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和神棍的寻剑之旅》吃个丑橘

37、老病之际

　　顾渐的这番话似乎是饱经风霜，他此刻的银发再配上这句话，让人有种他已经活了很久的错觉，就是这脸庞实在是太过年轻。许赐看着顾渐的脸，笑着问道，“说话如此老气横秋，你今年贵庚啊？”

　　“不知道呢，反正是要比小赐赐你年纪大一些的。”顾渐冲许赐眨巴眨巴眼睛，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也是奇怪，还能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年龄？”许赐只当是顾渐不想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真的是记不得了。”顾渐有些感慨的看着蔚蓝的天空，“倒是有些怀念在山上的日子了。”

　　“你是说你和你师父隐居的山吗？那里避世，应该是过着世外桃源的一样的生活吧？对了，你师父是怎么把你捡回去的？”许赐说着，干脆躺在了松软茂密的草地上，惬意的感受着暖风吹过脸颊的舒适感。

　　“我师父吗？”顾渐也学着许赐模样躺了下来，“他是从别人的手上把我带回了山里，我一直跟着他，看着他扬名立万，看着他耗尽心血而死，看着他就这样过完了一生，有时候我会想，他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多活一点，孤独一人来到这个世上，又孤独的死去。”

　　“他并不是孤独的啊，不是还有你陪伴着他吗？你可是他唯一的弟子，你继承了他的衣钵，他应该也没有那么遗憾了。”许赐看向顾渐，开口说道。

　　“我吗？”顾渐的眼神里有一丝落寞，他微微垂眸，轻声说道，“我恐怕做不到他这么无私，我不能像他一样付出所有，我更多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想管的。”

　　“口是心非，从你决定跟着我开始，就说明了你早就被你师父影响了，不然你什么都不管就好，这世间这么大，你去哪快活不好，还非要管我这半妖的破事。”许赐摇摇头说道。

　　顾渐听到许赐这么说，眼波流转，忽然凑近了几分，开口道，“如果不是遇见小赐赐你，我早就如你所说，在这世间逍遥去了，可是你在这事件中心，我无法放下心来，只能跟着你。”

　　这话说的暧昧至极，让许赐慌乱起来，明明知道这个顾渐每次就是会说些甜言蜜语，自己应该早就免疫才是，可是每每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让自己脸红发热，心跳也莫名加速，这个顾渐，简直是可恶！

　　“我都老成这样了，你还要对我说这种话，膈应不膈应？”许赐转过头，不去看顾渐的眼睛，他下意识的不想让顾渐看见自己这般苍老的模样。

　　“一副皮相而已，小赐赐你这么在意吗？”顾渐笑起来，他轻轻把许赐的身体转过来，让两人面对面说话，“就算小赐赐满脸皱纹，牙齿也掉光了，你也还是那个让老虎都怕的小赐赐。”

　　“谁牙齿掉光了！”许赐凶狠的扬起拳头，但下一秒就听到自己关节咔吧一声响，看来是动作幅度太大，扭伤了肩膀。

　　“哈哈哈……”顾渐见状，捧着肚子大笑不止，“小赐赐果然是小赐赐，连老了都这么可爱。”

　　“你！”许赐揉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忿忿说道，“老成一把枯柴了，有什么可爱的。”

　　“生老病死，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为什么要变成担忧的事情呢？就算你老了，我也会陪着你，到时候我们俩都是小老头，谁也别笑话谁。”顾渐笑道。

　　“算了吧，你这幅面孔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又怎么会成为小老头。”许赐不满的说道。

　　“原来小赐赐担忧这个，那我就幻形一下，皱纹保证比小赐赐你只多不少，怎么样？”顾渐拍着胸脯保证道。

　　看着顾渐认真的模样，许赐嘴角抽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老去，身边陪着顾渐这么个人，每天也会是乐呵呵的，并不是什么难过的日子。

　　说来也奇怪，当许赐有了这个想法后，他的身体逐渐变的轻盈起来，刚才扭到的地方也没了疼痛感，他意识到不对，赶紧起身走到小溪前，果然，溪水里的人已经恢复了原本年轻的模样，再转头看顾渐，满头银发也变成了一头青丝，看来也是重回青春了。

