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碧水莲君

22、今世（二十二）

　　见这鬼被定住，冷修文才吁了一口气：“还好！我吓得一身冷汗。”
　　他说的是真话，现在背脊上还是凉的呢！

　　秦慕周惊魂初定，想想，松开冷修文的手。果然一下子，女鬼又从眼前消失了。他又伸手拉住冷修文。这下，又看见了女鬼。当下恍然大悟。不是女鬼神出鬼没，而是自己根本看不见，只有接触到冷修文，才能看到。
　　他拉了放，放了拉。也没想到这个动作有多么的奇怪！弄得冷修文是一头雾水——拖手这姿势，说有别的含义吧好像又不像；说没有别的含义，两大男人没事拖着手，嘿嘿……。
　　一时，秦慕周还是拉着他的手笑道：“有趣，看来以后我要抓鬼得先抓住你！”
　　“……。”

　　接下来，两人对着被他定住的鬼开始发愣了。
　　“那个，你要拿这东西怎么办呢？”冷修文问。
　　“……。”秦慕周张口结舌，——他书上学到的，一般抓住鬼，要么镇了它，要么灭了它。可是听冷修文讲起来，这鬼有些值得同情，镇了或灭了都可怜了的。
　　只想着试试自己的能力，就没想到，要是不灭不镇的话，弄这么一个东西来怎么办。总不能弄个鬼当宠物吧？
　　秦慕周绞尽脑汁：怎么办？灭了它？不灭了它，难道真的让它当宠物？鬼宠物怎么养，不知道。

　　想了想，咬牙道：“我试试，看看能不能送它进轮回道。”
　　轮回道？冷修文听林森爷爷说过，鬼要是逗留于人世，都是脱离了轮回的，要是要送它进轮回道，那可是不一般的法术。一般的修行者没有这个本事。这个学了半吊子法术的秦慕周，能行吗？
　　没等冷修文提出疑问。
　　秦慕周便放开冷修文的手，一边脚踩罡步，口中念念有词，便要行法。

　　那女鬼虽然动弹不得，可是口中却吱吱哇哇开始怪叫起来。这叫声听在冷修文耳朵里，像是夜鸟啼叫，说不出的难听，且根本听不懂。只听得那语气像是个恳求的样子。
　　却见秦慕周凝神不动，手捏咒式。放开冷修文的手，他虽然看不见那女鬼，却可以听得到也听得懂那女鬼说话。
　　那女鬼一动不动口中吱哇，灰白的脸上却一滴一滴地滴下些黑黑的泪水来。那泪水未及滴到地上，便化为一小点黑雾散去。

　　说得一时，秦慕周脸上也有怜悯之色。
　　女鬼说完，他才说道：“你是自杀的，在轮回中是重罪，又因为怨念而流离人世，惊扰四邻。虽然你遭遇可怜，但是戾气太重，假以时日必化为厉鬼。要是我能此时送你进轮回，小受惩罚，可避免以后化为厉鬼作出恶事来天地不容，对你有益无害的……。”
　　他话未说完，那女鬼吱吱哇哇又是哭又是叫，显是怨恨难消。
　　秦慕周听了一会，点点头：“你说的固然也是道理，但是人间有律法，鬼界有天理，善恶终有报，何必执念在此一时呢。”
　　那女鬼不再怪啼，只那黑泪一滴滴地流下来。

　　秦慕周和声劝道：“就算这一世是个错误，你已经结束了这个错，何必仍在这当中纠缠，令自己不得安息呢？倒不如重新开始，说不定有另外一番际遇。”
　　女鬼哭泣良久，终于点点头。

　　秦慕周苦笑道：“我虽然劝你，自己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过，如我今天不这样做，你今后的下场，便是化为厉鬼，要么被方士所灭，要么被天雷所谴，都逃不脱一个魂魄俱灭的下场。”
　　女鬼空洞的眼神看看他，有些感激的样子，苦笑一声，啼了两下，似乎是个愿意的样子。秦慕周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重新凝神静气，意念贯于指尖，慢慢虚画，他画得极沉极缓，犹如手挽重物一般，十分吃力。而口中念诵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骤然，眼前黑暗霍地被生生撕开一个小口，里面射出极为明亮的光芒。小口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盛……。
　　莹白明亮的光芒里，脚踩罡步的秦慕周，身上笼罩着一层氤氲的瑞彩，姿容绝世，风度端凝，犹如天上仙人，凌风玉树一般。冷修文不由得看得呆了。

　　这时女鬼又是吱吱哇哇几声，像是哀求的样子。秦慕周点点头，道：“好！”那女鬼听得他应了，终于叹一口气，倏地一下，化作一道黑气，进入小口里去了。
　　那小口瞬间收拢，仍是一片黑暗，四周静寂无人。

