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97、请你看着我（五）

　　润玉觉浅，有什么动静立刻就会醒，他是个娇贵的身子，睡得太晚不高兴，起得太早会难受，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都经受头疼折磨，末世里也没几个好日子可以过，但毫无疑问，谁都会愿意让自己舒服一些。
　　昨晚就是难得，一觉到天亮，睡得颇为舒适，润玉醒过来之后，没有立刻感觉到那种几乎要把头从中劈开的痛楚。自从末世降临得到精神异能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头脑轻松的感觉，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半晌都不愿意清醒过来。
　　就像是末世之前……
　　“城主。”
　　温和的声音强迫性将他拉回现实，润玉不悦的将眼睛睁开一点，便望见萧炎站在床边：“吃早餐吗？”
　　“我没有让你来吵我。”
　　“城主明明已经醒了。”萧炎俯下身道，他穿着黑色长袖外套，内搭却是白的，垂眼看来的神情闲适含笑，“睡太久了也会难受，该起来了。”
　　润玉起来换衣服时，整个人非常烦躁，尽管他休息的很好，现在头也不疼，理论上来说并没有烦躁的理由，却还是克制不住的恼怒，想杀丧尸，想见血，虽然头不疼，但因为烦躁，脑海里就嗡嗡一片，似乎还有些轻微的耳鸣，格外难受。
　　萧炎在外准备好早餐，很适时的端了进来，一时半会没有让他找到发作的借口。
　　聚集一城之力供给城主，即使在末世后，润玉的待遇也不会多差——至少绝对不会短缺了他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他阴着脸坐在桌前的时候，精神力格外翻涌不安，而萧炎一直看着他。由于精神系异能的原因，润玉对身边人一向敏感，尤其是萧炎——这个对他来说似乎格外特别的人，他也会好奇究竟这份特别突出在哪里。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萧炎的眼神久久落在他唇上，并不明显，却带着隐晦的波动。
　　唇边沾到了一点奶，他随意的舔去，便见对方仿佛被火烫到了一样，猝然收回了视线。
　　……嗯？
　　似乎发现了什么，润玉放下那杯异兽奶，轻抿了抿唇。他侧过头去，认真打量着自己这个胆子很大的“男宠”。后者半低着头，状若乖巧，状若沉静，可润玉分明看见过那双黑眸温和的表面下，有势在必得的神光稍纵即逝。想想萧炎之前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个胆大的。
　　思及此时，那股焦躁感反倒被奇异的平复了下去，他用指尖轻叩了两下桌面，淡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正习惯性的给润玉调养精神力的萧炎猛然一愣，哪怕他已经数次意识到了润玉的敏锐，可润玉不愧是润玉，总是能给他以全新的惊喜。一瞬惊愕之后，他很快的回过神来，只有他被允许陪同在城主身边，房间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没有什么收敛遮掩的必要，炎帝自是不会怯场，当即付之一笑：“想亲近城主。”
　　男人轻松的站在他身前，说这句话时，眉眼不动，好似只是在说今天打了几只丧尸一样随意洒脱。外城带着血腥气的风一路吹来，自半开的窗外婆娑而入，却只是吹得他额发微微浮动，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噙在嘴角，还有眸中倒映的明光，便是火焰焚城，燃烧的无所顾忌。
　　现在的润玉或许不知道，很久之后，他站在紫薇八卦阵之上，仍然会反复想起今天的这一幕。
　　如在灵魂深处刀刻斧凿般，回忆时，还会有种被岁月浸染透彻的深邃。
　　“我对城主，一见倾心。”

　　“……是吗？”

　　明明只是被带到九城几天，刚刚跟着他没多久的人，徒然间却好像相识了很多年。连“一见倾心”这种话都敢对着他说出口，在那一瞬间，润玉心中悸动不已，因为萧炎这一句话，他唇舌干涩，怔愣了好几秒。
　　……不。
　　很快，他又慢慢的冷静下来，情绪褪去，只剩下满腔的荒谬与可笑。
　　润玉向来不相信任何人，这些“任何人”里，也包括自己。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提剩余八城了，其他几个城主对他的精神系异能是忌惮排斥，便是九城之中，对他畏如蛇蝎的人也比比皆是，更多人在他的庇护之下，抱着一种近似于叶公好龙的心态，尊崇却不敢靠近他。很正常，润玉从来都很清醒，他这样的人，也并不值得别人喜欢，城民们怎么想并不重要，总归都是他的东西。
　　——可萧炎还不是。
　　他总有种还没有完全掌控住萧炎的感觉，就像是人没法真正掌控住一团火。眼下萧炎可以面不改色的说一句“倾心”，让他无法感知出其中真假，日后他就可以从容不迫的离开，一如之前敢不经过他允许就外出那般。他感到难以抑制的不安，失控，那种随时可能失去自己的所有物，会让笼中鸟挣开翅膀飞走的感觉……这是润玉最讨厌的，他不能容忍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那是他应该采用最激烈的手段去制止的。
　　但他很喜欢萧炎定定望着他的眼睛。
　　就如现在，那双黑眸只落在他身上，也只倒映出他的模样，不是仰视，不是俯视，却专注到了极致，温柔和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再无其他。
　　他想让萧炎时时刻刻都看着自己，无缝隙的陪伴着他，就像夜里轻轻抚在他腰侧哄他睡觉的手，别去看别人，别去想其他。可是如果他动用了什么暴力手段，萧炎就算还会乖乖待在他身边，大概也是不会这么温柔的对他了吧？
　　心思纷乱，一如纷纷的夏花秋叶，繁星明灭不定。润玉突然有种更为荒谬……更为疯狂的想法。

