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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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有了顾老爹留下的十两碎银，一家人仿佛平添了许多对未来生活的底气。
就连田氏皱起的眉头也松快乐不少，想到这一路上一家子不能说风餐露宿，但逃难奔生活，路上颠簸辛劳在所难免。
当娘的看着小石头眼巴巴的小眼神儿，心头一软，数了三十文钱递给沈云清，如今家中一穷二白的，晚上吃的也没着落，索性买两条鱼回家开开荤，江南鱼米之乡鱼也不算贵。
福姐儿在小榻上呼呼大睡，四喜扛着梯子哼哼哧哧把墙上爬山虎清理下来，江南多雨，墙角的厚青苔一片，田氏也跑过去帮忙，这爬山虎藤条茂密，最能招什么壁虎、蛇的，壁虎还没啥，那蛇就怪吓人了，再说家里还有两个小的，遇上毒蛇那不是要玩球。
沈云清跨上竹篮刚想出门，小石头挺着小胸脯跟了过来，小嘴儿叭叭，说什么担忧嫂嫂一个人出门落寞，贴心表示要跟嫂嫂一起去。
其实小家伙儿就是想出门去。
沈云清忍俊不禁，摸摸小家伙儿的脑袋瓜笑，“这样啊，真是谢谢我们石头了。”
小石头嘿嘿摆手笑。
一大一小手牵手出了门。
出了乌衣巷，便来到了桃源县繁华的一条长街上。
沈家的小食肆以前就开在这条街上，长街靠近码头十分热闹，街道两旁林立着各色商铺，一眼望过去，叫卖声、还价声，街上腾起的一团团起锅的白气，夹杂着一弄堂的馒头、粽子、酱鸭、梅花糖饼的热闹劲儿，石头小脑袋转来又转去，稀奇的不得了。
沈云清带着石头踏着青石板路，来到摆着乌篷船的老渔农摊子前，心道果然是富庶江南，就是小小一只乌篷船，也自有一番丰盛气象。
老渔农摊儿上的鱼都是早上刚捞上来的，新鲜又肥嫩，沈云清挑了条花鲢鱼，又要了条鲫鱼，花了八文钱，大花鲢糖醋，鲫鱼提回家煲汤，想到家中许久没吃青菜了，便去卖菜的婆婆那里，三文钱称了块嫩豆腐，另买了一把小葱，两个西红柿跟芫荽。
这一出门，三十文钱花费过半。
沈云清咋舌的同时，倒也没有婆母那般心痛，银子就是赚来的嘛，这一路上走走看看，她对桃源县的物价也有了认知。
虽说现在北方兵荒马乱，但南方老百姓的生活还是蛮富足安定，百姓手里有钱儿，相对来说物价也高一些，就比如在北乡郡，馒头一文钱一个，肉烧饼只要三文钱，到了桃源县，巴掌大的馒头一个就要三文钱，带肉馅儿的烧饼就更不用说了，要五分钱才能拿下，倒是鱼啊虾啊螃蟹什么的，在水乡司空见惯的水产品就没有那么贵了。
不过，这年代，普通老百姓吃鱼也就是那么几个方法，要么清蒸要么炸煮，口感上自然没那么好，价格上不来也是正常。
回家路上，小石头看嫂嫂辛苦，便懂事儿地提着沉甸甸的鲫鱼，乖乖跟着嫂嫂，小脚步哒哒哒的。
沈云清看路上的小娃娃手里不是捏着串糖葫芦，就是握着块米糕，低头看瘦瘦小小的小石头，小男娃看到好吃的冰糖葫芦馋了，也只是偷偷多看两眼，不哭也不闹，然后继续哒哒哒提着鱼跟着她回家，心里便有些心疼。
从前顾老爹没病的时候，老顾家有田有牲畜，还有当夫子的束脩，日子还是不错的，一家子隔三差五也能吃上一顿肉。
自从顾老爹一场伤寒一病不起，家中的日子就清贫不少。
别说是点心了，一家人能温饱就不错。
如今看小石头这小模样，沈云清掏钱买了三串糖葫芦，田氏一串，俩小的一人一串，她跟四喜........
