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5、005

　　房子的事终于被欧博妈妈提出来了，这让蔡恩络有些猝不及防，而且心里莫名的有点期待。刚认识的时候，欧博就说家里买了房子，两年左右就可以交付了，掐指一算，也就是在这前后一年，如果三月开始装修，五月也行的嘛。反正是自己的家，不必大张旗鼓的进行，先简单的修饰一番，到时候再慢慢归置。
　　在蔡恩络到来之前，欧妈妈问儿子有没有将自己叮嘱的事办好，欧博含糊其辞的唔了一声，惹得欧妈妈拉长了脸：“你倒是说了没有啊？我跟你说，现在这时候把事儿提出来最好，大过年的，为了讨个吉利，就算她家再不愿意也不会表现出什么来。有的时候有些事，不必抢在前，拖着拖着就拖过去了。但是蔡恩络这一关得先过！如果不能说服她，她爸她妈那儿更过不了。你只有把她给说通了搞定了，她爸她妈就不敢说别的，只能顺着咱们。儿子，你得记着，只要女孩儿愿意，她父母就说了不算！”
　　欧博叽叽咕咕：“我不是给你看了照片吗？那床、那柜子，还有那桌子都是她选的。房子那儿也去过了。”欧博迅速收了口，就像是打了一半的喷嚏。
　　欧妈妈不放心：“你确定是她自己选的？只要她说行，咱就有主动权。”
　　欧博接了蔡恩络上楼，他在前她跟后，保持了五六级台阶的距离，中途遇到上楼下楼的邻居，欧博慌忙侧身，快步多上了小半层楼。蔡恩络心下生气，原来他是如此怕别人知道他俩的关系，虽然自己也是这样的心理，她也很怕旁人将他俩联系起来，但你欧博装也得装的漂亮些吧，用不着这样明显啊！
　　欧博家在顶楼。蔡恩络带了水果和礼盒，礼貌的叫了叔叔阿姨，虽然已经订婚，但还是放不开。一是害羞，二带着点不情愿。欧妈妈客气的让坐，上了茶和点心，简单问她是不是放假了，机械的寒暄了几句，便将话引入了主题。
　　“一一，欧博和你说了吧？今天是与你商量房子和家具的事。家具的颜色与款式，就依照你的喜好来选择。你们之前去旧货市场，欧博回来说你选的床啊、柜子啊，还有桌子，我看他照的相片了，都可以。”欧妈妈对蔡恩络很亲热，不时轻拍着她的胳膊。“素雅。”
　　蔡恩络面上保持微笑，轻轻点头，但心内有些疑惑：“哦，那些啊，除了考虑实用性和经济性，还得想到使用人的喜好和习惯，得当事人拿主意才行啊，我也只是提个建议。”
　　欧妈妈笑道：“你选的就很好，既实惠又实用。很有眼光嘛！”蔡恩络陪着笑，忙接过欧妈妈递过来的茶，双手端住轻落在腿上。欧妈妈继续说：“关于房子的装修啊，我觉得简单点好，刷个大白贴个壁纸就行，两三年一换，看着也新鲜。别说不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也……”
　　蔡恩络僵笑着，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只看到欧妈妈翕动的嘴没完没了。她不时抬眼看对面墙壁上的圆形挂表，心里纳闷分针是不是停掉了，怎么总不见它跑呢？还有欧爸爸也很奇怪，只露了一面便进了房间；欧博呢？他怎么也不见人影！两个女人端坐着，竟不像是聊婚房的事，倒像是在进行某种单方面的谈判。
　　欧妈妈的嘴巴终于停了下来，她轻拍了一下蔡恩络的手背，蔡恩络回过神来，赶忙扩展微笑幅度。欧妈妈总结到：“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要是觉得行，就趁着这段时间照我说的那样简单点儿弄，等过几年你和欧博有能力了再换。日子是你们自己拼出来的，那样才有意义嘛。”
　　欧妈妈对着里屋喊：“欧博，欧博，快出来！”欧爸爸和欧博各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欧妈妈对着欧博挤眉弄眼：“你陪一一一去走走？出去吃饭吧，自己选点可口的。”蔡恩络连忙起身告辞。
　　大门一关，欧妈妈笑容灿烂的看着欧爸爸：“事儿，可以拖，但是这人啊，绝对不能拖。蔡恩络把自己拖成老姑娘，什么主动权都没了。”
　　欧爸爸担心的问：“万一孩子不愿意呢？”他躲在房间里，虚开了门缝，眯了一只眼睛偷着往外瞧，竖着耳朵听两个女人的谈话。错，是听自己老婆的喋喋不休！
　　欧妈妈冷笑道：“不愿意？都订婚小半年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她好意思悔婚吗？再说了，房子和家具都是她自己拍板定的，我们又没有强迫她。”
　　蔡恩络和欧博一前一后从七楼下到五楼，就不再走了。她看着与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欧博，冷冷的说道：“别送了，你回去吧。”
　　欧博果真听话的反身往楼上走，蔡恩络“哎”了他一声，却没说出下文，欧博已经拐弯上了几节台阶，立在原地俯看着她：“嗯？”蔡恩络不觉冷笑了一下，瞥了他一眼：“没事儿，我先走了。”欧博哦了一声：“那你慢点儿。”
