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小姐养成记》南国的风

6、铁马车

　　步入西阆苑，杜晴若发现这里又是另一番风光。前院花团锦簇，百花争奇斗艳，小道在花坛中蜿蜒，漫步其中还能修道风中飘来的阵阵芬芳。步出花坛，又有一嶙峋的假山，假山周围是一圈鱼池。几尾通体橙红的锦鲤在水下时隐时现，感觉到有人经过，又浮出水面，圆圆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讨食。
　　绕过假山，来到一座二层小楼。小楼一层的门厅大开，正对着是一副山水写意画，应是名家之作。画下是紫檀云石软屉禅椅，下首两侧各放着两把雕花圈椅。
　　坐在上首的那位应当就是名动京城的徐探花了。终于能一睹美男子的风采，杜晴若也不禁兴奋起来。
　　徐恺年逾不惑，依旧面如冠玉，形貌昳丽。尤其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向人的时候星眸深邃，让人沉醉。古人男子崇尚美髯，现代人可能无法欣赏。可是徐恺即便蓄须也无减自身的风采，更增添了几分从容不迫的儒雅。看见来人，他便从椅子上起来。杜晴若发现这舅公不仅脸长得好，身材也是很优越，端端一个气宇轩昂的英伟男子。
　　崔管事诚不欺我，难怪是众多小娘子心里的白月光。杜晴若又从他眉眼间看出一丝熟悉感，再看看下首的杜启明和杜启笙，恍然大悟。都说外甥像舅，她之前还觉得她爹长得像祖母，如今看来，分明是像他舅舅。就连杜启笙，也有三分舅舅的影子。然而徐舅舅自带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光环，杜启明文质彬彬，杜启笙就更多几分潇洒肆意 。
　　厅内除了杜家兄弟，还有一位少年，应该就是那位小表叔了。若是看脸，他更像是长公主的翻版，丹凤眼悬胆鼻，然而气质却更肖其父，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他跟杜启明看来也十分亲近，想必是对读书人有天然的好感。杜晴若却不知，这位小表叔看似温和，性子却十分执拗。
　　徐恺上前牵着长公主的手走向主位，长公主立即笑靥如花，然后又是一通你来我往的行礼，众人再次移步到偏厅，这才是正式落座了。又有侍女递上水盆手帕，给众人净手。
　　真累。杜晴若为这些繁文缛节叫苦不堪，唯有桌上的美食能些微减轻她心中的疲劳。
　　熙哥儿早就被奶娘抱下去了，这席上只有她一个小娃娃。她本来也应该由侍女抱下去喂食，不过杜祖母说她已经会自己吃饭了，便把她留在席间。侍女特意搬出来一张娃娃椅，听说是当年徐敏所用，又细心地为她围上围兜。这些平时都是由锦青负责，没想到公主府都提前准备好了。好在这些天她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小身板，握着筷子和调羹的小手稳稳当当，一点也没洒在身上。
　　公主府中，众人恪守着食不言的规矩，一时间，桌上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大人们推杯换盏声。
　　用餐已过大半，徐舅公看着她笑了，“这小娃娃，手倒是挺稳，将来能写一手好字。”美男子一笑顿时满室生花。又问杜启明给她开蒙了没，杜启明忙回答说尚未，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再慢慢开蒙。两人便开始讨论起开蒙的事情，徐恺曾给自己的孩子和外甥亲自开蒙，对此颇有心得，又说起当年给杜启明开蒙的事情，不禁感叹时间飞逝，当年的小孩子现在已经当爹了。就着他的话头，席间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用餐过后，众人再次移步东侧的花厅，开始话起家常。徐家兄妹二人多年未见，有的是聊不尽的话题。期间，徐舅公又拉着她和熙哥儿的手一人送了一块宝玉，她娘便给她挂脖子上了。这可是个好东西，她心想，虽然不懂行情，但也觉得触之微凉，过后遍体生温。
　　小孩子容易困乏，长公主让人把小姐弟带去阁楼休息。醒来后，又有人领着他们游玩后花园，杜晴若感觉自己像是参加了个一日的园林团。又是在湖上泛舟，又是在假山中穿梭，偶尔还登上一个高台眺望。一个下午下来，杜家众人都十分尽兴。公主府又留了他们晚饭，等天幕已暗，杜家一行才辞别。
　　临行前，杜老夫人让芸儿呈上一份礼单，说是从江南带来的特产，希望哥哥嫂嫂不要嫌弃。作为姑母，又给两位侄子侄女送上两份礼物，均是江南名家的真迹和有名的文玩物件，这些礼物自然是由曾慧云帮忙参详。
　　杜晴若一开始还好奇为何给女孩家也送读书人的玩意，不过看小表姑满意的神色，说明这礼物送对了她的心意。新一代的徐家兄妹均是以父亲马首是瞻，想来慧云也不必过分担心日后与公主府的交往。