小石头看到婶婶递过来的糖葫芦，乌溜溜的大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家伙儿踮起小脚，举着糖葫芦，“甜甜的，给嫂嫂吃。”
沈云清笑眯眯，“嫂嫂不吃，你吃。”
小家伙儿却很执拗，当嫂子的抵不过，只能咬了一颗。
嗯，味道还行。
石头看嫂嫂吃了，也美滋滋吃起来。
*
九月秋老虎肆虐，沈家老宅门前的梧桐树知了仍旧不知疲倦的聒噪。
门前的杂草已经拔干净了，外面墙上的爬山虎跟藤蔓也清理掉了，看着很是清爽。
四喜把老驴车牵到院子的窝棚里去，抓了把从七萝村带来的干草喂驴，这里以前是堆放柴禾的，现在家里柴不多，暂时先做牲畜棚。
不然等哪天下雨，把老毛驴淋着就不好了，这头老毛驴在顾家十来年了，一家人对它都有感情。
田氏在厨房里烧水，原本放在驴车上的铁锅罐碗瓢盆、盐巴跟做饭的佐料之类的都一一安置好，灶台的四周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沈云清提着鱼进门，小石头举着两串糖葫芦蹦蹦跳跳过来，“娘，四喜姨姨，吃糖葫芦。”
田氏粗声粗气赶人，“吃什么糖葫芦，你娘我忙着呢，一边玩去。”
四喜笑容憨憨，“姨姨不吃，石头吃。”
平时里家中难得给龙凤胎买零食，她俩不舍得吃。
石头是个小聪明，他知道这是娘跟四喜姨姨说的假话，一人给塞了一颗才算完。
田氏嘴里嚼着糖葫芦，笑道，“嗨，这还挺甜的，臭小子给你嫂子吃了没？嫂子对你好，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嫂子。
石头小鸡啄米点头，“以后石头多多挣钱，多娘好，对嫂嫂好，也对四喜姨姨好。”
一家人闻言笑成一片。
傍晚，睡了大半天的福姐儿醒了，小脸儿红扑扑，看到糖葫芦，乐的笑出了小梨涡。
小丫头跟哥哥一样，献宝一样给家里人塞了一圈儿，自个儿才很珍惜地抱着吃。
该到吃晚饭的点儿了，沈云清围上围裙进了厨房，四喜抱来一捆柴，从木盆里提出乱蹦哒的花鲢鱼，一棒槌下去，肥鱼成了咸鱼，宰杀干净，跟往常般给小姐打下手，拉风箱。
田氏听说两条肥鱼花了八文钱，顿时心痛半天。
这一路走来，每次往外拿钱，婆母总氏要捂着胸口“哎呀”几声，沈云清溜溜达达从井台边过来，看到田氏这模样，就故意道，“娘今个儿胃口不好，不如咱们今晚吃清淡些？“
田氏双眸一瞪，“这孩子说啥傻话呢，买了鱼自然要现吃，不然花钱干啥！”
沈云清忍着笑，“对啊，娘，买鱼的钱都花了啊。”
田氏：“.........”
可不是嗨，钱都花了，她还心疼个屁！
于是，田氏就风风火火去厨房煮糙米饭，说要一家子晚上大吃一顿。
清娘烧的糖醋鱼味道可是一绝！
哎呀呀，不行了，光想想口水就要掉下来了。
沈云清拎着拾掇好的大花鲢，去掉鱼身两边的鱼线，然后打花刀，花刀要深些，抹上盐巴用葱姜腌制一会儿，铁锅烧热，只在锅底刷一层薄薄的油，小火慢慢煎了，将鱼两面煎的焦黄，加入勾芡好的番茄糖醋汁，小火炖煮，加切好的小葱大火收汁，撒上一小把芫荽，一盘酸甜下饭的糖酥鱼就出锅了。
老顾家五口人，三个大的加两个小的，一盘糖酥鱼可不够吃，沈云清在院中发现了一小片的马齿苋，紫梗绿叶，看着就很肥嫩。
她摘了一大把，四喜摘洗干净，用水焯了，淋上盐巴跟醋，吃起来酸爽可口，大热天的吃一口最是开胃。
顾家一家人已许久没吃这么丰盛的一餐了。
鱼在七萝村也是村民家常见的家常菜，村中过年过节、添丁等喜庆的日子更是少不了这道菜。
沈云清做的糖酥鱼，吃起来酸甜可口，外焦里嫩、肉质鲜美、没有腥味，酸酸甜甜吃起来很爽口。
今个儿又是赶路又是清扫浆洗，一家子都累着了。
田氏一口气吃了一大碗饭，四喜不用说，平日要吃三晚饭。
福姐儿跟石头，俩小娃一人捧着个小碗，香得几乎把小脑袋埋到碗里去。
一条糖酥鱼全被吃光了，最后一点酱汁也让四喜拌在米饭里吃了。
这顿饭吃的，真是爽快。
田氏捧着吃撑的肚子歪在椅子上，突然对未来信心大增。
清娘这么好的手艺，只要肯吃苦，将来还愁没有好日子？
*
雁门关外。
漆黑的夜色中，一条长长火龙出现在风沙地上，数万军队马蹄声滚滚而来，军队统一着玄青铁甲，密密麻麻的放佛望不到边。
踏雪风沙，马啸风啼，军队最前面的男人身穿玄色骑装，今夜月色不好，朦胧的冷月倾洒下来，只让人看清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透着股无言的冷冽。
“将军，抓住一细作。”
一年轻士兵策马而来，翻身半跪于地，后面士兵押送来一名黑衣劲装男子。
那男子原本牙齿硬得很，无论怎么拷打都没交代只言片语，马上的男人身形极挺拔高大，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而来，晦暗的月色下，细作总算是看清了眼前男人肩上两边露出寒光闪闪的狰狞两头，齿锋尖利无比，就像是随时能将他撕成碎片。
细作面色煞白，哆嗦开口。
“顾，顾砚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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