　　蔡恩络长舒一口气，噔噔噔快步下了楼。她的心越发堵塞，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乘车去了奶奶家。
　　蔡泰宝正和爷爷下棋，蔡老太太在旁边观战。门铃一响，催着孙子去开门，趁着蔡泰宝不在，蔡老太太和蔡老先生偷换了孙子的棋子儿，两个人捂着嘴发笑。蔡泰宝欢天喜地的喊了姐，蔡恩络轻应了一声，又无精打采的叫了爷爷奶奶，直接进了小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蔡泰宝继续和爷爷下棋，他总觉得棋盘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挠着头左看右看，右手迟疑的“走”“跳”“跑”“吃”，蔡老太太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蔡老先生将棋盘打乱，也哈哈大笑。蔡泰宝一头雾水，皱眉看着爷爷奶奶。
　　蔡老太太笑出了眼泪：“和你大姐玩儿去吧。”蔡泰宝去小房间找蔡恩络，留下了捂着嘴相视偷笑的爷爷奶奶。
　　小房间四四方方，内设一张玻璃圆桌和四把木椅子，还有一个布艺沙发，是专门为四姐弟准备的小天地。蔡泰宝敲门进来时，蔡恩络正坐在沙发上揽着抱枕发呆。蔡泰宝拿起桌子上的金桔填进嘴里，逗笑道：“姐，你知道吗？姐姐姐为了穿上最小号的伴娘服，对自己进行魔鬼式健身，她……”
　　蔡恩络打断了蔡泰宝的话，反问他：“你的论文交上去了？”蔡泰宝又往嘴里填了一个金桔，摇头道：“还得再改呢！我最近浏览招聘网站，两手做准备吧。等过了年还是先找实习单位比较好。”
　　蔡恩络点点头，道了一声“挺好”。蔡泰宝噘了噘嘴，小心的看着蔡恩络的脸色：“姐姐姐说还是要买一件伴娘服比较好，租的看不上眼。”
　　蔡恩络貌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今天周几来着？她俩来吗？”蔡泰宝笑说：“今天周四，姐姐和姐姐姐都上班呢，就咱俩放寒假。”两姐弟保持了沉默。
　　蔡恩络闭了眼休息，左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蔡泰宝忽然说到婚礼的事：“对了，姐，你结婚那天，我穿什么衣服好啊？”蔡恩络忽的睁开眼睛瞪着蔡泰宝，半天才冒出两个字：“光着！”
　　蔡泰宝皱眉噘嘴道：“啊？说正经的呢！”
　　蔡恩络没好气的回道：“开天窗更好，眼不见心不烦。”
　　蔡泰宝不解的问：“姐，你不开心吗？不是说女人对于做新娘是很憧憬很高兴的吗？”
　　蔡恩络冲他翻了个白眼儿：“你一个男孩子不想着建功立业，不为自己的前途做盘算，在我面前晃悠什么？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要不你去替我做新娘结个婚试一试？”
　　蔡泰宝忙摆手：“不了，我还是先把毕业证拿到手再说。开学之后要交论文忙答辩，还有实习的事要忙。结婚大事留待以后再说吧。”
　　“所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蔡妈妈知道蔡恩络今天要去欧博家谈婚房。躲是躲不掉的，蔡恩络在奶奶家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蔡老太太自语道：“一一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呢？以前是个多么开朗的孩子啊！”
　　蔡老先生回道：“行了，孩子的事孩子自己解决吧。有些事啊，知道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蔡恩络一进门，蔡妈妈就跟在屁股后头问房子的事究竟怎么样了，蔡恩络眨着眼睛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照实说自己当时有点走神，没太听明白欧博妈妈的话，记得她说日子是需要两个人拼出来的，等着两个人有能力了再换。
　　蔡妈妈皱着眉问：“换什么？”
　　蔡恩络也皱着眉想，眼瞧着天花板，又看着妈妈，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蔡妈妈叹气道：“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啊！那个人是你的婆婆，她说的话你得好好听着！哪句假哪句真你都得心里有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