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92、世界之间

　　四个世界，四次生命，加起来也有十几年，对于凡人已经是一辈子的几分之一，但在看不到尽头的与世同寿中，却似乎只是沧海一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时间多奇妙。
　　有些人相识十天就能谈恋爱，相识七十天就能结婚。有些人认识了好几年都不敢表白，有些人相爱了好多年却都没能在一起，有些人在一起了好多年却没能走到最后。*
　　润玉望着萧炎，见后者难得失态模样，一时无言，原本因为被冒犯而攀升起的几分怒气，也不知怎的淡了下去。
　　在小世界历劫时没有记忆自不必多谈，可现在的天帝却不会毫无眼力，面前玄衣黑发的男人气质不凡，削瘦身体内蕴含着非俗实力，足以让天帝侧目，或许还要自承稍逊一筹。也不知是从哪个世界里走出来的天骄。在过去的几个小世界里，这个人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天赋与才华——从来都是进退有度，冷静从容的人，少有的那几次失态，次次都是因为他。
　　一如萧炎所问的那一句。
　　我又是何处有负于你？
　　没有。
　　可这并不能责怪到润玉头上，天帝没有去要求过，感情这种事，向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萧炎是自己奉献自己付出，他自己甘之若饴，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将感情压上赌桌的。待得轮盘被拨动，不论因果，输赢自负，并不由得润玉去操控。
　　只是说到底，世间行走的都是凡人，哪怕再清楚道理，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拿着尺子规整住自己的感情。红尘辗转，错因错果，没有人能保证自己半点不越距离，没有人当真能做到落子无悔。
　　像是曾经的少年总裁，已经逝去的药王谷神医，又像是此时此刻的炎帝，还像是很久之前，独自坐在璇玑宫中的夜神。
　　润玉此时没有带陨丹在身，还不至于到无心无情的地步。他也是知道的，萧炎对他，确实是用尽了心思。强者多骄傲，可以轻易摧毁整个小世界的力量却要在悲恸中生生压抑住，一遍又一遍称得上自我折磨，硬是跟了他数个小世界，随便看看最近的例子，都能看到人为了哄箫鈺开心，甚至可以折节到装乖卖巧做一只宠物的地步，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是没必要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不能圆。
　　润玉阖上双眼。
　　喜欢是很宝贵的感情，这般漂亮又美好的东西，若是没有被人珍惜，总是一件让人有点失落的事情。可是两心相悦总是奢望，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若非贪恋这一点温暖，他也不会辗转诸世，仍耽于红尘。
　　“万般皆是命。”他轻声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回答萧炎那一句问题的，声音轻如呢喃，“……半点不由人。”
　　虚空宽广，世界无边，个人无比渺小，一面是空间新生极致的银光，一面是罅隙湮灭极致的黑暗。
　　那么多红尘的碎片散落，仿佛有无数的可能性，又仿佛是所有不可能的集合。
　　萧炎抬手一把抓住了润玉的手腕，厉声道：“我若是相信命，现在我就不会站在你面前！”
　　他眼圈也有些红，这让炎帝显得过分狼狈了，但他并没有去掩饰的意思，停顿两秒，声音骤然低下来：“玉儿，我们都坦然地去表达不好吗，喜欢就说喜欢，生气了就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何必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呢？”
　　“你并不真正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润玉淡淡道，仿佛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消退，被深深的掩埋入历史尘埃。他已经不再愤怒了，甚至这次萧炎拽着他，他都没有挣扎，可周身不经意间那种苍凉寂寥的感觉，却让他显得更遥远了，乌黑睫羽垂落眼下一汪阴影，那语气过分的和缓，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我说过……你并不真正认识我。”
　　“那你又如何确定我不知道？”萧炎反问他，语气慢慢转淡，“我认识的不是润玉，只是润玉。”
