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43、番外·世界之间

　　润玉缓缓睁开眼。
　　银冠白衣，如冰雪雕琢，如墨乌发柔顺的披落，黑的愈黑白的愈白，他立于世界间隙，看似并无分别，可从他苏醒的一瞬起，便失去了先前拂面春风般的温和，只有风刀霜剑的凛冽与山石冷玉的坚硬。
　　他垂眸凝思，面容清雅如笼着薄光，却无半点情绪可言。只随意抬手抚过胸口，像是拂去灰尘般，轻易擦去了魂魄上的印记。
　　情绪动荡，用了半晌时间才能勉强平息。
　　银绣的广袖下露出一段皓白的腕，像是雨后梨花般纤弱欲折，看表象很难相信这双漂亮的手掌握着万千世界命脉，只能看见腕上带着的冰蓝色手链滑落下来，缺了两颗珠子。
　　——到底是什么情况？
　　润玉轻蹙起眉，低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萧炎……
　　他确定自己此前并未听过“萧炎”此人，却在两世连续相遇。可连邝露都不知道天帝历劫提前选定的世界，怎么会有外人连续两次的闯进来干扰他？就算第一次是偶然，第二次也是吗？
　　天帝向来是谨慎之人，为了这次历劫，他的准备不止一种，人鱼泪便是其中之一。第一次醒来发现原定的历劫剧本被搅得乱七八糟之后，他就已经有所警觉，加固了自身灵力无效的封印，还取了人鱼泪上两颗珠子一同带入小世界，加持了影响思维的能力，方便关键时候提醒自己……虽然一颗还被他自己又送了出去，但好歹也算发挥了作用吧。
　　毕竟这一世……也是真的够危险，差一点就让主角死在前头全盘失败了。
　　“……居然比先前推算的还要好些，”闭目稍加感应之后略有纳罕，润玉捻了捻指尖，其实不太理解，但鉴于能在历劫间隙苏醒的时间不长，他也没有深究的意思，“……罢了，总归结果是好的。”
　　混沌初开，分为清浊，然浊气强盛，清气沉坠，则阴阳不稳，天道失衡。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乃一线生机。天帝集聚天道恶意在身，自封神魂，于小世界化劫。待得天道善恶归于平衡之时，他也牵引了足够的气运，便能彻底掌握天道。
　　但现在考虑最后的一未免有些遥远了，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然后并不意外的发现人鱼泪那两颗珠子果然没有回来。
　　想必是被截住了。
　　当时的医者不认识也不知道，但如今的天帝回忆起来，当然能够轻松的分辨出内力，灵力或者生命力的区别。很明显萧炎并不是普通人，实力也很强，而且很危险……但即使是对萧炎来说，最后那段时间的消耗应该也不小吧。
　　思绪纷繁如浩瀚而缥缈的星河，一瞬迷失，润玉突然想起了那双悲伤欲绝的眼睛。
　　心尖细微的一颤，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发麻又发涩，情绪却不是那么容易抹灭的东西……至少不像是上一次那么简单。两世积攒的情感就那般猝不及防的从孔洞里流了进来，灌满了整颗心脏，沉甸甸的坠痛。那般强烈的情感……属于少年总裁的隐忍，属于隐世医者的不舍，重叠在一起越发汹涌澎湃，皆是他无法否认的。在此之前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看，也不去想。但事实证明，只是稍稍一点沾边的苗头就让他重又生出担忧之情，他并不知道第一次他死去时萧炎是什么反应，但在武林的世界与萧炎相见时，后者那般难以置信的震惊狂喜却做不得假，与最后一刻的对比又那么鲜明刺目。
　　理智和情感几乎将他一分为二，就像他明知道这个人很危险却依然克制不住心底想去亲近的本能，甚至现在他还是舍不得，还是很想转过头回去告诉萧炎自己安然无事，很想去看他一眼，告诉他不要伤心。
　　尚存的理性却又生生的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没必要。
　　他当然是真的爱过萧炎的，他的心脏也无数次因为萧炎的靠近而剧烈跳动过，这份感情并非虚假，就像他当时的心碎神伤也属真切，直到现在他还会有些恍惚，无法抽离感情。但他一旦彻底醒来，一切就不会像是在公司里在山谷里那么简单了，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说，五六岁时，你可能会认为日日与你一起奔跑打闹的小伙伴就是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人了，但是等过了几十年蓦然回首，当初那个小伙伴也只是记忆中的一抹暖色，不是什么不可或缺。
　　应龙存于世间已有万年长久，以至于数载时光对他不够沧海一粟。他是润玉，但也是天帝。只是过客，而不是归人。
　　润玉摩挲了一下人鱼泪，放弃了再摘珠子下来的念头，想想决定换个办法。
　　便是那情之一字……他微微阖上了双眸，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可最后这些情绪都被他强硬的压制下去，天帝依旧面色清淡，更胜霜雪。身段如雨后的青竹般修长挺立，墨发长长垂在背脊，让人不由想起在指尖流淌的绸缎、天空璀璨星辰连成的星河，看似可以随时触碰，却无法掌握。即使是静态，也彰显着和凡人区分开来的清贵高华。

　　如果下一世再遇到……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天帝心里模糊的掠过这个念头，明明应该是打扰他历劫的麻烦存在，却很难说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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