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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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诊活动举办的隆重而顺利，连广播台都进行了线上直播。卫尔乐为此得到了主任在大会上的表扬，她用微薄的奖金做了答谢，因为这全靠韦司涛的倾力相助。如果不是他，卫尔乐怕是又要骑虎难下。建议是她提的，自然也要她多出力。焦急之下，只好厚着脸皮给韦司涛拨打电话，韦司涛二话不说立马召集同行给予帮助，卫尔乐这才止住了即将迸发的泪珠子。
　　蔡恩络取笑她的好运气：“怎么总有人帮你啊。不是我多嘴，我觉得韦司涛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一次次的得不到你的回应，却一次次的真心帮你。你可得好好想想了，别这么吊着人家。你这样吊习惯了，等人家那棵歪脖树一撤，你可就惨了，够不着天儿够不着地的，你就只能吊死了。”
　　这话说的卫尔乐心里直发慌：“我知道我做得不好，等这事一过，我就答应他呗。”
　　“哟，卫尔乐想嫁人了？是不是看到樊婀玲和巫缂的感情不错，你也心动了？”
　　“我这是报恩。”
　　蔡恩络在电话里冷笑道：“报恩？这哪是报恩式的投怀送抱啊，我看还是韦司涛上辈子欠了你的，慢慢还吧。”
　　挂断电话，蔡恩络看到了未接电话的提示，是康奈打来的。她没有回拨也没有发信息，而是将手机撂在一旁。她明白自己对于康奈的感觉，怕是要由喜欢过度到“爱恋”的阶段了。虽然两个人的谈话止步于工作，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觉绝对不只是工作上的关切。
　　因为蔡恩络的话，卫尔乐便主动踏出第一步。在义诊当天，卫尔乐对于韦司涛是格外的关心，他的工作帮不上忙，便力所能及的打着下手，与韦司涛的交谈也多了起来。特别是午餐，卫尔乐主动给韦司涛取餐，又和其同桌吃饭。全程虽是低着头猛往嘴里扒饭，但对于韦司涛而言，这也足够了。
　　他自认这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而她却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有所表示的话，那么该会是遭报应的。
　　云逻来找卫尔乐，看到韦司涛在，便知趣的转身欲走。卫尔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拉住云逻：“过来坐吧。时间紧迫，下午还有一场呢。坐下赶紧吃。”卫尔乐的嘴巴还咀嚼着饭菜，狼狈的吃相引得韦司涛和云逻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有了云逻在场，卫尔乐觉得这饭终于可以安稳的吞咽了，刚才差点要被噎死。云逻和韦司涛都是医护工作者，专业术语一个接一个，上午的总结和下午的计划也安排的有条有理，丝毫不影响最初的核定。关于那位奶奶的情况，韦司涛表示不要紧，还是初期，加上悉心的照料，会阻止症状的加剧。只是人的年龄大了，有些事是无法阻挡的，有时候顺其自然的接受或许会更好。
　　韦司涛问卫尔乐下午怎么走。卫尔乐笑道：“我是要到下班时间走的，今天特殊，可以五点下班。你们义诊结束之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韦司涛看着卫尔乐：“那我等你吧，从这边回去不方便，坐地铁还得倒公交车，太麻烦。”
　　卫尔乐想了想，又问云逻：“云逻，你呢？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我？”云逻正在吃一棵青菜：“我不回去啊，我住这边的宿舍。”
　　下午的义诊三点结束，韦司涛却没有走，坐在车里等待着五点下班的卫尔乐。韦司涛从后视镜中看到推着行李箱出来的卫尔乐，立即下车迎上去：“很准时啊！”
　　卫尔乐吓了一跳，随即笑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面对吧！她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便叫上提努要答谢韦司涛的帮助：“今天这顿算我请的，多谢你的帮助。”
　　韦司涛自然是不拒绝的，提努也爽快的答应，早早到了预定地点。她远远看到说笑的两人，一时恍惚，搞不懂状况。直到三人坐下来，才弄清原委。“那我是白得了这口福。”
　　韦司涛笑道：“你是有福之人不用忙。”他的眼睛看着卫尔乐不放，提努很惊讶，卫尔乐竟然可以欣然与之对视，没有闪烁不定。
　　卫尔乐去洗手间，提努叹气道：“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竟然可以相安无事了？”
