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13、013

　　蔡恩络破天荒的主动联系了欧博，她在电话里的语气让欧博感到惊奇，不同于之前的沉闷与漠然，而是充满了力量与希望，如果不是已经接触过她这个人，凭着电话里充满活力的声音，欧博倒真是有了心动的感觉。
　　两人约好了在咖啡厅见面，这是蔡恩络定的，以前都是听从欧博的安排，不是免费的露天公园，就是价廉的小餐馆，每次消费不会过百，就连约会的餐食都是AA制或一来一往算得明明白白。
　　蔡恩络恭候多时，欧博站在咖啡厅门口一眼看过去，心内又是一动。这娃娃脸的蔡恩络虽说浑身丰满了些，但细细端量是属于耐看型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款步走到蔡恩络的面前，也破天荒的“嗨”了一声，蔡恩络抬头一笑，心里也有了未曾有过的好感，哪怕只有这一瞬间。
　　蔡恩络声音洪亮但不刺耳，她笑着指了指那杯咖啡：“尝一尝？”咖啡已经点好了，温度刚刚好，欧博低着头轻笑着，并不搭话。蔡恩络皱着眉左右偏头，也没看清楚他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的语气没什么特别。“还有三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酒席啊、婚纱照啊，得好好定一定了。都说婚姻大事，可见结婚不该是儿戏。虽说现代人婚姻自由，但也得有个限度，不能太任性，也不能过于随性。婚姻是两个人的，但又不单单是两个人的。爱情可以是一见钟情的，也可能是日久生情的。不管怎么说吧，感情里的任何阶段都得慎重、尊重、保重。”
　　欧博依然低着头，蔡恩络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喜还是忧，但知道他是在认真听。蔡恩络忽然变作了严肃：“你觉得呢？”神情和语气就像是在学校里面对着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
　　事情还得推到前天，蔡恩络和卫尔乐中午见了面之后，决定去找欧博的秘密。为什么呢？
　　首先是女人的直觉，蔡恩络对欧博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的感觉，但毕竟相处的时间长了，再不喜欢也有了一种个人所有权的偏执，她觉得欧博以往的沉默、当天频繁的电话肯定有事情；其次是欧妈妈对于儿子躲进洗手间的态度，俩人说话的声音听不清，但是俩人的表情看得见，特别是欧妈妈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说明欧博不仅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还是欺瞒父母的；最后是卫尔乐说的“年轻人的分分合合，最好先不要把父母扯进来”，蔡恩络也觉得如果两边的妈妈出了面，事情可能会很难收场。
　　蔡妈妈首当其冲会将事情大张旗鼓的张扬开去，先不管自己的女儿会面对怎样的局面，肯定不会让欧博家好过的，最好是让他们全家抬不起头来。蔡恩络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没有的事也成了真的，所以她决定自己解决。
　　按蔡恩络的意思，趁此断了她和欧博的一切关系，只要找到拿得住的小证据就行了，不要伤害了对方，也不想作践了自己。卫尔乐点头称是，只要问题能够解决，堵得住家里长辈的嘴就行。末了，卫尔乐又感叹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蔡恩络问她什么意思，卫尔乐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卫尔乐利用自己所长去了欧博的酒店，他是大堂经理嘛，多数时间会在酒店大堂转悠，她准备先用肉眼观察，再结合具体情况利用专业设备采证。卫尔乐并没有刻意装扮自己，两人只在蔡恩络的订婚仪式上见过一面，欧博还是全程低眉顺眼的，应该对自己不会有太深刻印象的。
　　没想到，欧博竟然记得自己：“卫尔乐？”
　　“嗯？”卫尔乐一愣，一是的确装了糊涂，二是她这人在外人面前会不由自主的紧张。
　　欧博点点头：“你是蔡恩络的二表妹嘛，去年订婚的时候，我们见过的。你是来采访的吗？”
　　卫尔乐吓一跳，说话磕绊起来，不敢直视欧博：“噢，报社要做一个老年交友活动，想与酒店合作，我来看看场地。”
　　欧博倒是镇定：“这样啊，这需要找我们的公关部。你是联络好了还是？需不需要我带你去？”
　　“不不不，我今天和同事来的，先试试路线。”卫尔乐赶忙转头，向下咧了咧嘴角，没料到不声不响的欧博竟然有如此好的记忆力，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在大厅里转了转，半真半假的说道：“环境真是不错，可以考虑考虑。我同事还在外面呢，我先走了，拜拜。”
