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今世（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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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你怎么了？”林森走过来问。
“没什么。”冷修文伏在课桌上没精打采地。
“你的脸色实在不好。”林森担心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果然，冷修文脸色苍白，眼圈有点青色。
“没事，”他直起身来，用手扶着额头皱着眉说，“昨天可能着凉了，又没睡好，待会儿去校医室拿几颗药就成了。”
林森看着他，有些不放心地说：“那我陪你去。”
冷修文嗯了一声。正在这时，铃声响了。林森只好离开冷修文的座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林森的心里，冷修文和别的同学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也不得不接受很多人的帮助，他知道，那些帮助都是好心的，但是他仍然感到屈辱。一种不得不接受别人的同情和怜悯的屈辱。
平心而论，冷修文的对他的帮助不比别的人多，也不比别的人少，但是，在林森的心里，冷修文就是和旁人不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不一样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也许是因为每次冷修文帮助他的时候，都做得那么的隐晦，不被人察觉；也许是因为冷修文叫他参加那些聚会，不像其他那些同情但是排斥他的人；也许是因为，冷修文从来没有用怜悯的眼光看过他，给他早就卑微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的自尊……。
是的，冷修文在林森的心里是不一样的。不同于普通的同学，不同于普通的朋友，说不清是什么，但是，他是林森心里一个特别的存在。所以，林森一直都很关注他。
现在林森隐隐觉得，冷修文有那么点儿不对劲。也说不清为什么，他觉得，一向健康而精力充沛的冷修文，这一段时间的身体的情况似乎直线下降。
他到底怎么了呢？
而这边，正在努力集中注意力想听清教师讲课内容的冷修文，又感到鼻腔热热的，一股热流又抑制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他迅速低下头去，掏出纸巾……。
纸巾很快浸透了，红红的血迹在白色的纸巾上，很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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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说，是重感冒。于是开了一堆的药。有什么板蓝根啊，抗病毒颗粒啊。然后，冷修文回去了。林森陪着他。
校医说，要好好休息，多喝水。
林森倒了一大杯水凉着。冷修文躺在床上，倦怠地睡着了。林森给他拉开被子盖上。
在盖被子的时候，林森看见他衬衫领里面微微裸露的胸膛，一根红色的丝绳系着一块绿色的玉，玉下面是南方人才有的细腻光洁的肌肤，在一呼一吸间微微起伏。不知道为什么，林森觉得“哄”的一下，耳根子热热的。
连忙给他盖好，赶快站起来，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只觉得心有些跳，气有些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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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大堆的药似乎暂时起了作用。昏睡了一个下午之后，冷修文觉得自己要好一点了。
本来请了晚自习的假打算再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班长刘明来传话，说体育老师找他商议和外校篮球联谊会的事情。
冷修文是系里的篮球队长，不去不行。
体育老师的住房和秦慕周的在一个区，只是不同单元。冷修文去的时候，从秦慕周窗下经过，窗子里黑黑的没有灯光，应该没在。
两个学校的联谊，有很多麻烦的细节：场地，人员，时间，接待等等都要考虑好。上一次是外校当东道主，人家做得很好，所以，这一次轮到自己做东，也希望给人家一个好印象。
一项一项细节商量下来，等冷修文走出体育老师的宿舍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不知道大门关上了没有？”冷修文嘀咕到。学校的教师住宅区和学生宿舍之间，有一道大门。每到十二点就关门，关上门后再去叫门是很麻烦的事。
借着空无一人的小区路边的灯光，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冷修文连忙开跑。
毕竟是生病的人，才跑得几步就开始喘，胸口和喉咙热辣辣的。只得停下来，而刚停下来，就觉得有一股热热的东西从鼻腔里流出来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冷修文连忙掏出纸巾，那热热的东西已经滴了下来。红红的，暗暗的。
果然，鼻血！
血，越流越凶，塞进鼻孔的那点纸巾很快被浸透。换了好几次，还没有止住的迹象。
冷修文望望四周，这是K大教师小区里比较僻静的一条小路。除了几盏路灯，半个人影都没有。
“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近路了。”冷修文有点懊恼。
不过，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随着不停流淌的鼻血，他的头开始发晕，胸口也发闷。
“我到底怎么了？”他有些惶惑了。
头越来越晕，他吃力地靠在路边的路灯杆上，路灯黄黄的，不是很亮。他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按下李运的电话号码。
“你拨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联系……。”
