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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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弼撕下前襟的一块布，分作两半，直接上前把堰生手里的匕首轻轻用布包了起来。
周强见状，很熟练地上前接过，小心翼翼放到马背上驮着的布兜内。
另外的证物便是宋恽肚子里那一团食物残渣，虽然被堰生抠搜地不像话，却因为吃得还算迟，原样几乎保持着。
杨承弼捂住口鼻将那些腌臜之物包裹了，拎起来给周强。
周强皱皱眉，无奈接过也丢进了布兜，心里想着这布兜恐怕是不能再要了，回头让婆娘再准备一个。
接着便是宋恽的尸体。两匹马看起来是拖不走了，只能再度让周强进城去找段茂松报案。
就在金陵城城门不足一里的官道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无论如何，段茂松今夜是不能入眠了。
段茂松赶来的时候，裤腰带都觉得系得比平日里紧了些。他还带上了衙门里的一名捕快，两名差役，并一名仵作，几人也不讲究，赶着一辆牛车来的，因为平稳，宽大，便于搬运尸体。
差役简单做了个担架，将被剖了腹的宋恽尸体抬了上去，又蒙上白布，放置在一辆赶尸专用的牛车上，这才跟捕快与仵作探查周围的环境。
杨承弼看看四周，天色已经有些亮了，有一大早赶着进城卖菜的农夫挑着担子从此间田垄中路过，看见这里有衙差办事，纷纷绕了几步远路。
不过也有嘴快的已经传了出去，昨夜城郊发现一具男尸，死因不明，听说是被狼叼了内脏，死状凄惨。
段茂松治下严明，十分懂得此等谣言不易传播，立刻命一名差役与仵作先驱赶牛车回去，先验明死者死因，顺便吩咐师爷撰写一段公文，讲明宋恽缘何而死，并向城郊居民寻求当时是否有人证。
杨承弼见他处事稳妥，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只是这宋教头，他前脚来金陵，对方后脚便死在这里，无论怎么想，都会有有心人想要把这场新的命案与孟悟弑母案联系在一起吧？
杨承弼瞧了一眼正在瑟瑟发抖的堰生，他看见仵作与差役要带走宋恽的尸体，意外地大叫了起来，拉住牛车的缰绳，死活不肯撒手。
到目前为止，杨承弼都不敢确认，堰生是否和宋恽的死有关，只好与段茂松耳语几句，将方才堰生的诡异举止跟后者说了。
段茂松的小眼睛眯了眯，又让另外一位捕快押解上堰生一并去衙门。
杨承弼无法阻止，毕竟从刚才那个场面来看，堰生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他眼睁睁看着堰生与宋恽被带离此处。
周强还想阻止，艰难提醒了他一声:‘’二少爷……堰生不可能杀宋教头啊！‘’
杨承弼苦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周强不用再说。
恰逢他外派重审案子，若是连身边人都包庇，那何来公正可言？
段茂松看着远去的牛车道:‘’御史大人倒不用忧心这孩子，若凶手不是他，本官定当还他一个清白。‘’
杨承弼定了定神，道：“知府大人不若再看看这凶案现场吧。”
几人一道仔细验看着宋恽倒下的地方，乃是一处田垄。田里泥泞不堪，却是一处水源与阳光都充足的水田，清明过后的谷雨，便是这一季夏稻播种的季节，因此田垄还未翻土，清晰地留下了几排奇怪的脚印。
一排是被拖曳的脚印，只看见脚跟处，从田垄直接延伸到了宋恽躺倒的地方。
沿着这一排拖曳的脚印外侧，约莫一尺距离，左右各有一枚脚印。而这脚印的边缘不够清晰，显得凌乱仓促。
段茂松毕竟还是破过几次大案的，心下了然，指着左右两侧的脚印道：“昨日落雨，田埂湿滑，脚印易显。这必定凶手拖曳宋恽，因吃重而留下的。”
杨承弼是推演派。他与周强两人来到田垄旁的官道上，距离这田地大概百米有余。
杨承弼道：“段大人，这宋恽是我家堰生的武术教头，虽然腿脚微跛，却是有真本事在身。他昨夜与我们约好，申时入城。我们方才问过城门守卫，他辨认出堰生是等到了酉时才出城去迎的……”
周强道：“堰生个子不高，从城门步行一里余地至此处，也不过只需要一顿饭的工夫。可是我们寻着他，乃是子时三刻了。”
