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32、032

　　支走了樊婀玲，蔡恩络道：“卫尔乐，别愁眉苦脸的了。欧博的事，姐姐还没有谢谢你呢，今天这顿饭，你敞开了吃，既是为了谢谢你帮我的忙，也是为了宽你的心。”
　　卫尔乐无神的眼睛看了蔡恩络一眼，软弱无力的说道：“谢谢你了。”
　　蔡恩络简直怀疑蔡泰宝的鼻子是狗鼻子，他竟然寻着味儿就寻到了她们这儿。因为蔡泰宝在那天早晨不仅爽约而且还将手机关了机，姐妹仨一直就没搭理他。
　　蔡泰宝忙着论文忙着实习，但是闲下来的时候也是无聊得很，以前有姐姐们的宠爱和欺负，生活真是乐无边，可是被姐姐们一冷落，生活立时就没了意思，而且还得被爷爷奶奶数落：“你呀，自找的！”
　　蔡恩络翻着白眼儿问他怎么知道姐姐们会在这儿吃饭，蔡泰宝一屁股坐下：“姐，我劝你少翻白眼儿，小心你那眼睛翻坏了。”他拿起筷子将各色美食挑拣着填到自己的嘴巴里，全然不顾姐姐们的不满之色。
　　樊婀玲用自己的筷子故意去打蔡泰宝的筷子：“你这小东西可真是不仗义，你就这三个姐姐，有事还找不到你。”蔡泰宝也不甘示弱，反过来用自己的筷子去打姐姐的筷子：“你们去相亲，我跟着去干嘛？你们是要把我给许配出去啊，还是让我去当电灯泡？我才没有那么不识相呢！”
　　蔡恩络一把夺过他的筷子：“你要是真识相的话，你就不可能来蹭白食。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蔡泰宝将筷子拿了回来，一边用纸巾擦拭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说：“还用问吗？离家近又实惠的小店儿不就是这儿吗？做你们弟弟二十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们吗？”
　　三姐妹相互看了看，都没说话，只听蔡泰宝在一旁唠叨个没完：“听说你们上次与那个姓马的相亲，有些不欢而散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婶婶和姑姑们都不敢问你们，只能在一旁瞎猜，奶奶都不敢多说一句。那这次呢？听说姐姐要单枪匹马去赴会了呀！我就不明白了，人家家里的姐姐妹妹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抢着出嫁，我家的姐姐们怎么就一愁二恼三要挟偏偏不想结婚。你们是怎么想的啊？我能采访采访你们吗？哎，我这不是多管闲事啊，是受长辈之托，来慰问你们的。你们是不是看多了不好的例子，有心理阴影啊？”
　　三个姐姐看着彼此，互递了眼神，异口同声送了他几个字：“一边儿去！赶紧滚蛋！”
　　可能是心绪不佳，蔡妈妈忽然就感冒了，总是病恹恹的，在女儿面前有些故意的说：“哎哟，我这头总是疼，嗓子也疼。要是有个当大夫的亲戚该多好，让他给看看是怎么个回事，咱心里也有个安慰。唉，要是找个当医生的女婿，随时给丈母娘调理调理身体，我也就不用这么病歪歪的了。”
　　蔡恩络听着好笑：“妈，说什么呢！你这容光焕发的模样还用调理啊？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人家看上了卫尔乐，二姑就是人家的丈母娘了。你呀，就省省吧。”
　　“是啊，我省来省去，就剩下满腹心事了。”
　　蔡恩络看着妈妈的背影有些好笑，那种故意做出的姿态着实让她哭笑不得，她跟在妈妈的身后，两手扶在妈妈的肩头：“妈，你就不要再乱想了。”“唉，我真是让你愁死了。”
　　樊妈妈也愁，愁女儿整天沉浸在白日梦里。樊婀玲的咖啡泡了一杯又一杯，也倒了一杯又一杯，面对妈妈说她浪费的指责，她还振振有词：“你不懂的！这是一种浪漫的情调。浪漫，romantic。那种感觉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你一杯一杯的咖啡倒出去就有了？那都是钱呐！”
　　樊婀玲嘟着嘴窝在自己的小床上，想想那天的情景就心向往之，也不理睬妈妈的唠叨。
　　“你呀，自以为长得有多美，还不如瘦瘦巴巴的卫尔乐，人家一眼就相中了。你长这么大，夸你美的人倒是不少，怎么就不见有人把你领走呢！”
　　不管什么原因吧，卫尔乐到底还是添加了韦司涛的联系方式。他晨昏定省的问安，一日三餐的关心，阴晴风雨的叮咛，不仅没有感动卫尔乐的心，反而增了她的烦。有时狠下心来不回复他的信息，有时三言两语的敷衍几个字。但又觉得实在是不礼貌，万一再传到姥姥的耳朵里，会不会让老人家觉得自己没有教养呢！
　　韦司涛的信息很有规律，准时准点的发过来，让人摸不透他是忙还是闲。卫尔乐觉得韦司涛很是神秘，就这么在手机上一来一往的，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现实的人聊天，该不会是个机器人吧？
