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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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马蕾越来越不喜欢他的表现了。巴松总是将那次失利挂在嘴边，似乎不打算放过自己，这真是可怕。一次体育课的长跑过后，两个人有意避开或站或坐的同学们，站在花廊的一端聊天。本来聊得好好的，巴松突然变了沉郁的脸，诉说着名次失利的事，马蕾一下子恼了：“你怎么还想着那件事啊？新的周考成绩都发下来了，那次失利应该翻篇了，不要总是挂在嘴边，好不好？”
　　巴松问：“你呢？你的名次上升了没有？”
　　马蕾不耐烦的回道：“你不要看名次，你看成绩好不好？你也不要过于在意成绩，你看能力行不行？我看你简直就是学傻了。”
　　“那考学是不是要看最后的成绩和名次？考不好是不是没有学上？所谓的能力不还是要靠分数和名次吗？”
　　“是！你去问问同学们谁不在意自己的成绩。我的意思是不要总是将那次失利放在心里，它不会影响你的未来，那只是一次不计入档案的月考，改变不了什么的。可是你总将它记挂在心上，你不觉得很累吗？”
　　“你不懂！每一次成绩都应该牢牢记住，这样才会有对比性，才会促使自己的进步。”
　　马蕾无可奈何，两手摊开：“但是你得分清主次轻重。有的成绩只能代表你这一段时间的表现，与最后的结果毫无瓜葛。你应该朝前看，而不是记住一次小小的失利。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算了，你高兴就好。”
　　“我并不高兴。因为数学的单科排名，你排在我的前面，我们相差一分。”
　　马蕾看着巴松的眼睛：“什么意思？”
　　“你有进步，我为你高兴。但是我要搞清楚这一分的距离是在哪里。”
　　马蕾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便先行一步走进了女生当中，与要好的女生说笑。巴松走下了花廊，来到操场的另一端，背对着人群和阳光，掏出课本独自背起书来。
　　马蕾觉得巴松的紧张已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便在放学时有意讲着笑话，可是巴松一言不发，眼望他处背诵着物理公式。即使是上了公交车，巴松依然不肯放松，撇开了马蕾，自己单独坐在最后一排，在颠簸的车上写作业。
　　蔡恩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考将至，争分夺秒嘛。只是方式不同罢了。马蕾道：“他的身上有一本巴掌大的小本子，上面记满了初三级部前五十名的名单，密密麻麻写着那些人进步退步的原因，还有他自己对于他们优劣的分析。天晓得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而且，他还将范围扩展到了校外。”
　　马蕾和巴松一起在校外报了强化班，每周五晚上六点半到八点半。巴松竟然将强化班里的所有学生的成绩也罗列在巴掌大的小本子上，并探知到他们各自学校的级部前五十名。马蕾并不知道这本小本子的存在，是因为巴松向老师问题时，从裤兜里掏出这本小本子记录题目时发现的，当时她还捂着嘴巴笑本子太小。巴松在老师离开时，向马蕾炫耀：“别看这本子小，里面的价值大着呢。”
　　“不就是几道题嘛。我也有啊，错题整理本、难题记录本，比你这个好看呢。”
　　巴松摇摇头：“你那花里胡哨的没意思。我这可是知己知彼的好东西。不怕给你看。”说着，巴松将本子做扇子状，一页一页的快速扇动着：“这里面都是尖子生的个人信息，分析他们的优劣有助于我的进步。我可不想再有那样的失利，哪怕是退后一名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马蕾嘿嘿一乐，没说什么，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招呼巴松放学。两人站在车站等公交车，巴松的嘴里念念有词，是在背诵英语课文。马蕾道：“休息一下吧，不要绷得这么紧张。”巴松一边无声背诵一边看了马蕾一眼，慢慢的挪到车牌的另一边，不与马蕾作交流。
　　“蔡老师，你觉得我错了吗？”马蕾疑惑地看着蔡恩络，蔡恩络只顾着听马蕾的讲述，还未加以思考。
　　“哦，也不是说谁对谁错。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一样嘛。”
　　“那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发现呢？”
　　“相处久了才可以发现一个人除了表象之外的特点——你和巴松……”蔡恩络轻咳一声，马蕾会意：“我和巴松并不像蔡老师所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寒假的时候才在一起的，是同学们的起哄和某位老师的玩笑话。其实巴松那么优秀，得到女生的青睐很正常啊。我佩服他的天赋和勤奋，是有小女生的那种崇拜感。我和妈妈谈论过，我妈妈也说这很正常，但她不支持学生早恋，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也是不反对的，就像蔡老师说的一样。”
