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67、067

　　距离中考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紧张的气氛已经愈演愈烈，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感到时间的不够用，特别是对那些认真学习的孩子，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学校对于初三的模拟考做出了相应的改变，隔一天考一次，当堂考试当天批改试卷，还要写试卷分析和总结。学生们被考试磋磨的没精打采，老师们也是苦不堪言。蔡恩络因为还要兼顾初二两个班的语文课，更是一个头两个大，甚至闹出了在初二的语文课上讲初三课文的事，慌得她赶忙道歉，引得孩子们哄堂大笑。
　　这天中午，蔡恩络在办公室忙里偷闲，品尝着樊婀玲从重庆带回来的米花糖，吃的正高兴，一个脑袋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向里瞧。
　　蔡恩络专心致志的吃着米花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偷偷摸摸的身影。她接连吃了两块，心满意足的擦了嘴又擦了手，还喝了一大杯白开水，这才埋头于眼前的试卷中。语文试卷批起来慢，特别是阅读和作文，所以她得加紧时间批阅出来，必须在当天放学前将试卷发下去当作业进行改正。
　　“老师。”一个甜甜的女声响了起来，一大片影子落在试卷上。蔡恩络顿了一下，迟疑地抬起头，一张青春洋溢的脸正对着自己笑，是马蕾，刚才在门口处踌躇不决的人就是她喽。
　　蔡恩络一脸迷茫，问她有什么事。马蕾笑道：“老师，那个，能聊一聊吗？”蔡恩络低头看了眼前的卷子，不觉叹了口气，结结巴巴道：“我，我那个，那个，我……”
　　马蕾倒是很爽快：“老师，就一小会儿，我也不能多呆的，十二点四十我要赶回去上英语午自习。”
　　蔡恩络看了下自己的手表，还有二十分钟，那么马蕾是放弃了午饭时间来的吗？蔡恩络想到今天下午是没课的，完全可以利用下午的时间来批这些卷子，而且学生主动找老师聊天可是难得的，不能拂了学生的心，便放下手中的工作，与马蕾来到学校的花廊处。
　　两个人坐下来，却无人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蔡恩络的心急了起来，她欲先开口，马蕾笑着问道：“蔡老师，以我现在的成绩，再努努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对吗？”蔡恩络点头嗯了一声。
　　马蕾又道：“那我就知道了，我会珍惜这一个月的时间，不会让自己白白浪费掉最后的时光。”蔡恩络不想泼冷水，但还是忍不住要说：“在此之前，你要心无旁骛。其实你们坚持下这一个月，接下来会有接近三个月的暑假，到那个时候再放飞自我不是更好吗？”
　　马蕾噗嗤一乐：“蔡老师，其实你知道我的事，嗯？”蔡恩络装作浑然不知，笑道：“你们小孩子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马蕾笑里透着无奈：“老师们都知道的——我和巴松啊。”她咧嘴一笑，看了蔡老师一眼，便直视前方：“现在老师们不必担心了，我和巴松完全没有事了。”
　　老师们还在提心吊胆，为孩子们的表现而感到担忧时，这场早恋竟戛然而止了。
　　起因是四月底的那一场月考成绩，巴松对于名次的下滑很是在意，一直闷闷不乐，这在运动会时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整张脸完全没有笑意。“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几个要好的同学相邀一起到图书馆学习。巴松整个人异常紧张，不是嫌这个同学翻书的声音大了，就是嫌那个同学喝水的声音太响。有女生出去上厕所，巴松用厌恶的眼神瞪着她们的背影；有男生因为讨论而发笑，他就敲桌子冲人家甩脸子。马蕾知道他是因为名次的下滑而心情抑郁，便帮着他圆场，同学们也不再说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巴松又是板着脸嫌这嫌那：“人怎么会这么多！真是浪费时间。不吃了。”说着，就要离开人群往外走，马蕾一把抓住他：“干嘛呀？午饭时间就是这样啊，人多嘛，很正常啊。不就是多等一会儿吗？写了一个上午的作业，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不好吗？赶紧站好吧，想想一会儿点什么。”
　　巴松重新站好，闷着头不出声。A男生说：“写了两天半的作业，终于写完了。”B男生补充道：“那今天下午就背书好了，五点的时候我们再来吃饭，自习室八点半关门，我们再做三个小时的数理化卷子，怎么样？”女生道：“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吗？”B男生道：“如果背书顺利的话，计划就往前提呀。”女生掰着手指头道：“语、英、政、历，四门课要背，一点开始，五点结束。天呐，没有娱乐时间了。”大家的笑声引起了巴松的不满：“有什么好笑的！”