　　有一天，韦司涛的电话打来了，那时候卫尔乐正在上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在犹豫的工夫，办公室里一阵嘈杂，接着整栋楼都变得狂躁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要跳楼”，接着便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的跑了出去。分社的办公室租的是一栋商用楼，一共三十层，报社在五层。一时间，两部电梯和一部货梯就不够用了，存有猎奇心的人实在是多啊！
　　卫尔乐也想去看看，说不定可以给自己的报社找到第一手资料呢！
　　等待电梯是不现实的了，干脆走楼梯，从五楼到三十楼，总是可以往上奔一奔的。卫尔乐是个小瘦子，却没有足够强的运动细胞，奔到七楼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心急，不小心岔了一口气，捂着靠近腹部的位置，慢慢的坐了下去，上不去下不来，疼的龇牙咧嘴。缓和了一阵子，只好作罢，弓着腰慢慢踱步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大口热水，又搅得肚子翻腾倒海的，跑到洗手间上吐下泻。
　　落在办公室的手机响个不停，韦司涛的电话一遍一遍打过来，他也是个实心眼儿，对方不接就算了，他还挺执着的。
　　等到卫尔乐支撑着身体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事情早就告一段落了。真的有同事掌握到第一手资料，连照片都拍了好多，清晰的程度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提前做好了戏。但是那位同事高兴不起来，这新闻是发不出去的。原来照片的主角竟是报社的同事——洪茵芙。
　　卫尔乐趴在办公桌上暗想：幸好自己没去，要不然太尴尬了。再看到手机里十几个未接来电，还都是来自韦司涛一个人的，她的心里更添了堵。草草的回复了短信：报社有事要忙。捂着肚子还是感觉不舒服，大口大口喝着热水，又去了洗手间。
　　大家都以为洪茵芙闹了这么一出，肯定是不会再来了，至少要请上一段时间的假，等这件事沉淀一下再露面，没想到洪茵芙第二天就来上班了，而且还是准时到岗，没有迟到早退。
　　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同事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嘴结舌的转了话题，洪茵芙倒是很坦然，落落大方先是向各位同事道歉，说自己因为家事而出了丑，给分社蒙了羞，让同事们既担心又乱心，实在是自己的不好，自己也会尽快处理好家务事，平衡工作与家庭，和大家齐头并进一起将报纸办好。
　　时间掐算的刚刚好，话音刚落，快递就到。洪茵芙定了两个蛋糕给同事们分食了，一个纯巧克力，一个水果奶油的。
　　简单的一番话，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在座的各位都愣住了，连站在门口的领导也吃了一惊。这哪是闹过自杀的人，这简直就是一番慷慨陈昂的誓词，不仅堵了他人的口舌之争，又给自己增添了一份自信。让人一时分不清前天的事是真还是假。
　　卫尔乐的身体还是没有调整好，腰板直不起来，塌着身子在写稿。一向不多言语的洪茵芙给卫尔乐倒了热水，又敷了小型热水袋，微笑着劝她好好休息。卫尔乐惊讶的看着洪茵芙：“洪姐，谢谢你。不用了，我就是岔了口气儿，喝点儿热水就好了。”
　　“嗯，中午的时候，我帮你带一份热稀饭。”
　　卫尔乐咧着嘴拒绝，洪茵芙还是一再坚持，并在午餐的时候真的带来了热稀饭：“暖暖胃。”
　　洪茵芙的良好状态和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卫尔乐既不习惯又感到唐突，内心是拒绝的，但行动上却是很诚实，面对洪茵芙的热忱，卫尔乐照单全收。这就像是韦司涛对她展开的攻势，明明是百般抗拒，却又是千般接受。
　　想做一个大义凛然的人，却实实在在是做了一个“逆来顺受”的行为。卫尔乐开始了一边享着韦司涛言语上无时无刻的关怀，一边受着洪茵芙行动上无微不至的关心的日子。她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妥，明明是不愿意的，却自私的接受下来。
　　自己虽不是一个君子式的人，却偏偏要往小人的道上去走，还走的理所当然，实在是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