　　“我们本来就相安无事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如何开始的？她同意了？天哪，我错过了什么？”
　　韦司涛只笑不语。提努却作了严肃状：“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会问她的。这一点你们两个很像，问不出什么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你看她对你还是有所保留，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失业了、找到新工作了、得到赏识了、去电视台做节目，无论好事坏事，都没有要与你分享的意思，你觉得还有争取与坚持的必要吗？”
　　“有啊！这次就是她主动求助于我的，这说明我在她的心目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要不然不会联系我，更不会请我吃饭。”
　　提努冷笑道：“拜托，你要时刻保持你清醒的大脑。你们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想干嘛呀？其实人家这一年已经在用行动很明确的告诉你了，只是你不愿意接受而已。你以为这是值得称颂的痴情？错！这是招人厌恶的纠缠。爱情可以哄劝，婚姻却是哄劝不来的。”
　　卫尔乐坐回来，问两人在谈什么。提努有意替韦司涛扯婚恋话题，便对韦司涛挤眉弄眼，说：“过年的时候，我回了老家，你们猜我待了多久。”
　　卫尔乐猜是待满了一个假期，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一定要在家多待一待。韦司涛笑说：“肯定是老样子，加起来二十四小时。”
　　卫尔乐不解。提努笑道：“确实是二十四小时，一分一秒都不差。我这年龄回老家，只能招来一大堆令我厌烦的关心，什么嫁人啦生子啦，絮絮念念一大堆。我们老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姐姐终于被催婚给催出了国，好几年没有回来了。”
　　卫尔乐问为什么。提努笑道：“事情很简单，这个姐姐读到了博士，因为求学到了三十四五岁，她本是不排斥婚姻的，也在努力的相亲交友，可就是成不了。她去看心理医生，只是因为她说‘我是博士毕业，那么我的老公至少也是硕士’，心理医生却拿她的年龄做文章，说像她这样年纪的女人能嫁出去就很不错了，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家里人也这样说，甚至在老家给她安排了一个勉强混完九年义务教育的男人。她一气之下就跑到国外去了，最近一次的消息是她在国外又读了一个博士，但也是两三年之前的事了。”
　　“怎么可以这样啊！外人无所谓，自己家里人都不支持自己的女儿，那女儿的心会有多难过啊！”
　　“所以啊，我掐算好了时间，回家赶上年夜饭，过年的习俗的和流程一结束，我立马闪人。你呢？你的家里人怎么样？”
　　“我还好啊，爸爸妈妈还是很开通的。我知道他们也着急，但是他们不勉强我。遇到合适的，我也不排斥，但不会为了婚姻而结婚。我为自己的未来做了很多的设想和准备，包括生，也包括死。”卫尔乐忽然笑了，将沉闷的话题转为了轻松：“虽然我现在没有进入婚姻的想法，但我不排斥爱情的降临。”
　　不管由于哪种原因吧，卫尔乐终是给了韦司涛机会，谁也没有明说“我们恋爱吧”，自然而然的见面多了起来。韦司涛会在下班后去地铁口等待卫尔乐，帮她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载着她去吃饭看电影。卫尔乐的话依然不多，那么就由韦司涛来说，多是关于工作上的事。每每韦司涛说的兴高采烈，卫尔乐只能附和赔笑。她对那些事情没有兴趣，对那些专业术语也没有一探究竟的渴望，只能在礼貌上多注意，点点头或笑一笑，算是给了韦司涛回应。
　　在韦司涛的面前，卫尔乐是一个很称职的追随者，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都是韦司涛的安排。无论是电影还是餐饮，卫尔乐绝不将自己的真情实感表露出来，即使她满心的不喜欢。韦司涛偶尔也会产生一种可笑的错觉，这不是恋爱，这就像是一个医生带着一个失忆病人在做前期治疗，而且是一个根本起不了作用的康复训练。
　　因为，这位“失忆病人”根本就不配合。
　　卫尔乐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悄悄地寻找言情笑说培养自己对于婚恋的兴趣。中西古今，只要有恋爱的细节，她都会去翻阅。在地铁上，这类书成了她打发疲劳和时间的好法子。一本一本的看下去，那好容易产生的恋爱冲动全然无存，只剩下了对于文字的感想和措辞的思考，甚至写起了书评，获得了一个小奖。当她拿着那荣誉证书的时候，自己也在苦笑：“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