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7、007

　　卫尔乐笑道：“我没有权利管束别人的嘴和心，但我有权利控制自己的嘴和心。好了，这个问题不要说了，我还是那句话，至少现阶段我是不考虑婚姻的。有可能一觉醒来，我拿着户口本就去领证了，也有可能十年之后再结，当然了，如果一辈子不结婚，我也是乐意的。所以，这种充满变数的话题，还是不要费口舌了。”
　　卫尔乐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卫妈妈一脸愁容的看着丈夫：“你说乐乐可怎么办？她就是不想结婚，怎么也说不通呢？一提这个，全是她的理。她那心怎么就这么沉静呢？”
　　卫爸爸摆摆手：“乐乐也没说不结啊。你没听她说吗？说不定明天就领证了，也说不定十年之后，人家也没咬住口就是不结啊！”
　　卫妈妈白了他一眼：“我看是你没有听明白吧！她那只是安慰我们的托词，她心里就是不想结。现在年轻一些还好，以后年龄大了呢？以后我们都不在了呢？先不管街里街坊的背后议论，就是这逢年过节的冷水冷灶怎么办？有个病痛的起都起不来。”
　　卫爸爸点头附和：“是，是这么个事儿，但也不能随便就找个人结了婚了了事啊。万一她再离婚带了孩子，你不是就更愁了嘛。乐乐单位那个洪茵芙不就是理不清道不明的吗？离婚官司打了好几年，自己拉扯着儿子，你说你头不头疼？”
　　“唉，不想了，随她去吧。各人都有各人的福。”

　　这年根底下，时间过得快，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蔡妈妈一大清早的各个房间找蔡恩络，却遍寻不到人影。蔡爸爸从洗手间出来：“别找了，去她奶奶家了。”
　　蔡妈妈愣了一下：“这个寒假就泡奶奶家了？按计划应该泡在新房子里，应该泡在建材市场或者是家居商城，就算不出门，也得泡在网上看各种装修效果图。怎么总往奶奶家跑？爷爷奶奶蔡泰宝，那能看出新房子新家具啊？怎么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成心躲着我吧！”
　　蔡爸爸走回卧室：“这腊月底下，都回家过年去了，谁还招呼装修什么的，不都得等到过了年重新开始嘛。来得及，开不了天窗。”
　　蔡妈妈跟在蔡爸爸的身后：“来得及？说的倒轻巧！要是真来得及，你宝贝女儿也剩不到三十才嫁人，你大外孙子都能打酱油了，二胎都出来了，儿女双全齐活了。还能等到现在？我跟你说，现在对于我来说，过不过年不重要，只要蔡恩络把这婚安安稳稳的给我结了，我这心就踏实了。依照我的意思啊，先把婚结了是最好的，再和这过年一碰，这就是双喜临门。最近啊，我这心总是定不下来。房子没钥匙，家具不见影，现在连你女儿也躲了我。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蔡爸爸劝道：“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嘛，或许是他们想给你个惊喜呢。”
　　蔡妈妈惊呼：“惊喜？不可不必，只要不给我惊吓就行了。要我说啊，一一太镇定了，什么也不急。我可是都打听了，人家结婚都是提前半年拍结婚照，还得修图还得设计，中间可费时了呢。一一非要过了年再照，我看到时候可别什么都拿不到。”
　　蔡爸爸不以为然：“结婚照有什么稀罕的！照出来的都不是自己的样儿了。”
　　蔡妈妈手一扬：“甭管是不是自己的样儿，反正就得照。我得打电话让她回来，问问她有没有再和她婆婆家落实房子装修的事，我倒要问问究竟是她的问题还是她公公婆婆的问题。实在不行就得我出马给她公公婆婆打电话，别成天拿着个孩子说事儿。”
　　蔡爸爸被蔡妈妈一声声“公公婆婆”说的心烦意乱，耷拉着脸拦道：“别叫了，等她晚上回来再说吧。万一乐乐和小玲也去了呢，孩子们想一起说说话，你就别扫兴了。”
　　蔡妈妈眉毛一挑：“说什么？一一马上就要成家立室了，那就是大人了，应该说大人话，就不能和乐乐小玲说那些什么吃喝玩乐的事儿了，得想想怎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有那蔡泰宝，大学没毕业的小毛孩儿，就更不能和他瞎叨叨了。”说着，蔡妈妈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催着蔡恩络赶紧回家，没等蔡恩络回话，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嘟声。