言下之意便是，这中间的一个多时辰，够堰生做很多事的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只消探明其中是否有人证，便可搞清楚他的清白。
段茂松捋了捋他的胡须，又环绕四周：“许是你家书童不熟这金陵城的外围，寻岔了地方。”
金陵四面环山，出了城门就这一条笔直的官道，再怎么不认路，也不至于走岔到山上去寻人吧？
总之，堰生消失的这一个半时辰，是宋恽遇害案的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便是，堰生为何又要剖开宋恽的腹腔，并说着吐出来就好了？
宋恽吐出来的东西，周强也已经交给了仵作去验明，不过看宋恽的口鼻和脸色，并不像中毒的模样，一切还需等待专业的人士给予专业的解答。
第三个疑点，便是这一排凌乱的脚印。
脚印十分杂乱，其中还参杂着周强与杨承弼的，有些踏在外延，微微发干，有些则已经陷入了凶人拖曳的脚印中，显得杂乱无序。
金陵知府的捕快姓古，是位年满四十却依旧身强力壮的胡子大汉，可他行事却偏偏粗中有细，拿了特制的量尺，将脚印的长度与宽度量妥，又用蜡纸将其中一对清晰的左右脚拓印下来，存留作证。
几人又检视了四周，发现再无可疑的物什，这才打算迅速回府。
周强俯下身拍了拍脚底的泥，感叹道：“南方真是雨多。”
古捕快笑到：“所以要多准备几双鞋。”
几人骑上马直奔金陵知府而去，打算快刀斩乱麻去看仵作的验尸。
杨承弼有些心事重重，周强也脸色不妙，主仆俩的模样被段茂松看在眼里，看他们的目光从昨日的防备到今日的狐疑。
这位小杨大人，身上的秘密感觉有点多。
今年段茂松还想说破了这个孟悟弑母案，能够让他八年没有升迁的屁股往上挪一挪。可谁知孟悟没杀，又一件莫名其妙的杀人案来了……就在这科考结束，官场新老交替，位置上下腾挪的关键时刻。
他觉得脑壳隐隐作痛，噬甜的念头又涌上心头。
毕竟此地离金陵府衙不远，四人很快赶上了牛车，脚步一致抵达知府衙门。
另一边的江元洲也得信而来，正在知府衙门踱着步，焦急得仿佛喜欢的女子明日嫁给别人一般。见到杨承弼和周强，他这才眼睛一亮迎了上来，仿佛明日的抢亲有了着落。
“怎么堰生被知府拿了？是不是弄错了？”
杨承弼摇摇头道：“说来话长，先随我来。”
江元洲看看捕快也跟在其中，身后还有两名抬着尸体的差役，尽管尸首上蒙着白布，却依旧散发出冰冷恐怖的气息。
江元洲被唬了一跳，想要溜走却被杨承弼抓住。
“你来替那仵作记述。”
江元洲瞪大眼睛：“我？”
“你不是我的书童吗”杨承弼提醒他此刻的身份。
江元洲硬着头皮跟上前，嘴里嘀咕着——希望今天知府衙门的宣纸刚好用完。
停尸房便设在衙门最东边的一个侧厅内，这里阳光充沛，空气干爽，四角撒着白色的石灰粉。
正中间有一张木质的停尸床，约莫一丈长，半丈宽。宋恽的尸体正被两名差役稳稳当当从担架上挪到停尸床上。
严仵作已经蒙好口鼻，用两枚羊肠缝制的手套紧紧套住双手，这才开始翻看起尸身的状况来。
江元洲不认识宋恽，对他的尸体也毫无兴趣，只是觉得恐惧难当。碍于大家都不害怕，只有他一个人坐立难安，他干脆拿了纸笔立在门口，一眼不敢看死尸，迫于无奈硬着头皮记录着仵作的话。
“死者男，约莫五十余岁。”
严仵作一边认真探查着尸体的状况，一边对着江元洲说道。
江元洲闷头在纸上写了这么一句，字迹歪歪扭扭，倒是和书童的人设颇为相符。
严仵作翻开宋恽的眼睛，他的瞳孔已经发散，双目无焦，眼睑处干干净净，并无一般中毒者的模样。
另外胸口，后背，腋下，脖颈，□□，均未发现明显伤痕。
除了横亘在他腹部的一长条伤疤外。
严仵作又看了看腹部的伤口，那伤口并未有卷起的现象，而是肌理平滑，一看就是死后才划开的，并非是死前的致命伤。
严仵作皱了皱眉，显然发现验尸也陷入了一个瓶颈。
他只好将尸体的每个部位的骨头都摸了一遍，完好无损！
棉花包裹的木条探入死者的口腔，严仵作甚至亲自用舌尖舔了一下。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几人都十分发憷，江元洲反应最大，隔夜饭差点都吐出来了。
“严仵作，敢问宋恽的死因究竟为何？”
段茂松坐不住了，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