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33、033

　　别看樊婀玲在家里说话做事的时候总像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在工作中却是一本正经的。
　　首先是她在公司里的着装，虽然公司并没有统一工装的规定，但她一定要在上班的时候换上西服式的套装，长裤与裙，四季分明。其次是她的职业性微笑，面对林林总总的应聘者，她对于微笑的要求是绝对不会松懈的，社交场合的微笑弧度是经过特别练习的。
　　公司除了行政部的几个女生比较稳定之外，业务部的工作人员，无论男女流动性都很强，所以她这个人力资源一直比较忙碌。一周六天，浏览简历、电话邀约、与人面试、培训考试，每天从上班忙到下班，一刻也不闲着。
　　如果蔡恩络能看到樊婀玲工作时的样子，肯定不会再用“傻大姐”这三个字来评价她了，就连卫尔乐偶尔也会用“傻白甜”来指代她。照说以樊婀玲的外在条件，身边肯定是不乏追求者的，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哪怕只是个无聊的搭讪，那也该是络绎不绝的。也真是奇了怪了，从小到大外表都很出众的樊婀玲却是“规矩”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樊妈妈一直都是悬着心的。
　　樊婀玲小的时候，生怕她因为早恋而耽误了学业，可谓是严加提防，怕的不是女儿单方面学坏，而是担心那些觊觎女儿的男生和嫉妒女儿的女生，谁想到，一直到大学毕业，樊婀玲的身边都是空无一人，白白长了一张让人浮想联翩的脸。樊妈妈那时候自我宽慰，也好，学生时代就应该好好学习，那就等到参加工作吧，谁知道，这都过去五六年了，樊婀玲照旧是孑然一身，连个流言蜚语都没有。樊妈妈眼看着越来越标致的女儿一直落着单，这个心愈发悬的高，简直是喘不上气来。
　　别看蔡恩络身材不好，好歹在大学里是有一段校园恋情的，两个人谈了三年，毕业即分手，那人回了老家；这又刚结束和欧博的事，先不说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家蔡恩络毕竟是有过婚约的人。再说卫尔乐，一副干瘪瘪的样子，她的五官受端量，越看越有韵味，不乏有目光聚在她的身上。明明樊婀玲比两个姐姐都好看，怎么就无人问津呢！
　　樊婀玲自从得到了一杯咖啡的浪漫之后，整个人都迷了这条道儿，在家里泡咖啡倒咖啡，在公司里憧憬来面试的人当中会有一个像那男孩子的人。从一开始期盼能够再与那位有着阳光般微笑的大男孩来一场邂逅，到现在只要在下午两点五十九分出现一个适龄男生就可以的心态，整颗心全部在这上头。连所有的面试邀约都重新安排，女士在上午，男士在下午，而且还特别将男士的时间安排在下午的两点五十九分，看看能否再遇到有缘的浪漫之人。
　　她也不是没有心动的人，比如说公司里的封頔，大家嘴里男神般的存在，可谓是内外兼修。听他的小学妹潘碧佩讲他在学校里的风光表现，再加上他的温文尔雅，真是让人艳羡。樊婀玲、封頔和小学妹潘碧佩是同时进公司的，潘碧佩和樊婀玲都在行政部，三个人自然是有话聊得，只不过潘碧佩更有先天条件可以笼络封頔的心，毕竟是同学校出来的，还是老乡。
　　对于封頔来说，潘碧佩只是自己的学妹，她比自己小一级，却是同时进的公司，原因在于封頔考研耽误了一年的校招季，便在大学毕业之后自己找的工作，潘碧佩和封頔以前是同社团的，密切关注着学哥的一举一动，跟着他进了这公司。
　　封頔选这个公司，就和大多数大学生是一样的，无非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他是本省外地的，渴望尽快在这里有个容身之所，又加上做业务员的提成高，那么就先挣钱吧！理想留待以后再说。潘碧佩仗着自己和封頔是老乡，便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比如哭诉、比如撒娇，便得到了他的帮助。
　　樊婀玲不否认自己是喜欢封頔的。论颜值，入心；论工作，入眼；论人品，入口。公司里的其他适龄女性也是喜欢封頔的，特别是新入职的女业务员，总喜欢拿着业务资料去找封頔搭讪，封頔很有礼貌，总是有耐心去解答。樊婀玲在工作上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可以利用工作之便去找封頔聊天。但她不是常常这样做，因为她会脸红。