“该死！”他骂了一声。
然后，开始按另外几个死党的电话。可是，不知怎么这么倒霉，那几个的电话，要不关了机，要不就是没有接听。手机开始出现“叮叮叮”的声音，这是手机快要没电了的提示音。
最后无奈中，他按下了沈竹的电话。
“请你等等我，等等我……”彩铃声大声地唱着，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
快接啊，快接电话！冷修文焦急地念叨着。
这边，已经睡下的沈竹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拿出电话一看，楞了一下：“冷修文？”
宿舍里被打搅了睡眠的同学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沈竹连忙按下接听键。
“沈竹吗？我是冷修文……”
“冷修文，你有什么事吗？”
“我……。”
那边的话未说完，忽然断了，代之以“嘟嘟”的忙音。
等沈竹再打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沈竹有些纳闷，到底怎么回事呢？
电话号码是冷修文的没错，不过，这么晚了，他到底有什么事？刚才听他的声音有一点点喘息，不知道怎么了？
沈竹心里有些不安，可冷修文的电话却无论如何打不通了。
手里握着没有电的电话，冷修文昏昏沉沉地靠在路灯杆上。
夜已经很深了，四边的黑暗似乎在向着这盏孤零零的路灯挤压过来，挤压过来。
鼻血还在流，胸口上，手臂上应该都洒了不少吧？顾不得这么多了。“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呢？”迷迷糊糊地他想。
终于，昏黄的路灯似乎也承受不了这无边的黑暗的重压，开始不安地闪烁起来。
一闪，一闪……，最后挣扎着一亮，屈服于恐惧的无边的黑暗。在最后一闪的亮光里，冷修文项下带的玉折射出诡异的绿光！
一切归于黑暗！
终于支持不住的冷修文的意识，随着黑暗一起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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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那个白衣碧眼的男人犀利地盯着他，眼光流露出无比的兴奋和厌恶。这样的眼光让冷修文十分不舒服，因为，这样的眼光让他想到一条盯视着猎物的蛇。
“你是谁？”冷修文茫然地问。在无边的黑暗中，这个白衣碧眼的人身上散发着蒙蒙的光亮，是唯一的光亮来源，但是他仍然不想靠近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你了。”那人诡异地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找到我，我认识你吗？为什么找我？”
“你完全不记得了么？”那眼光忽然变成火焰，冷酷中露出愤恨的神色。
“记得，我记得什么？”冷修文很茫然，自从梦见这个人以来，他不止一次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却总是不得其解。这个人，倒底是什么人呢？
“呵呵，你不记得了！！……你不记得了！！”那碧绿的眼睛已经变成血红的颜色，冷峻的话语变得激动而尖利：
“是啊，你不记得了。你早就轮回了几生几世，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反正受尽煎熬的是别人，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世世轮回，……！”
说到最后一句，那竭力压抑着声音已经变成低低的咬牙切齿的咆哮。
冷修文：“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嘿嘿，不明白，不明白！那么，我带你去看看，看看你忘记了些什么？”
白衣人一把抓住他领子，往前扯。
“啊，不……。”冷修文竭力反抗，但是，他僵硬的手脚犹如木偶不停使唤，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地被那人粗暴地抓着往前拖。
前面不远，无边的黑暗忽然从脚底下裂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散发出青黑色的光芒。白衣人抓住冷修文，抬腿迈步，向洞穴里跃下。
“啊！……”冷修文的惊叫出来，声音却被下坠的势头阻断了。
一层层的黑暗，从来没有想到过黑暗会有这么多层次。
深的，浅的，浓的，淡的……；还带着各色的光晕，有的青色，有的绿色，还有的是诡异的蓝色。这些层次，在迅速地向上飞去。
在眩晕的下坠感中，冷修文看见旁边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像是岩石，像是云雾，像是静止不动的巨兽和怪物，看不清是什么，但是，密密层层地，它们就在那里，在那里用看不见的眼光瞪视着。
越往下面，那青黑光芒越盛，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腥臭。然后，静寂的黑暗里渐渐有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嘤嘤嗡嗡的分不清是什么声音。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光芒渐渐越来越盛，那青黑色里已经夹杂了诡异的暗红色光芒，那声音也由远远的，犹如风吹过松涛的声音，变成了大海澎湃，变成了洪流滚滚。
猛然间，冷修文恍然大悟，那不是松涛，也不是海浪，而是哭喊呻吟！是的，很多很多的，无数凄厉的哭喊呻吟和痛苦的狂叫和诅咒会和成的巨大恐怖的声音！这声音，如此宏大，如此可怖，令人撕心裂肺，令人从心到身开始战栗！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那弥漫在整个黑暗空间的腥臭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那是一种血腥的，腐臭的，带着腐尸的臭味和不知名的腥膻的气味，粘嗒嗒的包围着人的口鼻。
猛然间，脚下光线一亮。一个巨大的开阔的空间出现在下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今世（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