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撩小仙女》向月叙

9、拉钩盖章

　　“我问你，”孟珥瑶想稍微铺垫一下，“是不是一定要有事情，我才能找你？”

　　一般来说，她不喜欢问这种会把自己推入被动境地的话，但现在，关于对姜西枝解释她和柯青雪之间的事，比她预料中更难开口。

　　虽然她早已经知道柯青雪对孟珥瑶只是单箭头。

　　但要柯青雪在姜西枝的最低谷的时刻提分手，好方便她趁虚而入，结果事与愿违，她不只没有帮到她，还在无形中加剧了她的痛苦。

　　对于柯青雪，孟珥瑶完全没有愧疚之心，虽然看得出来她对姜西枝一片真心，但是相比之下，她更爱钱，这是很明显的。

　　以前，她也不排除柯青雪那种两面三刀的人会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姜西枝暴露，因为她觉得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使一点手段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事实证明，柯青雪并没有那个胆量。

　　或者，也不排除她为自己背叛了姜西枝而陷在羞耻之中，更具体的孟珥瑶懒得去管，她一面利用柯青雪，一面看不上她的做派。

　　毕业后回想起来，孟珥瑶才发觉那件事情她没处理好，她们三个人因此都不同程度地吃了不必要的苦头。

　　最关键的时候，姜西枝还误会她在跟柯青雪交往，这令孟珥瑶解释起来更加麻烦。

　　她不确定，是要一下子全部袒露，还是只暂时透露她并没有和柯青雪交往、其余的慢慢找机会再说更好。

　　“当然啊，”姜西枝的回答打断了孟珥瑶的思绪，“我们基本上每天都有课，在学校就能见，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情，你干嘛在这种时间辛苦地跑这么远？”

　　孟珥瑶知道姜西枝的说辞无可指摘。而且，她的言辞还有那么一丢丢善解人意。

　　“如果我说我寂寞，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你会相信么？”

　　姜西枝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孟珥瑶说到寂寞两个字的那一刻，她全身一阵怵麻。

　　下意识地抬起胳膊一看，她发现果然是起了鸡皮疙瘩。

　　以姜西枝几个月以前的性格，她此刻说出口的必定是“你寂寞不去找柯青雪来找我做什么”，可是，因为昨晚、还有今天中午的事，以及手中的这杯温牛奶，她想，如果想要和这个同学做朋友的话，还是要收敛一下自己总是带刺的性格。

　　“你也可以打电话，或者发语音——”

　　“打电话你会不接；发消息你会不回。”孟珥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姜西枝哑然，她说的是事实，以前，包括前一刻，她就是这样对待她的。

　　“以后，”姜西枝的声音变得有点虚，“我会接你的电话，也会回你的消息。”

　　“啊！”孟珥瑶忽然大叫一声，然后拿出手机，“不行，你再说一遍。”

　　“为什么？”姜西枝一脸疑惑，孟珥瑶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我不放心，要留证！”孟珥瑶的声音很激动，如果姜西枝再细心一点的话，一定会发现，对方的激动是因为开心，“快点，你再说一遍。”

　　“不要！”姜西枝果断地拒绝了她，“你放心吧，我说到一定会做到。”

　　“一定？”孟珥瑶面露怀疑，她还是不放心。

　　“一定的。”姜西枝保证，她的语气不再冷漠，而是带着诚恳。

　　“那拉钩。”孟珥瑶将手机放进兜里，空出的右手伸出小指和拇指，其余的手指蜷进去，“快点啊！”

　　姜西枝觉得孟珥瑶孩子气的模样有一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朋友之间也可以这样的吧？她想着，不确信的模样显得有些木然。

　　在孟珥瑶的催促之下，姜西枝迟迟疑疑地伸出右手，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那总是非常明亮的眼睛，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小指已经勾住，拇指已经盖章。

　　在夜风中，两个人的小手指触到一起的那一刻，孟珥瑶只觉得内心似乎有一股暖流迸发而出，一瞬之间传到四肢百骸，令她情不自禁地产生梦幻的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好虚浮，她的眼中只剩下清美胜月的姜西枝。