　　马蕾看了巴松一眼，赶紧道：“大家快想想吃什么，马上就排到我们了。”
　　巴松低声嘟囔了一句，大家都没有听清楚。马蕾立即问道：“你说什么？有话就说出来，小声嘀咕什么？”巴松看了马蕾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烦躁。马蕾气愤地看着巴松，不再搭理他，转身和其他同学聊天。
　　中学生在外面的餐饮大多是汉堡饮料，这五个人也不例外。除了巴松吃得沉闷，其他四个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女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二中，我看了往年的分数线，我也就是挂个边儿，悬！”A男生道：“那就把标准降得低一些啊，不一定非得考二中。”女生道：“但是又有希望啊。”A男生道：“万一报空了怎么办？”B男生道：“对呀，万一报空了，到时候连好的职高都上不了。你们知道吗？咱这里最好的职高，分数要求和普高相差无几。”
　　马蕾道：“没问题的，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可是班级前五名。我们要是上不了高中，别人就更没有机会了。”大家笑起来，知道这是玩笑话。
　　女生道：“笑归笑，还是挺心慌的。我们这个成绩只是在自己的班里、自己的学校里能拿的出手，放到全区呢？全市呢？这还不加郊区的学校呢！”B男生道：“所以啊，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得拼了。别的事都放一放，先把这一个月熬过去再说。”
　　女生道：“一想到接下来几乎没有休息日，我的心就要滴血了。”马蕾道：“是哦，周六周日都要上半天课的。天呐！”A男生道：“这可是你们女生减肥的好时机啊！”马蕾道：“你错了，人的压力越大，身体越容易长肉。”女生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还剩一个月，都加油吧！”
　　巴松忽然厉声道：“赶紧吃饭吧。话这么多。”
　　四个人同时看向他，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A男生道：“要不咱下午刷题吧？五点的时候咱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巴松道：“就你们这样的还是班里前五名呢！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学习上，刚才还做好了计划，自己就全推翻了，哪有学习的样子！还有，这都一点多了，回图书馆还要走十五分钟，落座后还得喝水上厕所，你们算算时间下午学习的时间浪费了多少！还有心思在这里商量看电影的事。我呀，就应该学习古时候的割席……”
　　“割席什么？”马蕾嚷道：“大家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心惊什么？这不是一点刚过一分吗？一点半开始又怎样！只要我们在学习的时候认认真真不就可以了吗？难道非要卡在时间上吗？学习要的是效率！你不就是在月考中下滑了几个名次，可是你的分数也在上升啊。瞧你板着脸干什么呀？”
　　巴松嚯的站起来，将未吃完的食物全都倒掉，放下盘子便走了出去，三位同学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马蕾道：“别搭理他。小心眼儿一个！只准自己考第一，不准别人进步。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待到四个人回图书馆自习室的时候，巴松早就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四个人先是站着发愣，又彼此看了看对方，还是马蕾顾及全局，强忍心中不快，招呼大家坐下：“我们背书吧。”
　　马蕾将这段讲给蔡恩络听，又补充道：“晚上我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有回音。他就是这样，很小心眼儿的。我知道他作为第一名的压力很大，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总是占据第一名的，总有高有低呀。成绩的上升或下降在我眼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哭一场发一次牢骚不就好了嘛，总是挂在心里，难道不再往前走了吗？”
　　巴松或许是大考前的过度紧张，他还有些裹足不前的意味。假期回来的一周，总是魂不守舍的，上课回答问题表现的过度紧张，背书时也是期期艾艾，老师们善意的眼神在他眼里格外的锐利，他的心里很慌乱。五月第一次周考的成绩下来时，他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