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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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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抬头。
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听得不真切，哪怕身处中心，云姜依旧感觉自己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很遥远的空间。
如果说那时红迎的无意一嘴，是让落在记忆匣子上的灰尘被吹起。那么直到这次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名字再被提起，才是实实在在地，让记忆匣子被打开。
云姜不受控制的想起当时给还很幼小的他取名的时候，她第一次用这个名叫他的时候，他第一次回应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那让人灿烂到心软的笑容。
一百年过去了，她本以为他会舍弃这个名字。
尽管刻意不去向红迎了解他的消息，但这一刻，那些长久以来被她故意无视的情绪最终还是如泄了闸的洪水冲破她的防线，让她忽然想看看他的脸。
于是她抬起头。
“云墨，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说的阿清该当你徒弟是怎么回事，她都要拜清遵为师了啊？”
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眉眼，长长的眼睫在双眸下投射出淡淡阴影，本应让人含媚的眼尾黑痣却只让他平添几分出尘，脸上的神情平静漠然到好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撼动他情绪分毫。
他似乎还是和曾经一样，永远不会将喜怒哀乐轻易呈现于人前。
“这两个孩子是我让褚芫带回来的。”
面对浣凌的疑问，他平静的给出了回答，却让所有人都一瞬瞪大了眼看他，也惊的云姜心里咯噔一下，骤然回神。
他这话什么意思。
顿时大感不妙，云姜竖起耳朵仔细听两人对话。
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云墨会做的事，浣凌是这么怀疑的，也是这么问的：“阿芫，真是阿墨让你去找的姒儿和阿清？”
“嗯，几日前是云长老给了我地图让我去寻人的。”
想来褚芫的为人让她的话相当有可信度。她说完，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浣凌也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难怪你这次提前出关，原来是为了这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姒儿和阿清在村庄里的？”
浣凌这一问问出了云姜最想知道的事，她登时来了精神。
假如说红迎是依靠肉身与魂魄的联系找到的自己，那么云墨呢，他是依靠什么寻到村庄来的？或者说，他到底知不知道梁清这副身体里的魂魄是自己？
飞快的望了眼云墨，云姜不知不觉绞紧袖中手指。
“早先我随弟子下山路过时，偶然察觉那处地界灵气有些异常却不便下去详查，于是记住了位置。过后让褚芫去那处的村庄查看，看能不能寻到有天赋的孩子。浣长老，真要说起来，你新收的这个弟子本也该拜我为师。”
话落，云墨冷冷朝浣凌看去，看的浣凌赶紧把梁姒往自己身后藏，边藏边讪笑：“这，这样啊。如此说来，费了一番功夫找来的好苗子一个都不跟着自己确实不妥，但姒儿已经拜我为师了，那就……”
拉长了调往清遵的方向看，被浣凌一引，所有视线登时朝清遵身上瞟，瞟的他立刻投降：“阿清还没拜我为师呢，你们别看我啊，要问问她的意思才是。”
众矢之的一下从清遵变成云姜。
彼时的云姜还站在原地发呆，被众人聚焦立马回过神来，然后就那么对上云墨黑曜石一般的眼。
她呼吸一滞。
说不清那一刻究竟是什么念头在驱使着自己。看着那张真实出现的，就在自己面前的，曾无数次幻想过长大了会是什么样的脸，云姜忽然就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好。”
云墨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快到即使云姜即使一转不转的注视着他，也几乎要以为那丝笑意只是自己的错觉。
“走吧。”
朝自己伸来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和记忆里小小的手重叠在一起，云姜不由自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而后转眼消失在原地。
于是她没有看见众人见鬼一样的表情，也就漏了那个奇怪的，从开始就一直如同隐身了一般的男人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
被云墨带着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院子里落下，然后跟着他一路走到一处小院前，他推开院门走进去，而后示意站在门口的云姜进来。
“我居所名为凛云居，这里是泠静苑。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
“啊，好。”
“我在这处设了禁制，在这个小院里，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也探知不到你在做什么。”