　　回来的马车上杜二叔还是难掩兴奋。徐恺往日回江南的时候他还小，现在终于可以一睹舅舅的风采，就连公主舅妈也比他想象中的要亲切。他未满弱冠，多少还是有些少年心性，正当他兴致勃勃地跟车内众人回忆舅舅与他的亲切交谈时，马车外传来一阵尖啸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马夫迅速地把车子停下，并且赶着马儿避让到路旁。
　　杜启明掀起窗席子朝外看去，回头安抚车内的家人，“无事，是皇家的铁马车，我们避让就是了。”张嬷嬷被长公主留在府内回话，杜老夫人便与他们共乘。
　　铁马车，那不就是跟火轮船一样的？！杜晴若心中好奇万分，探过头去想要从席子的缝隙探究一二。跟她一样好奇的还有杜家众人，杜启明干脆将门帘掀起一角，并嘱咐，“不要直直地盯着就行。”
　　杜晴若趴在她二叔身边，终于看到传说中的蒸汽车。与现代汽车不同，这个车子有个硕大的车头，应该是用来放置发动机，车头呈圆筒状，上面还插着跟细细的烟囱；同样是四个车轮，只是比普通车轮更大更高。车身通体玄色，上面饰着金色的纹样。乘客的位置只占了车身的三分之一，跟马车一般有车盖车窗，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情况。两侧还插着有皇家图腾的旗帜。
　　两排高头大马的玄衣护卫整齐地守在车旁，车上还有一位专门控制方向的车夫。车子很快就从他们身旁通过，除了活塞机器吭哧吭哧的声音，还有车轮重重碾过石板的沉闷声。
　　感觉这车子没有想象中的舒服，跑得倒是很快。杜晴若心想。这只能算作现代汽车的雏形吧。杜启明仔细观察过后，便解释道，“这应该是太子的座驾。铁马车除了皇上的铁马銮驾，就只有太子和几位亲王府上才有。”仿佛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长公主府上应该也有一辆。不过听说她嫌呱噪，很少会乘出来。”
　　杜晴若今日算是开了眼。以前觉得杜家在江南也算一方富豪，没想到来了京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潢贵胄。以至于曾慧云后来与其他夫人相处的时候很是谨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是他们把自己想得太低了。只怪他们初来乍到接触的都是些皇家贵人。
　　除去这段小插曲，马车很快就到家。
　　今日闹了一天，大家早就哈欠连天，杜家兄弟与母亲道过晚安也各回各房歇息。曾慧云体谅锦青今日在外头候了一天，也打发她早早去休息，自己亲自给女儿洗漱。夫妻二人隔着屏风，开始聊起今日在公主府的见闻。
　　“长公主殿下对我们甚是亲切，敏儿表妹也不像你说的那般难相处。”曾慧云边说边拿着湿帕子给女儿擦脸，又擦了擦她圆滚滚的小肚肚。晴若坐在澡盆里，早已昏昏欲睡。自从变成小孩子，她已经很习惯被人帮忙洗漱了。
　　只听到外间传来她爹的声音：“早跟你说了，不必过分担心。舅母一心向着舅舅，你只要安心做好甥媳妇的本分就好了。至于敏儿表妹，她格外喜欢有才气之人。你以后若是有闲，可以跟她多多交流作诗心得。”杜启明对自己的妻子还是相当有自信的，毕竟曾慧云的诗书造诣在自己之上，可以说是杜家的才气天花板 。
　　“今日舅舅说了给晴儿开蒙一事，你是怎么打算？”听到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杜晴若马上又清醒了。
　　“自然是由我们夫妻二人一同教导。夫人诗书一绝，由你来教导晴儿认字写字再适合不过。”杜爹爹忍不住拍了拍夫人的马屁，“我来教她算学，杜家的女儿怎么可以不识数。”好家伙，这是把语文数学和书法都安排上了。现代的三岁小孩在做什么？应该是在学着怎么玩吧。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今日看到的太子座驾。说起太子，杜启明倒是有满肚子的话，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吐为快。此时曾慧云刚好给女儿换好衣服，便把洗得香香的娃娃塞到丈夫怀里。杜晴若躲不过，只能自顾自地玩起怀中的宝玉，听她爹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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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到美男子了！我真的不大会描写男子的外貌（orz）
小晴若的养成之路要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