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98、请你看着我（六）

　　润玉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金色的阳光从窗口倾斜进来，撒在落了淡淡一层灰的木地板上，带着一种无言的静谧。第九城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太阳了，今天无疑是个罕见的好天气。不过他也今天没有去巡察九城，但可能是因为他和萧炎在一间房里的原因，无人来打搅他。只要没有高阶丧尸袭击，并不是一定要城主出面，九城城主已经足够负责任了。
　　毕竟是第一次，润玉全身都酸痛的厉害，身下不太舒服，还觉得有些饿了，从晨起这一出折腾到午后，体力消耗很大就昏睡过去了，连饭都没吃。但大概是又睡了一觉，休息得很好的原因，他现在头也一点都不疼了，状态久违的好。他动了动身子，突然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这让堂堂九城城主一下子慌张起来，又匆忙的去看睡在他旁边的人。萧炎总算是能睡到半张床，一手虚虚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搁在枕边，紧合的睫羽闭下一汪影子，却是还未醒来。
　　原本想要起身，可润玉看着近在咫尺的隽秀容颜，又不知为何，没有动。因为对方还睡着，不会有什么异样的反应，他看着萧炎发呆，像是什么坚硬的棱角被裹上一层软绵绵的砂糖，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柔软下来，想起先前萧炎半抱着他，身体紧密相连，眼睛里只看得到他，因为他而沉溺失神的模样，虽然身上不适，却仍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红意顺着耳尖烧到脖颈，又蔓延进被子遮盖下更深的地方，润玉忍不住心跳加快，惴惴不安又是矛盾的高兴，歪过头去，轻轻蹭了蹭萧炎的手。
　　这一蹭，就把萧炎蹭醒了。
　　萧炎本就是闭眼眯一会，他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这个世界存在异能，允许解封的实力上限高，他不至于疲惫，基本可以不吃饭不睡觉，通过吸收各种能量补充自身。但炎帝一直选择保留着身为人的习惯，因为力量的提升也会让生命看待世界的方法发生改变，他不需要休息，也需要以此提醒自己人性尚存。将人翻来覆去的吃过了，餍足了，能抱着润玉好生安眠，是很难得的放松时间。所以他也陪同润玉睡着了一会。
　　但终归是不可能一直睡下去的。
　　他睁开眼，正好看见润玉一下子把眼睛阖上了，说是装睡，可那睫羽瑟瑟的轻微颤动，又实在是装的不怎么像。萧炎能从紧紧缠绕着自己的精神力中感知到紧张的意味，略有些奇怪，想想是不是进度太快，润玉不适应了，还是之前太主动过后害羞了？考虑到这一点，他就没有继续去刺激润玉，甚至没有去叫玉儿，而是规规矩矩的称呼城主，放温和了声音：“城主，醒了就起来吧。今天真的睡得有些久了，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着了。”
　　润玉眼睫又轻微颤了颤，不动。
　　“饿吗？我去给城主弄点吃的。”
　　若是在无尽火域的时候，有人跟萧炎说，炎帝有一天会有专程下厨，给人做饭只为了哄着对方多吃点的事情……他一定会觉得对方疯了，不提合理性，他也不会做饭。
　　可事实证明，话还是不能说太绝了。
　　回头望去，是怎么越陷越深走到如今一步的，连萧炎自己都说不清楚。但他很清楚，因着末世物资短缺，又是不新鲜，润玉本就挑食，在他来之前，胃口一直很差。吃不好，睡不好，精神状态不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若非当真心疼狠了，他也不至于特意出城去打异兽回来想方设法投喂他。
　　习惯多么可怕，就像人习惯空气，鱼习惯水。
　　萧炎思索一番，用指腹摩挲着润玉的下颔，凑过去，很快的亲了亲那微红的眼尾，复道：“城主。”
　　润玉像是受惊的猫咪一样猛然睁眼，睫羽簌簌颤动不休，但在睁开眼的一瞬间，他的眉头就下意识蹙起来了，愠怒又是不满，咬着牙怒道：“不许去！”
　　萧炎坐起身，将落到身前阻碍视线的一缕长发拨到身后，见润玉也跟着坐起身，眉宇间阴暗冷色不消，就像之前还主动勾着要与他缠绵，沉湎在情爱承欢中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炎帝并不对此生气，甚至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润玉发丝尚且凌乱，昂起的脖颈纤细，仿佛不堪一折，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还是萧炎给他套上的，敞开的领口处能看到肌肤白皙，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瘢痕。很难有人能对自己刚刚发生过关系的爱人说些什么，萧炎也不例外，他伸出手去，慢慢抚了抚润玉的长发，连眉眼都比往常少了几分清凛，变得柔和起来：“别紧张，城主，我在这里。”
　　逐渐淡下去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落在他漆黑披散的长发上，竟然有种温润的光彩。
　　很难说是什么事情又刺激到他，润玉再次表现出了反复无常的一面，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萧炎，一动不动，萧炎也能够感觉到，润玉原本已经被平顺下去的精神力中隐隐传递出焦躁来，正在努力的往他的神识上蹭，许是因为本能的知道萧炎的神识能够提供安抚，简直是在缠着他呜咽。
