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30、医者难自医（八）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些节礼。”
　　仿佛是为了打散自己凌乱的念头，萧炎笑了笑，抬手随意的虚虚推出内力，卷起无形的风，将落下的花瓣卷得翩飞乱舞。有几片花瓣落在了润玉长发上，墨色与粉白交错，黑的越黑白的越白，明亮的有些刺眼，让他忍不住错开了目光。
　　“节礼？”润玉也松开了适才扣在萧炎腕上的手，不太自在的轻轻握了握。听见他这句话，顿时有些好奇起来，低头见萧炎手里是空的，转身就要绕过木屋去看。如果说上次他在萧炎面前还有点警惕，这次分开了一段时间之后重逢，又见到萧炎，他似乎是真的很开心，连防备心都没得七七八八：“什么节礼？”
　　“诺。”
　　萧炎微妙的生出了些自己是不是在欲擒故纵的疑惑，心里好笑的同时自他身旁将一盒糕点递了过去。其实算不得多么上档次，萧炎自己也清楚，扫了眼那简单到堪称粗糙的包装，语气略带无奈：“那镇子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就买了些甜口的糕点饴糖，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喜欢的话，我下次遣人去郡城给你采买些。”
　　但润玉暂且没关心这个糕点是出自知名商铺还是小家小户，主要是，萧炎刚才分明是空着手的，他要是广袖长袍也就算了，偏生本就是修身的劲装，衣袖是缚在手腕上的，玄色的披风也是单薄的，被风一吹就会飘起来。以至于润玉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还是没想明白他是从哪里变出了这一盒糕点……莫非是塞在兜帽里的？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眼神里却很明显的能透露出这个意思，鉴于他比锦宁还不懂得掩饰自己。萧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挑眉啧了一声，不仅不找理由解释，还背过身去像模像样围着花树绕了一圈，转过身时左右手上就又多了两个油纸包，自其内飘散出甜甜的气息，混杂进花香里。
　　润玉：！
　　的确，这跟武林世界没啥关系，那是玄幻世界带来的纳戒。若非纳戒有近似于保鲜的时间停滞能力，千里迢迢从镇子上带来糕点怕是已经不太能吃了。
　　萧炎看着他，举起手里的油纸包晃了晃，眼里盈着笑意：“还要吗？”
　　“先不用……”润玉干脆弯身把刚开始的那一盒糕点放到了地面上，起身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怀疑的往下摸，又捏了捏萧炎的手指，似乎试图找出什么异样来。萧炎把右手的油纸包交到另一只手一起拿着，纵容的顺着他的力道展开手掌，随便他检查。
　　润玉当然是找不到的。
　　“你手上怎么有伤口？”
　　但那柔软的指尖轻轻按在他食指指腹上，说出口的却是意料之外。
　　萧炎看了一眼，想起来那是不小心被酒馆那质量不咋地的破碗划破，割出的豁口。
　　其实按理说吧，这么一道小伤口算不得什么，早就该好了。别说是炎帝了，一般的武林高手身体愈合速度也会比普通人快。只是萧炎一路上心情都不太好，快马加鞭赶来，又有意压抑着自己的身体素质也包含复原速度，才导致还剩下一道痕迹，连他自己都忘了的事情，却没想到被润玉注意到了。
　　但不得不说，被关心的感觉还不错。萧炎眨了眨眼，又认真想了想，索性放松了手指贴在润玉掌心，放缓了声音，撒娇又像是忒懒：“疼。”
　　润玉虽然医术超群，但他也实在是看不出这再晚点就完全愈合了的伤口有什么能让自己发挥的余地，很是迟疑的看看萧炎，想起那日这人腹部一道狭长伤口染红身上玄衣仍然面不改色的样子，再低头看看这道并不明显的痕迹，为难了好一会，明知道是有意为之，却还是不忍心拒绝萧炎：“……那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萧炎：“……噗。”
　　润玉：“……”
　　诚实的说，萧炎已经很努力去忍了，可惜还是没能忍住，毕竟上个世界，润玉端着总裁的面子，可从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般模样。于是深觉被辜负了一腔好心的神医顿时生气了起来，愤愤的瞪他一眼，松开手，俯身把先前放在地面上的那盒糕点捡起来就走了。
