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今世（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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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医生直起身来，不耐烦地说：“病人刚刚脱离危险，需要休息和新鲜空气。你们出去吧，留一个人看护着就行了。”
沈竹要留下来。林森也要留下来。
李运他们乖乖地出来了。
出得病房门，李运才连忙对身后的那个人感激地道：“谢谢，真的太感谢你了。”
那个高大修长的穿白色衬衫人微微一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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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修文真是惨到家了。
莫名其妙地受了一场罪不说，还被警方和学校怀疑自杀。确实，大夏天的，不是自杀开什么煤气？他那间屋子又没有人进去过的痕迹，而且，煤气罐的开关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不是自杀是什么？
冷修文百口莫辩。
开玩笑，自杀，自己也得有个自杀的理由啊！
家庭和睦幸福，老爹老妈也没有学时髦的中年婚外恋；学习一直很好，虽然因为懒得努力和优秀无缘；感情一帆风顺，只有他“炒”别人，没有别人“炒“他的；再加之相貌英俊身材高大，……。乖乖，不是十全十美也是十全九美，他干么要自杀？
负责调查这件事的训导主任，一脸同情地说：“小伙子，有话不要闷在心里，多跟朋友们说说。啊，一时冲动不可耻，只要吸取经验就好了。”
冷修文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他对李运说：“你相信我会自杀么？”
李运想想，回答道：“我是第一个冲进你房间的人，里面没有别的人了，警察也说，除了你以外，在此以前没有别的人去过。”
他咽了咽口水，好奇地问道：“哥们，你干嘛要自杀！”
……
最后，警局下结论，冷修文勉强接受了：
煤气阀老化，造成煤气泄漏，属于意外事故！
警局小王警察认真地说，屋子里的煤气阀老化了，煤气泄露出来，而冷修文的门窗关得太死，所以他中煤气了。
李运说，要不是他们担心他有心事，回来找他，沈竹嗅到了门窗里泄露的煤气味，他们撞开屋门进去，冷修文已经昏迷了。
还好抢救得及时，李运还说，还好他们背冷修文出来的时候，马上就拦下一辆车，车主正好是K大新来的一个教授。一听学生出事，毫不犹豫地送他到医院，还给他垫付了医药费。
要不，冷修文就得跟大家说永别了。
李运如是说。
冷修文很感激大家。
李运拍拍他的肩，嘿嘿一笑：“以后上课的笔记和考试的小抄归你提供了。”
冷修文笑了。他的笑容有些疲惫，但是还是很帅。
沈竹脸红了。林森眼睛亮亮的，也微笑着。
李运说的那个教授因为要出差，替冷修文垫付了医药费，在他脱离危险后就走了。冷修文打算等他回来好好谢谢他，并且把钱还给他。
对家里，怕二老担心，冷修文一个字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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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修文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学校安保处的批评，退掉了那间校外的出租屋，回到宿舍。其实，就是学校里不追究，他也要回宿舍去住了，那天晚上的经历，实在有些恐怖。
虽然每次在白天阳光明媚的时候想起，冷修文都肯定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每次在夜里，他还是有些不安。
……。还是回宿舍去住吧，那里人多，用老辈人的话来说阳气重一点！
回到宿舍几天，果然没有什么意外。连梦境都平稳了许多，没有那种叫他心神不宁的召唤，也没有白衣碧眼的幻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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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冷修文！冷修文！——”
正从操场边上走过的冷修文听见叫声回过头来。——原来是沈竹。
操场上有人看着他们，帅哥和美女都是养眼的，不过帅哥和美女站在一起，恐怕那些投来的眼光就是妒忌的多了。
冷修文微笑着看着沈竹，他住院这段时间，沈竹没少了陪他，他很感激的。
沈竹好像才从校外回来，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背着一个绿色的小包，像是春天田野里一株亭亭玉立的杨柳。
中午的阳光很耀眼，阳光下的沈竹也很耀眼。
他们一起往前走，边走边聊。
“你的身体好了吗？”沈竹问，心口跳得有些快。每次跟他在一起就这样。“没出息。”沈竹暗暗骂自己。
“好了，没事了。”冷修文轻松地笑，随意握拳做了个有力的表示，“谢谢你那几天一直照顾我。”
他认真地看着沈竹说，沈竹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的脸很漂亮，那是属于南方人的那种俊美的脸庞；但他个儿又很高，象北方人一样，而且很矫健。沈竹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不知怎么的，随着怦怦的心跳忽然一句话冲口而出，“我很愿意那样做。“
“……。”
沈竹的脸好像是火在烧，全身像是有很多蚂蚁爬得她又热又痒。冷修文偏偏一时又找不到话来接。
接的轻浮了，他觉得对不起沈竹那么照顾他，不接吧，这也算是人家女孩子的一种表白，不能让人家太下不来台。
可是，要是对她有所回应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前几天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忽然变得有些……。
