
      “卢卡斯,冬季雨天总是很频繁,”他甩了甩手上的雨水,进屋拿了条毛巾擦手,和安娜握了握手。
      卢卡斯在卧室换掉了湿透的衣服,下楼的时候,安娜还坐在沙发上,她手里拿着芬妮和马库斯的合照。
      虽然他有点不太习惯陌生人,但现在这个情况,也许陌生人比那些他曾经的[朋友][同事]还要好相处点。
      开放式厨房的玻璃窗被砸破了,连风夹雨地往屋里面灌。
      “你的窗户是因为风才破的吗?昨天我忘了关卫生间的窗子,半夜下雨的时候风把它吹得飒飒响。”安娜提出建议,“你应该先用报纸把它堵住,然后再找人帮忙修一修。”
      卢卡斯没法对新邻居说,镇子上的人都认为我是个虐童的变态,甚至连窗户都是他们砸碎的。只是勉强微笑,说她的建议很值得采取。
      “派还是热的,你要尝尝吗?我以前有个女儿,她很爱吃我做的樱桃派,还有这种估计万圣节更受欢迎的手指饼干。”安娜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指了指篮子里的派。
      卢卡斯还没细想[以前]这个词的意味,安娜就已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盘子里找到一个干净点的洗了洗,把派装在盘子里递给他。
      他有点窘迫,但又为这片刻的温馨而感到平静。
      盘子里的派散发着黄油和樱桃的酸甜香味,香脆的外皮上摆放着很多鲜红的樱桃,还撒上了一层轻薄得像圣诞夜下过小雪的糖霜。盘子的边角放了几个手指饼干,蔓越莓果酱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刚切下来的手指,尤其是它们还被做出了指节处的手纹。
      安娜拿了几个手指饼干吃,看起来就像□□里热爱吃新鲜的人类手指的女巫,蛊惑人心的女巫。
      卢卡斯没有吃早饭,而且淋了雨后很冷,他大口地吃着樱桃派。
      “谢谢,安娜……”卢卡斯把盘子放在水槽边,但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像是低血糖突然站起来感到眼前一黑。
      卢卡斯尝试撑着厨房操作台站稳,但他压根没能站得住,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
      他隐约看到安娜向自己走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
      “不客气,卢卡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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