　　“成功了？”见秦慕周收势，冷修文便问。
　　“成功了。”秦慕周倏然脱力，软了下来，冷修文连忙扶住他。看时，脸色苍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怎么？”感觉他软软地靠着自己，全身似乎没有了气力，冷修文十分担心。
　　秦慕周摇摇头，微笑道：“没事，只是累。”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只觉得坚实温暖，便放心地闭目调气。

　　一时，见他脸色和缓过来，冷修文便奇怪地问：“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什么自杀是重罪啊，阴阳轮回啊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秦慕周一愣，冷修文又道：“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像个真正的道士一样。”
　　听他一说，秦慕周也觉得有些迷惑了，他说这话做这些事的时候，几乎就是一种自然反应，自然的这样想，自然的这样做。当下也奇：“我也不知道，只是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做了，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冷修文看他一眼，笑道：“鬼肯定不知道，因为它被你收了。”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听见背后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周宇。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秦慕周未及答言，冷修文已经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就过来看看，什么事情都没有。”
　　“哦，”周宇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忽然眼光有异，“你们两个……，呃？”因他的眼光，两人才惊觉秦慕周还靠在冷修文身上，冷修文揽着他的腰肢。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当下两人都大窘，连忙放开。
　　那周宇倒聪明，“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注意的样子说：“都这时候了，……既然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去吧！”

　　他转身率先走了。两人对望一眼，都脸红耳热心跳起来，连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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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爷爷一脸恼怒，胡子都翘了起来。
　　“胡闹，八字还没学会写那一撇呢，就敢出去折腾了。那怨气所化的鬼怪不说了，那轮回道，是轻易试得的么？那是阴界！历来送孤魂野鬼入轮回，都得认真祭坛，投阴阳书于冥王府，待冥王答应后，方可送去。你用强力撕开阴阳界，若是触怒阴界，那等于引火烧身的！”
　　秦慕周讪笑，冷修文趁林森爷爷没看见对他做了个鬼脸。

　　林森爷爷无奈地劝诫秦慕周：“你天赋异禀，修行在万万人上，我以前从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可是这法术能救人也能害人。救人是无上功德，害人则积孽万端。且天地阴阳，有本来的规矩，若破坏这规矩，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要谨慎！”
　　看着他，又叹道：“唉，遇到你，我只想着我门中有传人，就没想过这对你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你一定要自己小心！”
　　秦慕周喏喏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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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没过两天，冷修文就发现他拿着一条细细的玩具蛇在住处念念有词。不多久，就见那蛇摇头摆尾地动了起来。他大喜：“好，好，就这样！”
　　冷修文奇道：“什么就这样，你要干什么？”
　　秦慕周诡秘一笑：“我自有用处！”

　　冷修文好奇地看着他拿出药店里卖的朱砂，文具店里买的绿色彩纸，还有浆糊等玩意儿。用浆糊将绿纸糊在玩具蛇上面，用朱砂点了眼睛，画了红信子。然后叨叨咕咕对着碗水念了咒画了符，就含水喷在那蛇上。
　　便见那蛇竟然变得通体晶莹碧绿可爱。秦慕周再将它用手一团，竟然变做了一个绿色的玉镯，说不出的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你要干嘛？”
　　秦慕周看着他，笑得像个狐狸：“不干嘛，我请你吃宵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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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

　　冷修文依然有机会就去拳社。这天，他和周宇对练了个精疲力竭，两人都懒洋洋地躺在木地板上，听着旁边的人闲话。
　　教练就住在这条街上，他说，前不久死了女人的那个男人这一段时间中了邪了，见人就哭诉，说是见了鬼。说得活灵活现的，说他拿了女人留下来的一只上好的玉镯去跟人赌，不料，等到最后输完了交镯子的时候，却发现是个假的。被黑老大胖揍一顿，腿都打断了。
　　这个还不算，夜里回家来，他越想越气，把那镯子拿来翻来覆去地看。不料看着看着那镯子竟然化作一条小蛇，眼睛血红，吐着红信子，叫着他的名字，吓得他尿了一□□。
　　教练说自此那男人心神恍惚，见人就讲这件事，却没人相信，现在他已经被人当半疯了……。
　　……
　　听教练说着，大家又是好笑又是议论，都觉得这男人心地太歹毒，实在活该。
　　只是世道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法律拿他没辙，就有鬼神来帮忙了？
　　大家都不信，都认为肯定是男人因为媳妇死了，心中有愧心神恍惚导致的。

　　冷修文边听边暗笑，却不说话。他知道，因为那个假镯子，就是秦慕周叫他偷偷放进男人家的衣柜里的。
　　那手脚，是秦慕周做的。
　　秦慕周说，他答应了那女鬼的，要给那歹毒的男人一点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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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秦慕周于除了移动实物外，和灵体的鬼物打交道方面初试成功。

　　虽然林森爷爷反复叮咛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但是背了他，秦慕周和冷修文还是偷偷拿玉出来，按书上的法子召唤玉精，却无论如何不行。想是修为不到，也只得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