　　明明是在凶别人，可他看起来像是自己要哭一样。
　　便是知道他情绪异常，见到这般模样又哪里还狠得下心，萧炎叹了口气，重又俯身过去吻住他。
　　温热覆盖上来，被舌尖轻轻扫过唇面，润玉没有反抗。他愣了一下，反而像是被顺了顺毛，虽仍有忐忑在身，却仍然忍不住的张口去承受。与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接吻时能感觉到，润玉很克制，并不主动，直到吻完了还紧紧闭着眼睛，手攥的很紧，指节绷出一点点白，不敢睁开眼，仿佛是怕看到萧炎眼睛里会有对他的不喜甚至厌恶。
　　可能真是天命眷侣，多少重世界走下来，真有几分心意相通。明明精神力中传递出的情绪波动并不清晰，可萧炎还是鬼使神差的能够领略到润玉的想法，心中不禁刺痛。他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润玉在过往经历了什么，也只好捧着他的脸，再一次细细的吻了吻。
　　“城主，”终于自润玉口中离开时，萧炎轻舔了舔他的唇珠，将滚烫的呼吸彼此交换，声音放得极轻，极缓，“……玉儿，我先前便说过，我倾心于你，不要紧张，你可以睁开眼，看着我。”
　　“不要紧张，不要怕，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是爱你的……都不算什么，我永远是爱你的，我在这里。”
　　润玉眼睫颤了颤，听话的再次张开眼，浓密睫羽下，一双乌黑的眸子望向萧炎，一转不转的，仿佛傀儡娃娃的眼睛，深沉而又透彻，以至于显得并不真实。
　　他似乎是没有听懂，似乎又不敢置信，沉默良久，才慢慢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仿佛是想要对萧炎说什么，又害怕他会因此而窥见自己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骄傲不可一世的内心。
　　但用了一点时间，随着焦躁不安的精神力缓缓稳定下来，萧炎望见他一直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微弱亮光，倒映出他的影子。
　　“你不能离开我。”最后，润玉眼神阴沉的缓缓道，像极了执拗的孩子，咬死自己所求不肯放松。其实第九安全城城主也不觉得自己会因为短短几天多么喜欢这个叫萧炎的人，只是一门心思的想把萧炎留住，怕人会跑了，几乎走到了极端偏执的地步，也不想为什么。只要萧炎可以乖乖待在他身边，原因和过程都并不重要，他刻意用力加重了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萧炎失笑，揉了揉润玉柔软的发顶，将对方拥入怀里，像逆风拥住一团忽明忽暗，濒临熄灭的烛火，用自己的温度去点燃他。鼻尖有清冽淡香缭绕，是润玉身上最熟悉的清冷气息：“城主甚是任性。”
　　但任性又怎么样，我真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就仗着我爱你，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拒绝你。
　　“好啊。”

　　“怎么今天不见城主？”
　　被编入护卫队的异能者驻守城头，击杀游荡到城外的丧尸，刚刚有个异能者下去收拾丧尸脑子里能量结晶的晶核了，而队长却没有动，疑惑的再三望向城主居所的位置，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今天都变得不圆满了。
　　“城主不是每天都要来看看的吗？今天难道把我们忘了？”
　　旁边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是金系异能者，正勤奋的练习着收发异能与精细操纵，闻声主动的跳出来：“哇秋队，你这两天是不是又一直在守城啊？”她非常热情的传达八卦，好似一朵盛开的花，末世艰辛半点没有折损她的生机，只让她变得更为强大华美，“之前跟二城交换物资，送了一批人进来，城主看中了其中一个男的！叫……叫，哦对叫萧炎！今天城主好像就是跟他过的！一直没出来！而且我听雷队说，城主这几天精神状态很好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笑的格外开心。
　　她们是恐惧润玉那无法形容的力量与反复无常的性子，甚至在对方面前都不敢大声喘气，可不提末世中庇佑的恩情，安全城的存亡皆仰赖城主一人，于公于私，她们都是盼着润玉好的。
　　萧炎对她们城主，简直就像是一味治病的好药，他来了之后，城主吃得好也睡得好了。
　　“那……”为首的女异能者，被称作秋队长的女子摸了摸下颔处的疤痕。平白的说，她并不好看，面上疤痕纵横，据说是在那浩劫降临的时候划伤了自己的脸，但她并不以此为辱。她手下的异能者也多是些女孩儿，胜过无数自命强壮的男人。也唯有眼下提到城主的事情，让她不由微笑道，“是好事，二城干得好啊。”
　　也许萧炎作为刚刚到来九城的人，可能是有问题在里面？但她们这些跟随润玉时间久的异能者曾经见到润玉创造奇迹，一次又一次击退丧尸潮，斩杀高达八级的丧尸，将它的晶核变成九城能源，又顶着海洋中的异兽，建立起第九安全城。她们虽然敬畏城主，却也对城主有一种盲目的信赖感，就算萧炎有问题又怎么样，肯定逃不出城主的手心。
　　——也就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一心钦佩的城主，目前还是很不争气，一旦见到萧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