　　花树应该已经开了好几日，虽然树上的粉红色并不见少，但花瓣在树下虚虚堆积起来，脚踩过去下陷却是格外柔软的，像是这处山谷的主人一般。自幼在药王谷长大，接触过的人屈指可数，即便再如何端着从容模样，也改变不了内里单纯如白纸的本质。
　　……真好啊。
　　萧炎随手将油纸包裹着的糕点收入纳戒，双手顺势背到了身后。风拂过面上细细软软，他仰起头看着那些粉色花瓣轻轻扬扬的一片片飘落，像是璀璨的星雨映照进他漆黑的眼睛里。
　　……他突然想起来，剧情里好像真的有一场流星雨？
　　堂堂武林盟主原地转了圈，果断放下自己并不值钱的面子，追过去哄他的神医了。

　　润玉喜欢甜食。
　　萧炎很早就知道这一点，虽然润玉总是习惯性的藏着掖着，似乎连暴露出自己的喜好都会给他带来不安，但他们毕竟在一起相处了近十年，是彼此最信任也是最亲密的存在。炎帝虽然是平易近人的性格，但这跟看不上那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人并不冲突，他与润玉相处的时间更长，对人的喜好也了然与心，即便是换了个世界，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在萧炎眼里却并无分别，润玉还是他熟悉的润玉，无非是换了身衣服而已。
　　他将纳戒里的饴糖和糕点倒了个干净，好话说尽，总算哄得神医回心转意，即便还有几分不平，但总算不绷着脸了。
　　……其实也挺好哄。
　　“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吗？”萧炎靠在木椅上伸懒腰，把椅子压得嘎吱咯吱作响，看润玉分门别类像是收拾药草一样认真的收拾他带来的小零食，不得不出言提醒，“不能存很久的，你别放坏了。”
　　润玉的动作可疑的停顿了一下，轻嗯了声权当回应，并转移话题：“没有事情要做，今天潮气太重了，不适合晒草药。”
　　然后他想了想，把抽屉推进药柜里，转过身来，银白衣袖上特殊的暗纹随着光线变幻而有微光闪烁，若隐若现：“可以陪你。”
　　萧炎单手托着下颔，润玉就在眼前，他心情还不错，觉得做什么也没啥区别，语气慵懒，不置可否：“可我也没什么事情想做啊。”
　　“那……”润玉努力的思考了会，像是孩童的献宝般，他重又明亮起双眼，“萧炎，你还没有去过药王谷深处吧，我带你去看看。”
　　“哦？”
　　毕竟是润玉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礼貌使然炎帝也不会私自往里探索，上次自伤待在药王谷也只是一直在药田和木屋这里打转，但既然润玉主动提起，萧炎表示他对此还是很有兴趣的。

　　润玉总是在看他，不自觉的看，偷偷的看，在意识到之后，又急忙转过头去，欲盖弥彰的看路边……就像是曾经他被萧炎视线逮个正着之后就会欲盖弥彰的低头看报告一样，哪怕换了个世界，习惯性的动作都一点没变。
　　萧炎觉得好笑，却又情不自禁的为此弯起嘴角。
　　山谷狭长，但对两个都身怀内力的人算不得什么，很快便到了尽头，一路上都是疯长的碧绿野草和纵情绽放的野花，几乎有人腰高，影响人行走一直到蔓延到石壁尽头，密密麻麻的藤蔓自上方垂下，如同探出头的毒蛇，毒雾在这里离得格外接近，似乎因为有人来此，细微的波动起来。萧炎仰头看了眼泛着紫色的雾气，连他都觉得这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好去处，但还未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润玉并不畏惧的伸手拨开藤蔓摸索起来，他似乎也很久没来过，因此很是废了点功夫。
　　咔嚓。
　　他成功的找到机关，打开了石门。
　　连萧炎脚步都停了停，想这一看就是药王谷的秘地，他一个外人进去是不是不太好，润玉却毫不见外引他入内。山壁后是向下的石砖坡道，并非想象里漆黑阴暗的山洞，更像是另一个空间，四周镶嵌着明珠，亮如晨曦，层层书架与药柜交错，闪烁着柔和的金色光芒，像是一片长在石壁后的森林。不知有何机巧，山阁内温度较外界更低，不易引至高温腐败，亦有微风徐来，干燥带有香气，是防虫防腐的药草。
