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69、069

　　蔡泰宝和妈妈一进姥姥家的门，就感到气氛的不寻常。姥姥和姨妈可能在此之前是有话在聊的，看到泰宝母子俩便闭了嘴，不自然的打了招呼，一个搭讪着去厨房收拾食材，一个讪笑着去阳台收取晾衣架上的衣服。泰宝妈妈笑问贝儿爸爸怎么没来，这一问问出了妹妹的眼泪，原来又是韩贝儿的事。
　　姥姥在阳台门口折返回来，叹气道：“刚才这不在说贝儿的事嘛，刚起了头，你们就来了。唉！”这一叹气又叹出了女儿的伤心，贝儿妈妈索性什么也不顾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放声哭起来。姥姥心疼自己的女儿，赶忙走过来，拍着女儿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
　　贝儿妈妈抹了一把眼泪：“我也不想动不动就掉眼泪，自从贝儿交了这个男朋友，我们家就一直是鸡飞狗跳的，上次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说不听的吧？这次又给我作妖。她爸爸气不过，扬手给了她一巴掌，父女俩就张牙舞爪的打起来了。唉，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呐。”
　　泰宝妈妈将带来的食材放到厨房归置好，对蔡泰宝轻声道：“你出去转转？我和姥姥姨妈说几句话。”蔡泰宝点头知会姥姥，就要准备出门。
　　姨妈道：“泰宝不用回避了，自家的事，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回避。来，过来坐。”蔡泰宝与妈妈相视一眼，便坐到了沙发一隅。泰宝妈妈泡了一壶茶，复又回到客厅坐下来，听妹妹的叙述。
　　“事情啊，说出来也是简单……”
　　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韩贝儿就嚷着要在假期里出国玩两天，连护照都办好了，但是韩爸爸不同意，生怕女儿和班卓在一起，哪怕韩贝儿再三保证是和自己的朋友、同学，韩爸爸就是不行。韩贝儿眼看着元旦、春节都过去了，自己还是没有践行出国的计划，便有些懊恼，在家里摔摔打打，有意暗示自己必须要在近期出国玩一趟。
　　韩妈妈心知肚明：“出国干什么？和谁去？谁又闲时间陪着你出去？你要是和班卓一起出去的话，你就不要回来了！”这最后一句话无意是给韩贝儿的心里添了一把火，嬉笑着说：“好啊，那就不回来了。反正我快毕业了，换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的。”
　　韩妈妈气结，哑口无言，一心等着韩爸爸回来“收拾”韩贝儿，果不其然，韩爸爸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火冒三丈，什么难听的话都从嘴里往外冒，连污言秽语都喷了出来。急得韩妈妈捶胸顿足：“你说什么呢！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说的那么难听做什么，让左邻右舍的听见还做不做人了？”
　　韩爸爸正在气头上：“怎么了？管也不行，不管也不行，到底是要怎么样？”
　　韩妈妈道：“就是让你说说她，别和那小子出去疯，用不着说那么狠毒的话。”
　　韩爸爸气道：“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女儿早就和人家在一起了，还怕一起出去玩儿？我看你是瞎操心。不让我说又要让我管，我还里外不是人了？我不管了！”话是这样说，怎么会真的不管。韩爸爸日防夜防，只要韩贝儿超过晚上七点不回家，一个接着一个电话打过去。“她又不加班，这个点儿不回来肯定是和班卓在一起。”
　　韩贝儿想出国玩儿，一是因为同学同事当中有很多人都有过出国游的经历，只有自己还没有，说起来太丢脸；二是因为她实在是想和班卓过一个二人世界，二人置身于陌生的环境，感情不是就可以更进一层了嘛。更何况，班卓早就将旅游的费用塞给了自己，整整一万块诶。
　　有了贼心就会生出贼胆。韩贝儿瞅准各种有利于自己出游的机会，思来想去，找准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法子。奶奶家那边的堂哥“五一”假期要和自己的同事们出国玩儿，何不借着这个由头与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韩爸爸韩妈妈心里头是有疑虑的，拐外抹角的问了侄子，确定是有此事，又试探的问了一句你妹妹也想去，侄子回道：“行啊，我们好几个同事呢，贝儿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韩妈妈又补充问了一句：“有女同事吗？”“有啊，很安全的。女同事想来这里做代购。”韩妈妈略微放了心，便对女儿松了口：“行，和你堂哥他们去是可以的，但是你去了得定时定点给我们发信息。”韩爸爸自始至终就是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临睡前，韩妈妈埋怨丈夫为什么在饭桌上不出声，又叹好在是和自家人出门，还是比较放心的。韩爸爸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你女儿出了门就跟那‘没王的峰子’一样，横冲直撞，六亲不认。你看着吧，肯定不是个好事儿。”
