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和神棍的寻剑之旅》吃个丑橘

36、生苦老苦

　　许赐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他走进了那个女妖给他指明的生门后，便陷在这一团迷雾中，怎么也找不到方向。周围的空气又湿又热，像是把他层层包裹住了，他有些难受的扯了扯衣领，想要让自己好过一点。

　　“宝宝要快些长大啊，一定要跟你的爹爹一样帅气。”

　　是谁在说话？这迷雾中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许赐不禁皱紧眉头，仔细分辨着声音。

　　“虽然你爹爹不能看见你出生的样子，可是你要知道，他特别特别的爱你，他可以为了你我去付出生命，他本来可以自私一点的，可是现在……”

　　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这下许赐完完全全的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他的娘亲！这对话的感觉，像是在对襁褓中的自己说话一样，又或许是在对还没出生的他说话，可是在这八苦峰里，又怎么会听到他娘当年说话的声音呢？

　　“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许赐低声念道，他在来找八苦峰之前就已经打探过里面每一层的关卡，看来他进的生门，便是这八苦峰的第一关，生苦了。

　　“要是没有怀上你就好了，楚暝也不会去找那些仙门，更不会被封印……”刚才还和蔼可亲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怨毒，“我才不需要你这种会带来灾厄的孩子！”

　　眼前的迷雾忽然散开，在许赐面前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一看便是怀胎数月，而且这女人的样貌，完全就是许赐他娘年轻时的模样。

　　“娘……”尽管知道是幻象，但许赐在看到他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他真的真的好想他娘，想念他娘温柔的笑容，想念他娘每次给他做的各种吃食，一时间鼻子里涌上一阵酸楚，眼神也不舍得从眼前人身上移开。

　　但这个“娘”却并不像许赐记忆中的那般温柔，她的五官扭曲着，凄厉的喊叫出声：“你为什么要成为我的孩子！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被封印！我也不会成为寡妇！”

　　这样子的“娘”是许赐从来没有见过的，刚才恶毒的话语也深深刺痛了许赐的心，“娘的意思是，我若不出生，娘和爹便还可以过着神仙伴侣一样的生活，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对不对？”

　　“是！你就是带来厄运的孩子！我宁愿从来就没有怀过你！”女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有难言的痛楚在许赐心口漫开，他微闭双眼，开口说道，“娘是希望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若是没有你！我又怎么会沦落至此，还死于非命呢！”许赐的“娘”此刻面若修罗，语气里满是恨意。

　　“那我要是在娘面前自尽，娘会开心一些吧？”许赐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巧尖利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如果这是娘希望的话，我会做到的。”

　　“快去死！快去死！”女人还在尖叫着，她的身形有些扭曲起来，看这张牙舞爪的样子，是恨不得许赐下一秒就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脖子。

　　许赐握住匕首的手微微施力，刀尖陷入了皮肤里，就在许赐要做出下一步动作时，只觉得手中匕首猛的被人夺过，直接扔到了地上某个角落。

　　“你是不是傻？怎么管谁都叫娘？你看这个幻象长得像你娘吗？”

　　许赐诧异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难以置信的开口确认道：“顾……顾渐？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再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自刎了？”顾渐气急败坏的在原地跺脚，“我还以为你这一年里是变得多厉害，结果这第一层你就要寻死了！”

　　“谁说我要寻死了？”许赐听到顾渐这么说，皱紧眉头说道，“就算你不把我匕首夺走，我也不会真的刺下去。”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明明知道眼前的是幻象，你却还要顺着幻象的话往下做，自虐吗？”顾渐气不打一处来，他实在是不理解许赐的行为。

　　“我只是……”

　　许赐望向那个幻象，此刻幻象已经没有了动作，像个木偶一样呆愣在原地，他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幻象，幻象立即化作了点点碎片消散，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母亲的模样了，有时候我都会害怕，会有一天，我忘记她的模样。”许赐微微垂眸说道，“我知道的，这些幻象是我曾经在心中有过的念头，只是这里将它显现在了我面前而已。”

　　顾渐看着许赐，无奈的说道，“这里本来就是利用你心里最糟糕的想法来产生幻象，把你困在这里，你要是真在这里自尽，可就是中了它的计了。”

　　“不会的，我只想多看看她的模样。”许赐说着，看向顾渐道，“你该不会也是幻象吧？”