　　而且，总有双眼睛会盯着封頔的言行举止，那双眼睛生起气来很恐怖，总感觉她要害人。
　　樊婀玲心里在想：你算个什么呢！只不过恰巧是封頔的老乡，又恰巧考进同一所大学，再恰巧进了同一个社团，凭着这三巧，像一只癞皮狗似的跟进了同一家公司。你还有什么呢？
　　那天听封頔的口气，好像是有了回老家的打算。樊婀玲没好意思细问，但又觉得封頔很期盼她的问句，可樊婀玲努力了几次，还是没有好意思问出口。
　　封頔便装作无意的叹着气：“也就是想想，还没有确定呢。”樊婀玲觉得这很有意思，他为什么不对着潘碧佩吐露心事呢？可是过了几天，封頔又将自己的心事和另一个男同事说了，两个人在公司的小阳台上长吁短叹，说房价、说前途、说回乡。樊婀玲的心又沉了下去：封頔只不过是想找人发发牢骚罢了。
　　但是潘碧佩不是这么想，她觉得封頔在公司里与樊婀玲说话的机会和次数是最多的，而樊婀玲长相出众，在公司里的人缘又是极佳的。樊婀玲不觉得身边有喜欢她的，但是旁观者清，潘碧佩的眼里看得清楚：“樊婀玲的春天早就来了，只不过她放着身边的那些不去管，一心只盯着封頔。那可不行，封頔可是我先抢到手的。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反正我们是老乡，他回老家，我也回；如果他敢闹失踪，我就去他家常驻。”
　　这么一想，她的眼睛又变作了骇人的眼神。
　　谁都不了解樊婀玲的心，樊婀玲的择偶标准首要的是浪漫。
　　可能是从小到大没有受到想象般的拥戴吧，也可能是工作之后阅人无数的疲态，樊婀玲总觉得生活真是无趣极了。来一个既自恋又自夸的想法：影视剧里的女孩子不都是可以来一个浪漫的相恋吗？为什么自己就不可以呢？妈妈总说自己白长了一张容易发生事故的脸，却偏偏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别看蔡恩络擅自退婚的事，让家里蒙了一层阴云，其实樊妈妈的心里还有些羡慕，毕竟人家是有人要的啊。
　　樊婀玲身材适中，当时为了蔡恩络而实行的减肥计划让她上了瘾，现在喜欢来一个轻断食以保持身材。如今有了浪漫咖啡的事，她不吃不喝就感觉有了饱腹感。常常坐在办公桌前出神，潘碧佩一看到樊婀玲上扬的嘴角就来气，一边堵着气大口吃饭，一边回忆樊婀玲是否和封頔有过什么交谈，心里头还得恨恨的骂：“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却又不得不对樊婀玲的笑来一点小小的赞美：“她笑起来确实更好看了。”
　　潘碧佩端着饭故意坐到樊婀玲的桌前，樊婀玲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潘碧佩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樊婀玲的脸。樊婀玲瞥了她一眼，转了身不看她，去和其他同事说话。潘碧佩重重的将饭盒盖子盖上，发出让人不悦的声音，提着半盒饭就扔到了垃圾桶里，接着便听到从楼梯口传来的大嗓门——是她斥责封頔的声音。
　　有同事捂着半边嘴嚼舌根：“听说他们是同居的。”樊婀玲瘪了瘪嘴，她不觉得男女同居是浪漫的行为。
　　“我还听说潘碧佩在逼婚，逼得封頔无处可逃。”樊婀玲又瘪了瘪嘴，她不觉得这是属于女孩子的勇敢。
　　“过年的时候，潘碧佩不请自去，借着拜年的由头去了封頔的家，搞得封頔很是尴尬。”樊婀玲还是瘪了瘪嘴，她不觉得这是保证婚恋的好方法。
　　“可是，你们的传言是怎么听来的？”樊婀玲在心里发问。有同事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封頔烦得要命，下班约着男同事去喝酒，一边哭一边说的。”大家都摇了摇头，发出一阵慨叹。
　　“那后来呢？”樊婀玲的心里又在发问。有好事的同事又说出了想要的答案：“封頔希望公司把他派到外地的分公司，但是潘碧佩说如果封頔去了分公司，她也要去，就算是辞职也要跟着去。”
　　樊婀玲一方面觉得封頔可怜，一方面又觉得大家的传言也不可信。因为一看到封頔出现在公司的门口，即使他的脸色很难看，大家也会紧盯着他那张阴郁的脸来一番赞美：“他真的好帅呀。”这里面属行政部的前台声音最响亮，眼睛是离不开封頔的，恨不得随时跟着他走，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做做白日梦罢了，才不会像某人那样做狗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