　　蔡恩络叹了口气，放下抱枕，有气无力的准备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在旁边的蔡老太太看着孙女，用手拍了拍沙发，慈爱的说：“去哪儿啊？坐下，吃了午饭再走，要不就下午走吧。你爸你妈在家忙年，你在奶奶家躲躲清闲。”
　　蔡恩络无精打采的看着奶奶，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了，我还是回去吧。要不然我妈又得数落我。”
　　蔡老太太听着孙女儿毫无精神的语气，劝道：“坐下吧，你回去的是早还是晚，都得听你妈的唠叨。听奶奶的话，下午再回去。一会儿你爷爷和宝宝就回来了，他们去买过年的零食和饮料。”她看了看墙上的表，现时是十点半。“再过一个小时，你小玲妹妹也来，她说今天就放假了。不过，你乐乐妹妹还得上班，她们得明天才放假呢。”
　　蔡恩络慢慢将屁股落到沙发上，重新拿起抱枕放到腿上，两条胳膊压到上面，轻叹一口气，耷拉着眼皮看向奶奶。
　　蔡老太太却笑了：“你这眼神儿，真像一种动物，那天宝宝给我和你爷爷看来着，叫……叫藏狐，就是你这么个眼神儿，把你爷爷给笑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啊，突然坐起来在那儿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那藏狐的表情太可乐了。”
　　蔡老太太自个儿乐得合不拢嘴。就前两天，蔡老太太和蔡老先生正在看电视，蔡泰宝坐在一旁看手机，无意中刷出了藏狐的照片，一张张翻给爷爷奶奶看，蔡老太太和蔡老先生放声大笑。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蔡老先生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吓了蔡老太太一跳，赶紧打开床头灯，问他怎么了，蔡老先生缓缓转过头看向老伴儿：“你看我这眼神儿，看我这动作，像不像藏狐？”话毕，自己先笑起来，蔡老太太乜斜了他一眼：“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睡觉！”关了灯，二人安静无语。
　　不一会儿，蔡老太太忽的笑出了声，蔡老先生知道她在笑什么，佯装生气：“笑什么？睡觉！”蔡老太太轻声道：“你刚才挺像那藏狐的。”
　　蔡恩络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是吗？有那么好笑吗？”她不是有意要扫奶奶的兴，可实在是找不出其中的笑点。
　　蔡老太太收住了笑容：“一一啊，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老感觉你不太高兴呢！你爷爷和我说，‘一一性格怎么变了呢，以前可开朗了，那笑声多爽朗啊，怎么这小半年之后，就不太笑了呢。’奶奶也想问你，你怎么不笑了呢？”
　　蔡恩络咧着嘴笑了一下，蔡老太太没再说什么，将手附在她的手上轻轻拍着，蔡恩络将奶奶的手合在自己的双手中，摩挲着手上的皱纹。
　　樊婀玲在楼下遇到了姥爷和蔡泰宝，三个人一同进了家门，正赶上蔡恩络穿外套准备回去。蔡老先生赶紧拦住：“去哪儿啊？过来吃好吃的，都是你们爱吃的零食，还有饮料。全是照着你们姐弟四个的喜好买的。这一兜是一一的；这一兜是乐乐的，她没时间来，给她放好了；这一兜是小玲的，楼底下碰到了，翻着看了一遍；这一兜是宝宝的。”
　　蔡泰宝嘴一噘：“爷爷，求你了，就别叫我宝宝了，过年我都22了，还叫什么宝宝啊！奶奶，我爷爷刚才在超市大着嗓门喊我宝宝，我都不好意思答应。”
　　蔡老太太笑着站起身，也凑过来：“这有什么不好答应的。你们姐弟四个都是宝宝，只不过被你占了便宜直接将这个字写到了名字里。有多少人想叫宝宝，还捞不着呢。”
　　蔡恩络轻笑道：“爷爷，奶奶，我先回去了。我妈刚才就打电话让我回去呢。”
　　樊婀玲两手一伸，拦着路：“一一姐姐，我刚来，你就走啊？”
　　蔡泰宝凑趣道：“对呀，姐，我们刚回来，你就走？你是不想看我们吗？我们俊男靓女的，都入不了你的眼啊？”
　　樊婀玲两手叉腰，夸张的摆了几个造型：“一一姐姐，你看我这几个月的成果怎么样？是不是更有型了？”说着，又扭三扭。
　　蔡恩络的嘴角勉强向上扬了扬，点头称好，还是执意要走。蔡老太太看拗不过她，开了口让她走。
　　蔡老先生赶忙道：“带上这些零食回家吃，吃完了，我再去买。”
　　蔡恩络看了看爷爷递过来的零食兜，没有接：“放这儿吧，爷爷，过年的时候我来吃。”对着众人说了再见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