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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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清小心肝儿乱颤，转头去寻田氏，生怕一不小心惹到凶神恶煞的顾砚池，将来给喂了断肠草，悲惨凉凉。
田氏正捧着碗菌子汤牛饮，听到这话，却浑不在意摆手，“清娘莫着急，我给那臭小子留了信儿了。”
沈云清这才心安。
田氏看她这模样，心下便极为熨贴，心道清娘这么关心大郎，青梅竹马的小夫妻俩感情就是好哈。
沈云清却不知婆婆误会她了，解决了心头大石，心情都顺畅了，也不去管田氏给顾砚池留的什么信，反正婆母是识字的，顾老爹是村中夫子，田氏也有一番热情向学的好心境，每每股老爹在家中读书，她便跟着学上几个字，天长地久的也就能读会写了。
自然了，田氏的能读会写跟正儿八经的文人比起来那是差远了，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不甚好看，不过总算是会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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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乡郡七萝村，曾经安宁美好的小山村，此刻空无一人。
八月初的日头还很燥热，此刻略显凋敝的顾家小院内，一行数十人，身着黑色劲装，骑着骏马，皆是锐意锋芒、刚毅肃猛的年轻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定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悍将。
不过这会儿，这群往日泰山崩于前也不改面色的精兵却看跟呆头鹅般，呆呆地看着院墙上写着的几个歪扭的大字—“狗蛋兔崽子，老娘带着一家子逃难去也，若要寻人，速滚来桃源县。”
不用想这么彪悍的语气，丑到不忍直视的字迹，一定是顾家当家老太田氏的真迹了。
不过，这话应该要如何给将军带回去？
不若跟顾将军说，老夫人神机妙算，早在战乱前就带家人跑路了，让狗蛋……咳，将军放宽心，莫着急？
还是.........
带头的小参将颇为头疼地摸了把脸，□□的黑马不耐烦地尥着马蹄，他又摸了把脸对身后众人道，“走吧。”
他们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把将军的家眷护送到边关去的。
既然老太太早带着一家人跑路了，他们回去也算是能给顾将军一个答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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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顾家一家人，辞别了善心的老大爷一家，已经坐在毛驴车上晃晃悠悠往桃源县走。
桃源县风景秀美，好山好水，跟前头在路上逃难不同，田氏坐在毛驴车上也不头疼了，四喜哼着曲儿赶车，就连往日困倦的福姐儿跟小石头，也靠在嫂嫂香香的怀抱里晃悠着小短腿儿，悠哉悠哉好不惬意。
自然了这一路上也有零星几个逃难的流民，不过跟前面遇到的流民比起来，路上遇到的流民衣着面貌明显好了不少。
因着北方战乱，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流民，为了避免细作混在其中进入，魏王下令，辖地内各郡县城镇门外都要安排守卫每天盘查来往流民，看到行事可疑、藏头露尾的人即刻抓获。
老驴车晃晃悠悠到了城门口，前头排头儿排着两辆马车，跟三辆骡子车，边上还站着个奴仆正满脸堆笑跟守城的门卫攀谈。
守城门卫大约是见惯了这类人，心不在焉搭着话，然后用手中的长矛把骡子车上的货物一一检查，最后看了眼马车里的富户及妻子儿女，这才放行了。
那奴仆点头哈腰跟着主人家走了。
轮到顾家这辆穷酸老驴车，检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这一家子粗布素衣的，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看就是因为战乱来投奔亲戚的乡下人。
“过吧。”
门卫放了行，老驴车哒哒哒进了城。
桃源县是座百年小城，南方自古富庶，靠着泉州海路，县上修了码头，各地船商接踵而至，一进城就是道道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除昼夜迎客的酒楼茶坊外，还有各种饮食小摊，叫卖各色美食。
田氏一进城那眼睛就不够使了，不住感叹道，“哎呀，那船可真大，上头还有亭子哩！”
瞅瞅这繁华热闹的小城，她深觉自个儿带着家人跟清娘来对地方了。
人多了才好做生意，赚钱儿啊！
于是，田氏便用格外宠溺的眼神儿看着沈云清。
福姐儿也拍着小手乐，“嫂嫂，大灯笼，大鱼鱼！”
石头性子安静些，没跟老娘妹妹一样一惊一呼的，不过小家伙儿也是不错眼的盯着码头上的船瞧。
兴奋的福姐儿在嫂子怀里蹦上跳下的，沈云清险些招呼不住，只得握着她的小胖手，与小家伙儿细讲，“那大大扬帆、甲板很大的是商船，飞檐翘角、雕刻带花窗的是舫船，对，就是超有银子的地主家才有的........”