不是不愿意，可是，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好一会儿，冷修文才尴尬地找到话：“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
沈竹已经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了，连耳朵都在嗡嗡响。
喃喃地说了些什么，沈竹赶快走开，走开没有几步，她又回来了。脸涨得通红，伸手到冷修文面前：“给，你的。那天在医院我帮你收起来的。”
冷修文接过一看，是那块玉。
沈竹窈窕的身影跑远了，冷修文看着她的背影，青春的活泼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自己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那块玉在他手里，凉凉的、沉甸甸的，泛着晶莹柔润的光泽。
冷修文不是不喜欢沈竹，一度，他还觉得沈竹可以做他长久的女朋友。因为沈竹文静，矜持，有着现在的女生很少的内敛和温柔。所以，他不排斥李运和小鸢“牵红线”的举动。
但是，但是，现在有什么不同了！
是什么不同呢？冷修文不知道，心里，好像装进了什么，又好像唤起了什么，满当当的，再也容不下一个沈竹。装进了什么呢？冷修文不知道。
玉上，沈竹给换了一根新的丝绳。
冷修文没有立即戴上，顺手把它揣进了兜里。
傍晚，冷修文和李运说说笑笑到图书馆去。
K大的图书馆是K大最值得自豪的建筑，高大华丽的大门建筑在二楼，一道又长又宽的大理石石阶，从大门一直铺下来，很有气势。
K大的老校长得意地说，这样设计彰显了知识殿堂的神圣感。不过，学生们则觉得，上百级的台阶，爬都爬得腿酸，简直就是为了阻拦人们进入殿堂的。
对于冷修文这个运动型的人来说，这样的台阶倒是没什么。于是他和李运说说笑笑很轻松地上去了。
就在只剩三级台阶的时候，忽然前面有人从上而下很快地跑下来。从他身边过时，不知为什么忽然脚一滑，身子一歪，正撞在没有丝毫防备的冷修文的肩头。
猝不及防，冷修文来不及伸手抓住什么，便向后摔了下去。
“小心，——！”李运大喊，伸手去抓他，却抓了个空。两个傍边的女生尖叫“
“啊！——”
那么高的台阶，这样仰面向后摔下去，肯定是后脑先着地……。
忽地，后背撞到一堵坚实有弹性的“墙”，无巧不巧，有人在后面接住了他。
傍边看到这个情况的人都松了口气。特别是那个眼看就要创祸的家伙。
李运回过神来，连忙和着一起拉起冷修文。冷修文心有余悸地站直身体，回过头来满怀感激地：
“谢谢，……。” 忽然，他愣住了。
白衣，高个，一双臻黑的眼睛。
心，剧震之后，忽然停跳了两拍。
李运在一边连忙打招呼：“秦老师，怎么是您？”
那人微笑：“我去借阅处拿两本书。”那笑容，让好不容易的站稳的冷修文又开始觉得眩晕。
“修文，这就是秦老师了。”李运连忙说，“那天晚上，我们背你出来，正好遇到秦老师，是他送我们去医院，还帮忙垫付了医药费的。”
冷修文连忙道谢，很真心的。
秦老师——秦慕周没有过多的谦让，微笑着，让人很舒服。不知为什么，冷修文觉得，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那眼睛，臻黑的，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很快，他们就告别，秦慕周要去左边拿书。冷修文他们要去右边阅览室查资料。
无意中，冷修文一转身，轻轻地“啪嗒”一声，一样什么东西从他兜里掉出来，落在地上，滚了一下，停在了秦慕周的脚边。
没等冷修文去捡，秦慕周已经弯腰捡了起来：
“好漂亮的玉！”他说。
他手里，拿着那块玉。在傍晚的夕阳光晕里，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衬得那块玉越发明净碧绿。
他仔细地看着这块玉，微笑着问道：“这是你的玉么？是块老玉啊！”
冷修文应道：“是，好像是老玉，卖玉的人是这样说的。”
秦慕周似乎很喜欢这块玉，又看了一会，才将玉递给冷修文，笑道：“玉还是挂着好。免得掉了。”
他看着冷修文，那眼光，似乎要看到冷修文的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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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不知为什么，冷修文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头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可是什么心事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睡不着就爬起来，从兜里掏出那块玉，放在手在自己的小台灯下翻来覆去地看。
不知为什么，有点觉得，这玉比才买的时候漂亮了不少。颜色分外的鲜明：那冷冷的绿色，要透明的白色宛如荷塘中的青莲碧雾一般，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更难得的，是道粉红色的裂纹，像血丝一样，让玉更多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原来玉身有一些灰蒙蒙的感觉，现在，可能戴在身上久了，灰蒙蒙的感觉褪去了很多，变得晶莹润泽十分可爱。
怪不得秦慕周会说这玉很漂亮！
玉在冷修文掌中，硬硬的凉凉的，似乎吸附了他掌心的温度，幽幽的绿光几乎要流转般的晶莹。
握着那玉，冷修文又躺了回去。
脑海里一样样的东西在慢慢地旋转：沈竹的笑容……，沈竹粉红的手掌里，那块玉拴着红丝绳……；那块玉，在修长白皙的手掌里，绿绿的白白的，很晶莹；那绿光，慢慢地越来越盛，越来越盛……，看着那块玉的人倏然一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碧绿的眼睛……。
冷修文倏地惊醒。
窗外，月光苍白，微微晃动的黑影，应该是月光下摇曳的树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今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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