　　的确，木屋小小的也放不了多少东西，润玉向来是爱看书的性子，总不可能多少年来就抱着那几本书看。萧炎只一眼就知道润玉虽然困于谷内却并不匮乏的学识仪态乃至高强武功是从何而来的了，书架上除却医书也有武林秘籍，想必采摘的药草晾晒好之后制成药材也会送到此地，他忍不住轻挑了下眉。
　　药王谷不愧是药王谷，神医的传承也不愧其名。
　　“润玉？”
　　润玉越过书架与药柜走到正中央，俯身半跪下来，掀起一块地板，从那里取出了一块草叶色的玉佩，末端垂坠着一颗蓝色珠子。他掂量着看了看，把暗格归位，起身回到了萧炎身边。后者秉持着对他人门派传承的尊重，并没有擅自走动，只是立在原地左右看看，直到润玉把那块半月形的碧色玉佩塞进了他手里。
　　“这什么？”萧炎疑惑，弹了弹那颗蓝色珠子，然后发现玉佩上浮雕的是莲花，温和内敛。润玉不可能知道炎帝与莲花的关系，只是纯粹的巧合，不过也让萧炎对它颇有好感。他拿着玉佩看了看，发觉灵光还挺强盛的。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在武林的世界里已经足够独特了。
　　“阴玉。”润玉认真道，“与我的阳玉同出一源，你也见过阳玉，它能排斥谷外的毒雾。拿着它，乾坤阵不会再阻拦你。”
　　“……什么？”萧炎猛地转过头，试图自润玉面上看出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块玉佩的重要性。这相当于是药王谷的通行令牌，畅通无阻啊！
　　仿佛是预料到萧炎的拒绝，润玉将玉佩按在他的手心里，指尖压住萧炎的手指，力道不大，却很坚定：“这是我的回礼，你不能还给我。”
　　在这一瞬间，萧炎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又想起来上个世界的曾经。
　　炎帝惯来是护短的性子，对自己人极好，可哪怕对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润玉也不愿意欠他什么。除却年少时实在是没有能力，从刚刚能够偿还第一笔钱开始，他明知道萧炎根本不在意，却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就像是怕他们之间会生出不平等的嫌隙。萧炎想，润玉总是这般细致。
　　外面的太阳已经渐渐落下了山，石壁后的空间里却还有明珠的光线，润玉逆着光站着，散落的光屑便洒在他的乌发和白衣上，像是一树开到荼靡的桂花。光芒映照下，那双乌黑的眼睛恍若毫无保留绽放的星光，安安静静的凝视着他，仿佛在等待着被采撷的瞬间。
　　萧炎沉默良久，想润玉到底有没有思考过这一行为的危险性，又想剧情里润玉是不是就把这块玉给了锦宁，再想他和润玉才认识多久神医对他难道就真没有一点戒备吗，千言万语思绪万千涌到唇边皆灰飞烟灭，最终他握住那块玉佩，一声笑叹。
　　“你怎么……怎么还这么好骗啊。”
　　润玉纤长卷曲的羽睫轻轻颤了一下，仿佛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字眼，同样是沉默了片刻，他抬眼看向萧炎。神医是单纯不错，但绝不是傻，那双眼睛乌黑而明亮，如冰水里养出的黑水晶般明净：“那萧炎在骗我吗？”
　　“……那当然没有。”
　　“我永远不会骗你，润玉。”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玉是好玉，世间少有；亦不如人，独一无二。
　　萧炎最终还是收下了这块玉，戴在脖子上，藏入了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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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刚刚才发现！好像之前有小天使给我投营养液，不太会用晋江，也没注意是啥时候收到的…努力研究了一下，总算是找到了感谢的对象！但可能是发现的有点太晚了……但总之还是谢谢天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兮颜 5瓶；白茶清欢 1瓶；月神的耳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