　　仓惶离开，卫尔乐呼了一口气，心内佩服欧博识人记人的本领，她这个四处奔波做采访的人，时常会有张冠李戴的情况呢！欧博就凭着那么一面一声就能认得她，可真是不简单。
　　蔡恩络正在奋笔写备课本，桌面上一片狼藉，她皱着眉在电话里听了卫尔乐的汇报：“真是咬人的狗不叫，看他不声不响的，心思还挺重。可不是，他做大堂的，来往的人不得多记着点儿。”
　　卫尔乐苦笑道：“看来我是不行了，一看到他我就紧张，做贼心虚的感觉恐怕就是那样的吧。我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了。”
　　蔡恩络心里埋怨卫尔乐外强中干，小声嘀咕“真不中用”，亏她还是个采编记者呢，这么容易紧张可没什么发展前途。“唉，靠人靠天靠祖宗，究竟不如靠自己啊！”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这次由蔡恩络亲自出马，当天故意在欧博下班的时间在酒店门口等着他。欧博既不惊讶也不喜悦，只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俩字儿：“走吧。”
　　闷着头走下去，从天微曛到天全黑，连刀削面都下了肚，两人几乎是零交流。蔡恩络纳罕他竟然没提中午遇见卫尔乐的事，就像是卫尔乐编了谎一样。
　　中午还在心里哂笑卫尔乐不中用呢！到了她，也是大气不敢出，气势汹汹的去了，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临睡前，蔡恩络给卫尔乐通电话：“他压根儿就没提你，要不是咱俩定好的计划，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就没去。我后天就上班了，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怎么办，卫尔乐？我现在真的要爆炸了，快帮我想办法啊！”
　　“姐，别着急，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咱失败了两次，那么第三次肯定会否极泰来。”
　　“你有办法了？”
　　卫尔乐很诚实：“没！不过呢，生活是由不经意的惊喜组成的，我相信会有收获的。咱别想太多，越在意越事与愿违。”
　　蔡恩络心里冷笑：“空话大话假话，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却又顾不得这是歪理还是真理，沉默的认同了卫尔乐的观点。但是她的心跳得越发激烈，想尽快了断这段“孽缘”的意念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和心脏。
　　和蔡恩络有同样强烈感受的是欧博妈妈，蔡恩络想的是逃，而她想的是要留，不能让蔡恩络真的跑了。她在家颇有寝食难安的意味，儿子就是不与自己交流，对于他自己的行踪保持绝对的缄默，欧妈妈心里貌似是有了数，她知道儿子之前有一个自己谈的女朋友，是欧博的同事，外地小姑娘，在酒店当服务员。
　　她清楚的记得。当欧博兴高采烈的将照片拿出来给父母过目的时候，欧妈妈两臂抱胸，翘起二郎腿，抬起的脚一点一点的，她可是完全看不上那个女孩子，不单单因为她是外地来的，还有她的职业，自己儿子好歹是个大堂经理，而她却只是个端茶倒水的服务员，关键是她长得瘦小，和自己没有眼缘。为了让两人彻底的断了联系，所以才急着为儿子安排相亲，蔡恩络就是在这个时候登了场。欧妈妈对蔡恩络也不甚满意，蔡恩络又胖了些，还透着一股高傲的劲儿，但好在符合自己的心里预期:本地女孩、正规工作、家境尚可。
　　欧妈妈最看中蔡恩络自身的经济条件，公办中学的在编语文老师，还是市少年宫吟诵班的辅导员，按她的话就是“这多有面儿啊”，便让儿子撒了谎留住她。欧博因为心爱的女孩不受妈妈的喜欢，便赌气似的与蔡恩络进行了下去，也违心的按着妈妈的所作所为去实行。
　　其实欧家没有新房子，就是一家三口自住的旧房，不足70平米。之前死皮赖脸的与自家妹妹商量借一套新房子，临了临了，妹妹不借了，为此两家撕破了脸。
　　欧妈妈有自己的打算，她就不在婚前给儿子买房子，虽说法律上规定婚前房子属个人，但她不愿意让蔡恩络白住在自家房子里，不，是任何女人都不能在自己家白住！为了满足她自己心中的公平，就让他俩结了婚自己去买！
　　当下，就先租房住。
　　可是那天蔡恩络却像兔子似的跑了，就跟碰见了大灰狼般惊慌。欧妈妈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她跑了”，但是待欧爸欧妈追出去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最可气的是欧博压根没跟上，趁此躲在屋内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