这一路走着说着，不知觉间就到了沈家老宅所在的乌衣巷。
大晋朝的城郡皆是官宦富豪住在北城，家底儿殷实些的便住在靠官衙近的南城，剩下的走街串巷的挑货郎，亦或是在天桥卖弄手艺的艺人，都住在嘈杂逼仄的小巷子里。
沈家祖上几代经商，自然该住在宽敞治安相对好的南城，况南城又靠码头，做生意也方便。
乌衣巷坐落在南城码头边儿上，沈家老宅是座小宅子，前面是食肆的铺子，后面就是个一进的小院儿，红墙黛瓦看着很是喜人，只多年无人居住，老宅墙上爬满了藤蔓，门口杂草也不少。
顾家的老驴车在老宅门前停下，一家人下了车，四喜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宅，忆起逝去的沈父沈母，就开始抹眼泪。
田氏也跟着红了眼眶，沈云清低头默然，她穿过来的时候，沈父沈母都已故去，实在煽情不起来。
田氏怕勾起沈云清的伤心事，赶忙胡乱擦了把眼泪，“让风沙迷了眼了，清娘咱家去吧。”
沈云清点点头，自小包袱中摸出把精致古朴的铜质小钥匙，“啪哒”一下，沈家老宅半旧的漆门上挂着的沉重铜锁便开了。
老宅是典型的四合院，一间厅堂三间小屋子，沿着大门到院中，是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分别通向正房和东西偏房。三面的屋子都是三间开的，一间厨房，边儿上还有一口古井，院子最东边还有棵开的极茂盛的合欢树跟一垄菜地。
田氏在屋里走走看看，屋里也是青砖地，床榻桌椅也齐全，就是许久不住人了，屋里积了厚厚的灰，墙角也挂着蜘蛛网。
不过这不要紧，田氏最是干活麻利的，再说还有沈云清跟四喜呢。
一家人把驴车牵进门，便忙活开了。
沈云清用纱巾捂住口鼻，把带来的小扫把绑在一个长杆上，动作麻利地扫了屋顶的灰尘和墙角的蜘蛛网，田氏扫地，四喜打水带着福姐儿把桌椅板凳门窗擦拭干净。
不多时，原本灰扑扑的老宅就变得窗明几净，家中的旧棉絮也在院中晾晒。
一家子才安心坐下来休息。
福姐儿跟小石头刚才帮忙来着，加上上午赶了大半天儿的路，这会儿小哈欠一个连着一个，四喜便牵着俩小去铺好的小木榻上歇息。
田氏娘俩儿在厅堂里盘算未来咋办。
毕竟这一路上又是住客栈又氏投宿农家的，田氏手中的五两银子已用去大半。
看着木桌上的二两碎银子跟十几个铜板，这就是一家人的全部家当。
当家婆田氏不由犯愁，就这些银钱，一家几口又要吃又要过日子，明日还要去县衙落户，这哪里够用？
大晋朝的流民若是在某个地方长期生活下去，必须到所在地方的县衙去落户。
这样才能成为朝廷认可的良民，不然就是黑户，黑户可是很悲惨的，不能开店铺，不能去外面做工，可以这么说，在大晋朝没有户籍，想生活下去都难。
落户也是需要人脉的，就比如田氏想要在桃源县落户，要么自卖为奴，等主人家给落户，要么本地有亲戚给担保，方能去官府申请户籍。
这个事情并不难办，沈云清与四喜都是桃源县本地人，沈云清又是老顾家未来的儿媳妇，这迟早都是一家人嘛。
田氏就是心疼她的银角子。
沈云清手里也没啥钱儿，原身本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等她穿过来的时候，恰逢顾老爹生病，家中卖田卖地，连带着她手里的小金库也砸进去了，如今手中唯一值钱儿的就是原身从小佩戴着的一只墨玉手镯。
在路上的时候，沈云清就打算好了，桃源县码头商来客往，每日都有十几艘货船停泊，无论货船上的伙计还是在码头做苦工的工人都是要吃喝的，她也没有别的手艺，现在天儿尚热，打算在自家店门前摆个早食摊儿。
不过 ……摆早食摊儿需要本钱，她想把玉镯拿去当铺当了。
田氏听了，坚决不肯，四喜在外面探头探脑，嘴巴张了张，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搞钱了，就在这时候刚才还在耳房酣睡的小石头哒哒哒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娘亲，嫂嫂别急，我有银子！”
说完小家伙儿小胖手一伸，手心上赫然出现两块五两的碎银子。
田氏惊得差点儿一屁股摔在都上，沈云清也很诧异。
当娘的田氏很严肃，“石头，这银子哪来的？”
小石头一本正经道，“是爹爹给石头的，等到家中困难的时候拿出来给娘亲和嫂嫂。”
原来这五两银子是顾老爹弥留之际留给小儿子的，给一家人留条后路。
田氏松了口气，这时候小石头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
沈云清看过来，小家伙儿摸着小肚肚咧嘴笑，“娘，肚肚说想吃嫂嫂烧的糖醋鱼了。”
田氏&沈云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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