　　韩妈妈盯着丈夫：“不能，有你侄子看着呢，贝儿不敢！她得顾着她在自己哥哥面前的形象呢，不会跟咱俩似的。”
　　“你以为呢？两边家里人都知道贝儿谈恋爱就跟谈疯了一样，形象早就不顾了，她上赶着贴着人家，家里人的眼睛都看着笑话呢！人家不说就是了，你还在这里遮遮掩掩的。我跟你说，我就不同意贝儿离开家半步！别说出国之后什么鬼样子了，就是在咱家门口，她都能说跑就跑，你以为她出去会是个好样子？就是拿她堂哥当幌子，其实是出去作妖！”韩爸爸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都是喊了出来，韩妈妈赶忙制止：“别喊别喊，让人家听见了多难看。”
　　“哼，难看？咱什么时候好看过？真是造孽，有这么个不长脑子的女儿。”
　　韩妈妈好言好语劝道：“我去和贝儿说说，要是想出去玩儿呢，就和堂哥他们去，有大孩子照应，我也放心。要是和班卓去，那就哪也别去，在家老实呆着，我明儿就去买一条铁链子。”
　　“干嘛？”
　　“拴着她！”
　　韩贝儿眼皮子一翻：“妈，我不去了，行了吧？你和爸爸都省心了。我哪也不去了，我这辈子就呆在家里陪着你们，这辈子也不嫁人了，就像泰宝哥哥奶奶家的姐姐们，都剩女了还没有婆家呢。我也那样，行了吧？”
　　韩妈妈急了：“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在谈出国的事吗？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韩贝儿冲着妈妈吐舌头做鬼脸，自语道：“哼，我就要去，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可能会不去呢？”她给班卓发信息约了时间见面，便潇洒的出了门。
　　韩爸爸知道自己女儿的鬼心思，肯定是和班卓单独旅游的，但韩妈妈一口咬定贝儿不会的。韩爸爸叹气道：“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你还不了解你的女儿吗？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和堂哥一起出去呢？还不是提前做好了扣？扯上她堂哥撒谎，骗了堂哥骗我们，到最后她逍遥快活去了。我跟你说，贝儿这次要是骗我们的话，只要她回来，我就打断她的腿。这辈子不嫁人了，我养着她！”
　　“五一”假期的前一天，韩贝儿如愿和班卓坐上了前往韩国的飞机，两个人你侬我侬，让人看了不禁脸红。也不知道样貌普通的班卓究竟是哪里吸引了韩贝儿，她的整颗心都被班卓所占据，眼睛里全是班卓，一时一刻也不能离了他。
　　出了过门的韩贝儿彻底忘了自己的爹妈，什么定时定点发信息之类的叮嘱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全然不顾父母的担心。
　　韩妈妈要给侄子打电话，韩爸爸嚷道：“你可拉倒吧，别丢人了。你给人家打电话说什么呢？本来韩贝儿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你这个电话打过去那就贻笑大方了。别打了！随她去吧。”
　　韩爸爸已提前给自己的侄子通了电话，拐弯抹角的问了半天，侄子实话实说，哪有什么贝儿同行啊！压根就没联系过，人家做堂哥的还等着贝儿的联络呢！
　　韩妈妈情不自禁地又涌了泪，懊悔自己的心软。“就不该放她出去。”
　　定的是假期最后一天下午回国的，韩贝儿一下飞机先跟着班卓回了他的家，热情而殷勤的给班卓的父母奉上了礼物，又在那里吃了晚饭，两个人又腻味了一会儿，韩贝儿才姗姗来迟的回了家。
　　韩爸爸早就站在门口“恭候”女儿了，只待女儿一露面，先“赏”给她一个大嘴巴子。韩贝儿被这一巴掌扇的脑子嗡嗡响，站在楼道里声嘶力竭的大声嚷嚷，全然不顾邻居们异样的眼光。韩爸爸一把薅住她，拖着她回了家，一边责骂一边推搡着她。韩贝儿起先还不敢反抗，直到看见妈妈也上手阻拦爸爸，便起了胆儿，冲着爸爸一个大力的推挤，又用脚踢着爸爸的腿。韩妈妈嚷道：“韩贝儿，那是你爸爸，你敢这么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