　　“我？我可是……”顾渐正要说什么，忽然又话锋一转说道，“没错，我就是小赐赐你心中的幻象，你看才分开这么一会，你就对我思之如狂，这才产生了幻象，你说说你到底是对我感情多深啊，才以至于这样……哎哎哎，你干什么你？”

　　只见许赐掏出了之前顾渐给他的小葫芦，捏在了手心里，还自言自语道，“也不知这葫芦里装了什么，真想捏碎了瞧瞧。”

　　“咳咳咳，这葫芦可是能卖出黄金的价钱，小赐赐你这样做真的好吗？”顾渐立马怂了，慌忙制止道，“你可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那你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是不是跟这个葫芦有关系？”许赐捏着葫芦威胁道，“不好好说清楚我就把这个葫芦捏碎！我才不管它是不是价值黄金，反正我在这八苦峰又用不到钱！”

　　“好好好，你可别冲动，我坦白，这可是我师父给我留下的法宝，可以装自己的一半神识进去，我把自己的神识分成了两半，一半在那崇阳山呆着，一半跟着你进了八苦峰。”顾渐苦着脸说道，“看在我这么拼命的份上，小赐赐可千万小心拿着那个葫芦啊，这葫芦一旦碎了，我神识受损，可能就会成活死人了。”

　　“你跟着我进来要做什么。”许赐虽然语气并不热烈，但还是把葫芦收了起来，“你不是反对我救人吗，怎么，现在进来是来看着我有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危害人间？”

　　“太伤人了太伤人了！”顾渐一脸委屈的表情说道，“我是关心小赐赐你啊！这里这么危险，要是小赐赐出了事该如何是好啊！”

　　许赐没有说话，他径直往前走去，现在迷雾散尽，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扇紧闭着的大门，他试探着推了一下，门徐徐的开了一道缝，有白光从里面透了出来，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白光刺眼，许赐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觉得那白光照在他的身上有种奇异的感觉，待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茂盛的草地，有溪水潺潺流过，溪边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有几只鸟在他眼前飞过，空气湿湿润润的，风也和暖，实在是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是八苦峰里的？许赐有那么一瞬犹疑，他迈开步子往前走，却在此时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步子一向是轻快矫健的，但此刻却犹如灌了千斤一般，心口处也像压了石头一般的重，而且只是走了这么几步，整个人就喘的不行，许赐心觉有异，便费力的走到了溪水边，等看到了自己在溪水里模样，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溪水里映照出来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皮肤犹如枯树皮一般，身形畏缩，眼睛浑浊，一看就是到了风烛残年。许赐看向自己的手，更是犹如枯柴一般，皮肤皱起，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斑纹。

　　“生苦，老苦……”许赐喃喃道，“原来这里是让我看到自己老去的模样。”

　　“小赐赐你怎么能丢下我就进来了？你就不怕……”顾渐咋咋呼呼的跟了过来，当看到许赐的模样后也是僵了一下，“小赐赐你……你怎么变老了？”

　　“大概是我已经到了第二层吧，想必这就是老苦了。”许赐的声音也变得沧桑起来，“只是不知道这里是怎么破解。”

　　“刚才的幻象只要你不相信就能破解，说不定这里也是一样，小赐赐你正值青春年茂，怎么可能老成这样，你试试坚定你绝不可能老去的想法，或许就能破解了！”顾渐一脸笃定的说道。

　　“或许不是这样的。”许赐向顾渐走近一步，碰触了一下他的发丝，“你这么相信，可是你也开始老了啊。”

　　“嗯？”顾渐不明白许赐指的是什么，许赐指了一下旁边的溪水，顾渐走过去一看，只见自己的一头乌发已变成了银丝，但奇怪的是面容未改，倒是有鹤发童颜的感觉。

　　“人人都说修仙之人不会老去，你或许就是不会老的吧。”许赐感叹道，“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接受自己老去呢，想想这么多人求长生不老，就是不想品尝老去之苦吧。”

　　顾渐沉默着看着溪水中的自己，忽然开口说道，“长生不老，或许也是一种苦楚。”

　　“你在说什么？”许赐笑道，“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人想永生永世的活下去呢。”

　　“长生，等同于长久的孤寂，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楚，你想陪伴的，想陪伴你的人，逐渐老去，死去，消散在这世间，你却只能待在这里，能和自己爱的人共同老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顾渐转过身，看着许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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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不更新~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