　　而在他心思瞬变的时候，萧炎也有所感觉。
　　他分心安抚着润玉的精神力，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似乎，他觉得自己那一句话之后，润玉望着他的眼神就不太对……就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下去那样。
　　说出口的时候其实没想那么多，他是真的爱润玉，也不过是一句顺势而为的表白而已。但无论怎么想，润玉的反应却有点过于大了，那注视他的眼神恍惚不明，又太过于肆无忌惮，居高临下的打量他，导致萧炎喉头也轻微咽了咽。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那个单纯温柔的润玉，毕竟润玉在他面前总是那么柔软，那么乖巧。但现在他却觉得，眼前这个充满侵略性，高傲而冷漠的润玉也让他心动，根本难分高下。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润玉，陌生，新奇。
　　却又让他禁不住的心生怜惜。
　　不知道他的小动作是不是给了润玉什么提示，后者眼眸幽深的打量着他，慢慢的扯起嘴角，突兀的轻笑了一声，声音很低，近乎于气音，却是莫名其妙，病态，又神经质。
　　九城城主站起身来，扬起下颔俯视着他。
　　“跪下。”
　　从萧炎的角度来看，这个要求其实很过分，从小到大除却父母师长，炎帝就没跪过人。
　　但伴侣也算不得别人，只是唯一迟疑，便察觉到润玉的精神力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润玉面色不虞的凝视着他，精神力越发不稳，时而暴躁，时而哀伤，情绪起伏不定，充满了发泄不出的戾气，仿佛在悬崖边的孤注一掷，满怀焦躁不安，连他都平复不下去，萧炎不明显的轻皱了下眉，有些罕见的不知所措。
　　怎么会……润玉情绪变化怎么回事？他见缝插针的跟人表达爱意，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没有时间给他细细做分析题了，眼下安抚润玉才是第一位，自己的爱人面前，没有什么好丢面子的，索性也不差这一回。
　　在润玉彻底失控之前，他不得不屈从，心情复杂的咬牙半跪下身，如润玉所愿，抬起头来仰视这个过分年轻的一城之主。因为也是起来没多久，润玉并未束发，长发如泼墨般沿着颈侧淌落，露出雪白而秀美的颈线，如同神仙中人，可他的神色却太过沉默阴郁，仿佛沉在阴影里，晦暗不清。
　　想法也只是这么闪烁过了一下，很快，他就再顾不得想刚才是发生什么了。
　　因为润玉俯下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突然凑近过来，重重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萧炎哪料到这一出，被疼得倒抽了口冷气，润玉却不肯松口，还要变本加厉的咬着他吻进去。血气在唇齿间交织，仿佛盛开的玫瑰花。精神力交缠中蕴含的情绪太过于汹涌澎湃，让得炎帝都一时失神，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呼吸也急促起来，眼睛忍不住发红，彻底将理智抛之脑后。
　　润玉这是……他一直克制着，就真当他是吃素的了？

　　一年之前，末世的降临毫无征兆，在那一天之内，就摧毁了八成的人类文明。
　　没有人知道这场灾难的开始和尽头，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是一次外出面对丧尸的失误，或许是在安全区域内被同道人的偷袭，或许是高阶丧尸的一场袭击。生死总是无常，一年以来，也曾经有号为安全的城池覆灭于丧尸潮，高达八级的异能者与高阶丧尸同归于尽。
　　谁还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润玉跨坐在萧炎腰腹上，为自己的这个动作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堪堪到了结束的时候，九城的城主已经伏倒在萧炎身上，眼尾氲出浓郁的绯红，神色涣散，颤抖到连呜咽都发不出声音来。
　　温热的手掌轻柔的按在他眉心，润玉朦胧听见了萧炎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了什么吧，只是意识模糊下去，他也不太确定。可深深浅浅的梦里，似乎总是有那么个声音，盘旋在意识里挥之不去，坚持扰乱了所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