　　“看来这一层我们也破解了，原来只要出于内心不觉得变老是苦，就可以解除幻象，这一层倒也并不怎么难过。”许赐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也是因为小赐赐你厉害，常人看见自己老去，有哪一个不会痛苦，还是因为小赐赐看得开。”顾渐说着，拉起许赐的手，“走吧，前面有扇门开了。”

　　许赐看着顾渐拉着自己的手，本来想要挣脱开，但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动作，只是跟着顾渐往前走去。

　　明明是你才对，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能如此看开。许赐心道。

　　***

　　从刚才的美景中出来后，许赐和顾渐便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这里的妖都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又或者是缩在角落，不时还有剧烈的咳嗽声，看见许赐和顾渐二人后，这些妖也没有多大反应，仿佛跟没看见他们一般。

　　“为什么这些妖成了这副样子？”许赐皱眉说道，“明明妖应该是不怎么会生病的。”

　　“生老病死，想必我们已经来到了病苦之层，这里应该都是闯过前两层的妖，没想到都被困在了这里。”顾渐开口说道，若是被疾病缠身，的确会是件麻烦事，我们还是先找到通往下一层的大门为好。”

　　“说的也是，如果跟他们一样患病了，可能会失去意志，还是趁得病前离开这里才是上策。”许赐点点头，往前走去，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裤脚。

　　许赐低头一看，只见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他双目空洞，拉着许赐开口说道，“新来的，劝你不要往前走了，前面可是死路。”

　　“呆在这里才会是死路一条。”许赐扯回自己的裤脚说道，“我不想跟你们一样在这里等死。”

　　“果然稚嫩，你想没想过，这八苦，有那一个是好过的？下一层就是死苦，只怕你一踏入那扇门，就会立马死去，那又有何意义？”那个男人声音沙哑着说道。

　　“不会的，总会有人到达最后一层，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下一层就会死去。”许赐冷冷说道，他不想再理会这个男人，只想快点找到大门，谁知刚走几步，他就感到心口一阵剧痛，让他瞬间跪倒在地。

　　好痛！许赐捂住心口，额际全是细密的汗珠，他痛得直不起身来，一旁的顾渐看到许赐这般模样，也是焦急起来，他伸手想要拉起许赐，但手刚一碰到许赐，许赐就痛得脸色发白，吓得顾渐再不敢动手了。

　　“想不到得病会是如此痛苦……”许赐咬着牙撑起身子，“我从小连风寒都没怎么得过，如今想想，应该是这半妖体质的关系，现在倒是让我亲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病痛。”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没体会过生病的滋味。”顾渐扶着许赐，叹气道。

　　“是因为修行之人体质特殊吗？”许赐感觉心口痛楚舒缓了些，看向顾渐说道，“不过你小时候没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吗？你毕竟也不是从小就开始修行的吧？”

　　“或许有吧……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顾渐眼神有些躲闪，岔开话题说道，“怎么样，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当然得走，我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痛楚就后退。”许赐说着，便迈开步子往前走去，但越往里走，周围咳嗽哀嚎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地上全是被病痛折磨着的魑魅魍魉，许赐也因为这环境的影响，开始变得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其实如果呆在老苦那一层，是不是也挺好的，那里鸟语花香，虽然身体变得老迈，但也没有病痛折磨，如果不是幻境，我倒是真的希望能够待在那里。”许赐忽然开口说道。

　　“呆在这里做什么？等我们出去了，就找个漂亮的山头隐居起来，到时候养养花钓钓鱼种种菜，岂不美哉？”顾渐并不认可许赐想要待在老苦之层的想法，他才不要和这八苦峰里虚幻的假象生活。

　　“顾渐，你总是说这些让我误会的话，你就不怕……”或许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许赐变得坦白了许多，他伸手点住了顾渐的嘴唇，轻声说道，“我娘说了，薄唇的人最是薄情，你嘴上说着这些，心里恐怕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吧？”

　　看着顾渐怔住的模样，许赐笑了笑，“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会觉得轻松很多，你不用再每天跟着我走，也不用担心我会在人间作乱，可以自由自在的过你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要这么说？”顾渐抓住许赐的手，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希望你死！”

　　“不然呢？你当初是为什么会接近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大妖楚暝的孩子吗！你不是害怕我会成为第二个楚暝吗！你敢说你接近我是没有目的的吗！你又让我怎么相信你！”许赐猛地推开顾渐，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