佯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点头，云姜把“你也探知不到吗？”的疑问咽回去，就见云墨突然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我也探知不到。”
云姜连忙把头点的更用力。
示意她跟上自己，直到云姜几个大跨步走到身旁，云墨才继续道：“我的院落就在离此不远处，你若是什么时候得空可以随意走走认认路。”
说着走到房门前将门推开，云墨站在客厅中让云姜大概看了看：“如若住的不习惯或是有别的什么事要我帮忙，就直接与我说。”
房不大，厅旁用月洞门隔开的地方就是卧房。云姜对睡觉的地方一贯要求很高，于是用了点心去看，越看越觉得每一处都非常合自己心意。正打量的高兴，忽听云墨的话，她一瞬有些奇怪云墨对弟子是不是好过头了，但嘴里还是应了声好。
没在卧房待太久，云姜走出来，便见云墨还站在原地等她：“跟我来。”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云姜也没多问，只老老实实跟着他走出小院，而后被他带着瞬移到一处高大的建筑前。将要进去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树上传来有些稚嫩的声音：
“墨小子，你收徒了？”
云墨的步伐缓下来，朝树上望了一眼：“嗯。”
“好小子，先前多少好苗子被带进来的时候都不见你的影，这次怎么破天荒的收了一个女娃娃？嗯，根骨奇佳，是个好苗子，跟浣凌那丫头方才带来的小姑娘不相上下，还要更好些。”
浣凌也带着梁姒来的地方，那该是什么地方？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云姜也朝树的方向瞥了眼，意外在枝叶间瞄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不由一愣。
“墨小子，你带来的丫头竟然能发现我，确实不错。”
稚嫩声音含着夸赞之意再度响起，风声微动，下一秒，一个几乎和梁姒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出现在云姜面前。
“师……师父，有一个小男孩。”一下多了个师父，云姜有些不适应的皱皱鼻子，拉拉云墨袖子示意他看向这边。
跟着云姜的动作转脸，云墨面无表情地盯着正笑眯眯向自己打招呼的小男孩：“他不是小男孩，是剑宗掌门。”
“嗯……嗯？？”
反应过来的云姜有些惊讶地望向小男孩。
虽然知道修行界一部分人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可以转换形态，孩子模样的确实有可能会是一方大能，但在现代的二十年生活还是会让云姜下意识忘记这些本该习以为常的事。
不过介于自己现在是十岁孤女，记太多显然更让人起疑，于是云姜神一松，没再在意这件事：“掌，掌门好。”
摆摆手示意云姜不必多礼，剑宗掌门目光一转，朝云墨狡猾一笑：“听浣凌丫头说，你说你是下，”
“掌门，我先带她进去了。”
直接打断掌门的话，云墨说完便拉着云姜走了进去。直到云姜回头的时候，掌门依旧微笑着站在原地目送他俩离开。
建筑只有黑白两色，白墙黑瓦，一片肃穆气息。空旷的广场上，一尊灰色的石碑静静耸立，没有刻字，却偏就能让人明白它要表达的是什么。被这样沉重的气氛压的心微微发紧，云姜一言不发的跟着云墨直到进入建筑中。
然后被一室的灯盏震得呆在原地。
她立刻明白了云墨想要做什么。
微微摇曳的灯火聚集成一片，映的房间上方一片橘红，明明应该被火灼的满是热意的房间，云姜却感受不到一丝属于火焰的热度。
云墨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手里拿着一盏静静燃烧的灯盏。
单手拿着灯盏，他朝云姜伸手：“手伸出来。”
按捺住内心的慌乱，云姜不动，面上一片疑惑地看着云墨：“师傅，这是要做什么啊？”
云墨言简意赅：“点魂灯。”
云姜急的冒汗。
她怎么不知道这是要点魂灯，可魂灯一点上，等于自己的踪迹完全被云墨掌握，只要她不见了，云墨顺着魂灯就能找到她。到那时，不说还能不能顺利回归原身，就连能不能逃跑都要打个问号。
越想越慌，云姜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点魂灯是什么，为什么要点啊？”
“点魂灯，是师父给弟子的保护。只要魂灯在，不管你在哪，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能立刻出现在你身边。”没有丝毫不耐，云墨看着云姜，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想不到云墨会这么干脆，云姜怔，继而忽然发现他手上的灯和桌上摆的灯都不太一样，是暗红色的：“原，原来是这样。可是师父，云姜不想麻烦师父保护我，我想努力修炼，然后自己保护自己，也保护师父！”
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更坚定些，尽管知道自己的理由勉强，但对云姜来说，点魂灯的确不是好事。可她如今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只能表明自己不愿点魂灯的态度，到底点不点灯还是只能由云墨来做决定。
她低下头站在原地，忐忑不安，直到眼角余光处的亮色倏然消失。
云姜惊讶地抬头。
没有一丝被拒绝的恼意，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云墨平静地看着云姜：“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想不到云墨真的就那么轻易地顺着自己的意将魂灯收了回去，云姜讷讷，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好的。”
眼一眨反应过来，一些小小的开心在心里无法抑制的越放越大。她低头抿了抿唇，再抬脸，眉眼笑的弯弯：“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