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魂》碧水莲君

41、前生（九）

　　这几天，进出这间书房的丫鬟小厮们都战战兢兢，满脸恐惧。哪怕是大白天要进这间屋子，也得叫上至少两个人。而且，就算进去了，也是赶快做好要做的事，就飞快地跑出来。就像这间屋子里有什么诡异而又害怕的东西一样。
　　确实，这间屋子好像有点不对劲。下人们常常听见鬼鬼祟祟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可是推开门却什么都没有。等一转身，那声音又在身后了。不仅如此，周霆的书童阿蛮发誓说，他曾经在窗棂上看见一些新鲜的血迹。
　　于是，所有的下人都知道，这间屋子——周霆的书房，闹鬼了。

　　对于阿蛮他们这种说法，周霆的表现是嗤之以鼻，毫不在意。他依然在屋子里进进出出，除了练武和到周雨那里去，他基本就泡在这里了。
　　可是这样的做法一点也没有让丫鬟和小厮们安心点。因为他们更害怕地发现，连主人周霆也有些不正常了。他常常对着空气说笑，大半夜的不睡觉，而且有一次，好几个丫鬟听见他在屋子里一个人大声吵架，说什么：“我不看！就是不看！”之类的昏话。
　　那时听到的下人都吓得脸青唇白，因为大家都清楚，这时候，书房里应该只有周霆一个人

　　很快，周雨和周夫人就听到了下人的禀报。周雨叫了周霆来，问说了几句。发现他神智清楚，语言流利，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再问周霆情况，周霆一口咬定没什么。这周雨是个历来不信神的，见这样的情况，也就罢了。倒把小厮丫鬟叫来训了一顿。
　　可是周夫人那里就不这么轻易过了。她神神经经地把周霆屋子里的下人丫鬟都叫来问了。然后战战兢兢地到处求神拜佛，又指挥着丫鬟们用求来的净水给周霆清洗了一遍屋子。

　　这样折腾的结果就是，周夫人被藏在周霆屋子里的两样东西吓了天大的一跳。
　　最先当然是那只狐狸。周夫人一声尖叫，丫鬟小厮们好一阵乱，然后可怜狐狸青弧，光天化日不敢怎么样，就在一阵扫帚铁锨的夹攻下，夹着尾巴逃窜而去。
　　然后是那两个卷轴，周夫人气得险些晕过去。命人抓来周霆，连同罪证一起送到周雨面前。
　　这下子，下人们纷纷传说，周家二少爷被狐狸迷住了。和狐狸整天在屋子里宣淫，还把宣淫的情况绘成画册了呢！

　　无论周霆怎么分辨，没有人相信他，包括周雨也一样。
　　无论什么样的责罚，什么样的哭骂周霆都不怕，他只怕周雨的心里，会把他当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惹祸的狐狸逃得没影了，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郁闷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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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两天，周夫人请来了族长夫人，两个人关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了好半天。决定了一件大事：周霆必须赶快定亲。否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周雨自然没有反对，他也不能反对。
　　娇蕊是自己自由看着长大的，模样性格都知道。他也知道，无论是哪个方面娇蕊都是周霆的良配。隐隐约约地他早就知道长辈们的意思，娇蕊迟早是要嫁入周家的。以他敏感的身份，他自然也不会提什么意见。

　　虽然名誉上，周雨现在是周家的当家人。但是，他毕竟只是过继的儿子，他一直很明白这一点。周家是应该由嫡子周霆来继承的。周霆一旦成家，那么周家的家业就应该由周霆来掌管。基于这一点，他如果反对，是会引起误会的。
　　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虽然自己并非贪恋周家的财产，得知周夫人的这个决定之后，周雨心中还是不是滋味。自己从幼就养在周家，但是，却永远只能叫周夫人。自己一心为了周家，却还是有鸟尽弓藏的一天。
　　而这次，周夫人将周霆被狐狸迷住这件事隐隐说成是他教养失职，更让他无话可说。虽然周夫人说的很委婉，说周霆性子倔强，早点成家有个人拴着，说不定会好一些。但是，自己这个名誉上的兄长尚未定亲的情况下，先给嫡子定亲，其寓意是不言而喻的。
　　“那也好！”他想，“早日挣脱这道锁，海阔天空遨游一番，也不枉此生。”

　　于是一切所需的在当事人周霆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筹备。周霆和娇蕊，是这么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人想过周霆是否会反对。
　　可是，周霆在楞了足足有一刻钟后，暴跳如雷。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定亲？”他咆哮。

　　周夫人虽然意外，但还是好好地跟他解释：“婚姻是人生大事。每个人都必得经历的。你也不小了，定亲有什么不对？”
　　周霆更怒：“那哥哥定亲了吗？”
　　“这个……”
　　“为什么哥哥还没有定亲就要先给我定亲？”
　　周夫人尴尬。

　　和所有十五岁的少年一样，周霆对于婚姻只是一个朦朦胧胧的认识。但是，和自己成亲的人就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要和王娇蕊过一辈子，还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吗？所以他激烈地反对。
　　周夫人问他：“为什么这样讨厌娇蕊？”
　　“讨厌她的理由多了，说都说不完。”周霆干脆地说。
　　“孩子话。这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娇蕊是出名的美人，女工针织样样都出色，你到哪里找比娇蕊更好的去？”
　　周霆冷哼一声，不搭腔。

　　周夫人见他不答话，只得从另一个方向去问：“你觉得娇蕊不好，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好？”
　　什么样的人？自己想和什么样的人共度这一生呢？这个周霆也没想过。楞了一下，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忽然闪出周雨的脸，俊美的，严厉的，冷峻的脸和温和的眼睛。忽然又想到那天的那块玉，想到那天晚上……。
　　周霆的脸不由得发烧。
　　周夫人见状大吃一惊：“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谁家的姑娘？”
　　“没有！根本就没有！”周霆大声否认。可是他发红的脸反而让周夫人心中更生疑虑。难道这个儿子在外面和谁有了私情不成，不行，她必须要弄清楚。但是，她知道，她是永远别想从周霆口中弄清楚的。
　　这件事情还是只有周雨来做。

作者有话说

　　再次重申，本文虽然让大家失望了，但是小碧是个善始善终的人，无论如何会把它结束的，只是会慢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