　　这一幕，让她又回到了大二那一年的冬天在舞台下看到姜西枝的那一瞬间，那令人沉醉的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心中那扑棱棱地煽动着翅膀的蝴蝶、那轻飘飘的仿佛会被风吹走的哀愁，以及幸福得想哭的感觉……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拉钩盖章的这一刻倏然重现。

　　孟珥瑶多想将这一刻录下来，永永远远地保存下去。

　　“行了，”姜西枝发现孟珥瑶的眼神有些迷离，她忍不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可是，孟珥瑶并没有如她所愿即刻松手，因为心中的梦幻被击破，整个人被拉回了现实，她有点不高兴地瞪了姜西枝一眼。

　　姜西枝误会了，“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要是还没办法相信，就算了。”
　　“我相信。”孟珥瑶说完，松开了手指。

　　“喔，那就好。”姜西枝也不知道，这究竟有什么好？

　　一阵夜风轻轻地吹过来，吹淡了她们身边的热气。
　　两个人细软的发丝都轻轻地飘洒向风吹去的地方。

　　想起对方刚才令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话，姜西枝心里明明不以为然，嘴上却说：“那我陪你走一会儿，在这附近。”

　　说完，她不自觉地看了看手里的那杯牛奶，啊，这该死的吃人嘴软！

　　只见孟珥瑶朝办公大楼附近小花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然后，两个人便一起转身，向花园走去。

　　孟珥瑶说她寂寞，其实并不算说谎，今天是母亲项鹤儿的生日，热闹的生日会上周末已经在酒店里宴请过，今晚是他们一家人的小聚。

　　晚餐过后，孟论的心情似乎很好，建议说一家人一起去花园里散散，然后他率先起身，牵住自己的妻子。

　　一旁的孟嘉树也跟着起身，他把手伸向黎星诗的同时，眼睛却看向孟珥瑶，嘴欠地说：“你说你，资源这么好，怎么追个女朋友两年多都还在裹足不前？说出去，简直丢我们孟家的脸！”

　　黎星诗把手交给孟嘉树，附和道，“对呀小姑，需要我和你哥帮忙的话，就只管开口。我早等不及想见你赞不绝口的姜西枝了。”

　　他们夫妻俩一向是同穿一条裤子，每次的家庭聚会，照例都是孟珥瑶被狗粮喂到饱的日子。

　　看到父母和兄嫂双双对对地在花园里散步私语，孟珥瑶心里酸酸的。

　　还不止，这时，她的侄子孟璨榕给她补了最后一刀：“姑姑啊，妈咪说等到我生日的时候，我可以请我女朋友到家里，到时候，我也要牵她的手手，像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那样——”

　　“闭嘴！”这个家里，连一个不满五岁的小朋友也恋爱了，孟珥瑶就是那一刻不可救药地陷入对姜西枝的想念。

　　她将侄子交给他的保姆，然后匆匆地离开了到处都飘散着恋爱气息的家。

　　在外面胡乱地兜了一大圈，最后，她的车开到了自家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当她跟前台确定姜西枝还在公司上课、以及确定她下班的时间已经很近的时候，她心中的烦躁、寂寞一点一点地开始消退。

　　没过多久，姜西枝冷不防地给她发来了课程表的照片……

　　和姜西枝走在一起的这一刻，孟珥瑶明白了，寂寞就是想念一个人；寂寞就是喜欢一个人。

　　只有到这个人的身边，这种寂寞才会消退。

　　甚至，那个人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就像此刻一样，只要走在一起，心里就会弥生出一种斑斓而又温暖的情绪，将那种寂寞自然而然地压制下去。

　　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她还想着趁今晚就跟姜西枝说明她和柯青雪毫无关系。

　　但现在，她觉得说那种事情实在过于煞风景，她舍不得破坏眼前美好的一切，于是悄悄地忍住了。

　　“姜西枝！”
　　“什么事？”

　　夜风还在轻轻地吹着。
　　她们的身影若即若离。

　　“以后，如果你觉得寂寞，也来找我吧。”

　　这一次，姜西枝的身子没再滋生怵麻感。

　　她怔怔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了。

　　她明明知道孟珥瑶的话不合适，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果断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