　　“即便是润玉你……一样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
　　他并没有说错话。
　　炎帝所认识的爱人，是总裁，是医者，是十三号，是箫鈺，他们不是润玉，又都是润玉，就像宝石的无数个切面，也许他是只看到了其中一个面，可从任何一面去看都不会改变宝石的本质，他愿意拥抱整个润玉。
　　可润玉呢？
　　萧炎凑近过去看着润玉，一双眼睛全映着他的影子，只在几个呼吸间，炎帝忽然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带着一种几乎自信的平静：“你不敢看我，玉儿，你也不敢爱我……你怎么会这样呢，是你不敢啊。”
　　天帝执政已逾万年，定天魔，平六界，便是收拾自己情劫时候的烂摊子都一派云淡风轻。哪怕在历劫小世界里也只会死在自己提前规划的命运中，多能耐的人啊，数万年来未起是非，自问扪心无愧，却唯独不敢问面前人无愧。
　　润玉呼吸一滞。
　　似乎是被击中了软肋，急着想要证明什么，慌乱又错愕的，他下意识的猛然睁开眼，一瞬就正对上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萧炎定定凝视着他，见他睁眼，猝然又笑了下，唇角上扬，一路笑进了眼底。
　　……还在荒岛上的时候，他被哄着枕在萧炎膝上睡着，醒过来的时候，望见的也是这么一双眼睛。
　　不同与萧炎每每是中途降临世界，润玉一次次都是自己轮回，对他而言，这确实已经隔了几十年一整生了。可如今他却发现，回忆的时候，那一幕在记忆里居然还是如此生动鲜明，恍惚会觉得那双眼睛自始至终从来没有移开过。
　　天帝独坐寒宵九穹，点一片冰心，集聚天道恶意在身，说自己只求收集气运篡夺天道，所以分明身在红尘，却执意要竖起一道壁垒将自己与红尘隔绝，再用一次次死亡将自己变得坚硬如铁。最高处最是从容，寂寞与否只有冷暖自知，所谓天帝“冷情”，也无人敢揭穿，这样的一句谎言造得太真实，将他自己都骗过去了。
　　计划得如此，萧炎却偏不允许。
　　如一道星火，一拢烈焰，火焰从来不能被规矩地捏出个形状，只会星星点点循起，烧着所有敢于限制的器具，炎帝也不会被世俗的规矩和眼光束缚，他想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而且要做的彻底。
　　壁垒再坚不可摧，也有被烧穿的一天，无色的一切被上了色，赤橙黄绿，喜怒哀乐。一次两次尚有解药，再而三者反反复复，待得方方面面的入侵都已经到了不能抑制的地步，深入骨髓，润玉再想将其连根拔起也是不可能了。
　　何况润玉天生就没有办法抵抗这样的人。

　　润玉半晌没有说话，没有回答，连呼吸都微不可察的轻微了。萧炎以为自己说的话有效果，或许说动了润玉，他试探着又靠近了一点，用鼻尖轻轻蹭了下润玉。
　　下一秒，润玉用力的甩开了他。
　　天帝抬手捂住额头，身体不知何时开始不明显的颤抖，萧炎刚刚倒退出去两步，脚下帝炎亮起稳住身形，见此顿时被惊了一下，连忙要上前扶他。
　　“别过来……”
　　“别过来！”
　　润玉却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样往后连续退了几步，骤然看他一眼，抬手直接混淆了周遭世界的方位。毫无疑问，天帝自己是有成算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个选定世界，却不想让萧炎能轻易找到他所去的方向。
　　就如同落荒而逃。
　　萧炎也并没有急着追过去，索性天帝本身不好相与，难分喜怒都算不得什么，他先前便预想过，一切都可以慢慢着手。确切地说，他只怕润玉是真的心如铁石，不可动摇……但既然事实并非如此，他也不想一次把润玉刺激过狠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玉儿。”他只是叫了一声，润玉身形微顿，本能的回过头看来，警惕又似排斥，却见玄衣的男人与他深深对视，黑眸璨璨，皎如星火，“我并未与你讲过我儿时的故事。不过，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只相信一个道理……”
　　“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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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网易云音乐热评。
　　第四世界，“触手不可及”结束。
　　约7万6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