　　“你妈妈很开通的。很多事情不能一味的堵塞，越制止越适得其反，但也不能全然不顾，因人而异。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反对早恋但也不支持，两个人共同进步是一件好事，如果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所以啊，我选择结束。当我说分手的时候，巴松的表情又像那次月考失利一样，我看了真是心里不舒服。”
　　“你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虽然你们是小孩子，但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补救和负起责任。你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要开诚布公的交谈，不要让巴松处在不清不楚的状态。话，是要说开的，这也避免之后的麻烦。”
　　“谢谢你，蔡老师。聊一聊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了。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短，但是我们都很喜欢你的，一开始的确是不习惯，毕竟以前的老师是从初一开始带我们的，我们真的舍不得。可是你和男生以游戏决胜负，又在课堂上讲我们女生的小心情，我们感到蔡老师还是很好的。”
　　蔡恩络笑了笑，她知道一个秘密，她不能说。马蕾也看着蔡恩络笑，她也有一个秘密，她也不能说。但两个人的秘密都是一样的。孩子们在开学不久悄悄去看望生病的语文老师，大家回忆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悄声流泪。临别时，老师道：“不要和新的老师赌气，老师会生气会伤心，但只是一时的，可对于你们来说却是一世的，赌气只能影响自己。”
　　马蕾已经从花廊的石凳上站起来，正在掸着裤子上的灰，整理好校服，对蔡恩络道：“蔡老师，放假的时候我听了你们那个年代的一首歌，歌词挺好的，我给你唱两句。See me fly，I can flying in the sky.”
　　蔡恩络笑道：“我们的年代？我还很年青的好不好？”
　　马蕾笑道：“嗯，蔡老师是很年轻的。我走了，如果迟到的话，英语老师会罚抄课文的。对了，不知道英语老师会不会换一套新的衣服呢？”
　　蔡恩络站起身，看着远去的马蕾，不禁笑着发出青春真好的感慨。
　　巴松和马蕾后来是否有过谈话，具体内容是什么，蔡恩络不得而知，马蕾也再未主动找她聊过这个话题，但是马蕾的笑容多了起来，整个人变得欢快。她一个人在大课间出了初中里的最后一次板报，哼着歌一副欢快的样子。蔡恩络站在教室门口轻声附和她，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但是巴松的状态不是太好，听老师们说巴松时常会走神发愣，上课也不专心听讲，作业的出错率也是极高的。有同学抄袭他的作业抄了个全错，便暗讽他谈恋爱谈的脑子都傻掉了，还是马蕾据理力争，让那位同学道了歉。
　　蔡恩络也在上课的时候观察巴松，他会专注于马蕾的背影一愣就是一节课。有时，蔡恩络会走到他的身边敲桌子以示警醒，却意外发现他盈在眼眶中的泪珠，便侧身替他遮掩。
　　周五的晚自习结束后，蔡恩络站在车站等车，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是巴松和马蕾。她问两人去哪里，话刚出口，突然想起来两人周五是有强化班的。
　　马蕾道：“今天这车是晚了吧。我刚才还和巴松说如果再不来车，就走过去好了。其实就一站路，可是两站之间的路程却过分的长，巴松说这可以编成一道计算题，还是小学生的路程时间速度问题。哈哈。”
　　巴松也笑起来，笑得很勉强。
　　又走过来两个男生，是其他班的尖子生，两个人冲着巴松打招呼，可是巴松却佯装没看到没听见。其中一个男生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好好学吧，以你的成绩还是可以考进二中的。”另一个道：“就是，自主招生没通过也代表不了什么，那些题真是变态，反面的题我全空着，一道也不会，那题型见都没见过。”“那你运气好，超了合格线两分儿，还是过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看着巴松，巴松只管低着头不说话。蔡恩络扫视着三个男孩子的脸，正准备说点什么，马蕾右手拉过了巴松，左手一指：“车来了。”
　　载向下一程的车向着车站驶来，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