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9、真假贵公子（十七）

　　后半夜下了一场雨，到了早上雨已经停了。郁郁葱葱的树木经过雨水的冲刷更加碧绿，叶片上沾染着水滴，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烁，显得枝叶更加娇嫩，绿的人眼睛刺痛。
　　“BOSS到底是因为……什么？车祸吗？”
　　“不是……保镖及时把BOSS拉了出来，我问了医生，BOSS的死因应该是车祸引发的心率失调，”有负责过润玉过往体检的员工咽了口唾沫，慌乱的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去年看附属医院的报告说，以BOSS的身体，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话你可别在萧总面前说。”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左右张望。
　　“萧总他……”
　　“萧总还在太平间。”
　　早上才得知润玉总裁车祸，刚刚赶到医院来的员工闻声震惊，转头看了看太阳在天空的位置：“萧总在太平间……待到现在？”
　　其他人心思沉重的点头，尤其以昨晚跟随润玉身边的团队最为沉重。想想也知道，润玉身亡，萧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延御的法务部一向以国内世家为假想敌，结果还没跟世家对上，怕是要先……用在他们身上了。
　　但更多人需要担忧的是，润玉身亡对延御意味着什么？公司正常运行只有一位总裁，就像是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可延御特立独行，自诞生的那一日起就是两位总裁共同理事，各有分工。老员工都已经习惯了两位总裁的存在，很难想象，这所公司突然失去了它的灵魂，前路会走向何方。
　　他们还在心思各异时，太平间的门被突兀的推开了，一阵冷气从中飘出来，如凛冽刺入的寒风，足以让人瞬间精神一清。
　　“萧总！”
　　自太平间里走出来的萧炎抬手挡了挡视线，让自己能够适应眼前过于明亮的阳光。稍加停顿之后，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心腹属下，点了自己的助理出列：“你留下来，处理后事。”
　　“是。”秘书负责的更多是公司事务，不过助理的工作范围就会包括生活方面。而且无论如何，拿着高工资，对老板的指令最好不要有什么多余的疑问。这位助理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干脆利落的应是。
　　萧炎抬腕看了眼手表，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公司。”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昨夜失职的那些下属一眼。

　　“萧总，”司机为萧炎拉开车门的时候，犹豫着出言，“刚才，林秘好像有话想跟您说……”
　　“有什么话留到法庭上去说吧。”萧炎已经靠在了后车座上，闭着双眼。那张俊秀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如将雨未雨的天气，情绪莫测，捉摸不透，谁也不知何时风云变幻。闻声才睁开眼眸，轻轻巧巧瞥了他一眼，“还是……我看起来像是好说话的人？”
　　听出了那话语里的不善，司机猛然噤声，轻手轻脚合上车门不敢多言。
　　萧炎只是披着个温和的外表而已，实际上他也有狠辣记仇，睚眦必报的一面。在延御待得时间长的老人都清楚，萧总最好说话的时候，就是在他们的BOSS润玉面前。
　　但是润玉不在了。
　　仿佛载着随时能毁灭世界的魔王，司机一路上战战兢兢，遇到有车在面前变道也忍气吞声，连喇叭都不敢按，恨不得身轻如燕搬着车飞回公司。
　　萧炎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他安静的闭眼靠在后座上，车窗外景物飞逝，斑驳的阴影闪掠过他的脸颊，像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看起来温软而无害。
　　——可他并非没有毁灭一方世界的能力，或说太简单了。这方世界是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便如他大范围释放精神力都会引来世界意志的侧目一般。他只要调用超出小世界承受上限的力量，那么这一方小世界就会崩溃。
　　只是……如果他因一己的爱恨就这么做，和曾经危及大千世界的域外邪族又有何区别？炎帝尚有道德底线，他可以恨一个人，却不可能迁怒一个世界，他是大千世界人族的守护者，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在其他世界做出这种事情，但……
　　“去吧。”
　　他平静的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忽然轻声道，如同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又如同御使鬼魅的神明。司机显然是听见了，他自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独自一人坐着的上司，简直堪称汗毛倒立，胆战心惊：“萧，萧总？”
　　萧炎不答他，侧眼望着窗外：“还有多久？”
　　“马上到！”司机连忙应声，谨慎的打了方向盘，车辆拐弯。因为润玉的事故，他显然是更加刻意的放慢车速注意了盲区位置。以安全为第一要素。萧炎没说什么，车到公司楼下之后，他直接上楼了，背后是一片员工紧张而慌乱的目光，润玉事故的消息毫无疑问已经传遍了全公司。
　　“系统。”
　　【系统：滋——】
　　就如同隔着遥远距离链接上广播的电流声，耳边杂乱喧闹的响了一阵，重新变作了熟悉的机械音，安分而乖巧，也许里面还带有细微忌惮的味道，萧炎没有细分。他刚刚想起来另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分不清自己是后悔还是亡羊补牢，他强耐着心情的纷乱，吐字清晰而寒冷：“我要看原著剧情。”
　　【系统：收到宿主要求。】
　　【系统：剧情传输中……】
　　在之前系统无法直接传输剧情，是因为萧炎并不想让它接触到自己的灵魂。但现在心头难言的烦躁让他已经不想多费工夫了。
　　炎帝曾行走过万千世界，他也知道，人与人之间陪伴久了，一旦离别，心头的酸涩和不舍就会像是海水那样。海浪拍打总是侵袭着海岸，心头便是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习惯，他知道。
　　但是时间久了，就会习惯这种感觉的。
　　时间……
　　他扶着桌角垂眼，自降临到这个世界起，第一次认真的正视了世界剧情。不，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才降临，他可能还能单纯像是看小说抱有公正的态度，可现在，他会下意识的从字里行间寻找熟悉的名字。
　　剧情的一开始，是旭家女儿旭篁在婚礼前莫名其妙的自杀，善良的主角锦绣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未婚妻，陷入了难言的愧疚与痛苦。在两个哥哥锦梁锦宸的支持下，他决意找出事实的真相。旭篁的哥哥旭闻想要为妹妹报仇，与他结盟。
　　锦绣逐渐发现，旭篁身死是自国外归来的家族养子润玉的手笔，而后者对他乃至锦家都一直满怀恶意，锦家企业惨遭狙击股价大跌，父母难以承受住入医院，两位哥哥艰难的支撑家族，锦绣自己都是在旭闻的保护下才得以逃出生天。在旭闻的帮助下，二十年前的真相浮出水面，原来他并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润玉。得知真相的锦绣愧疚而痛苦，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但家人却仍然支持着他，锦父更是抓着他的手说，只会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旭闻向他告白，言说已经喜欢了他许久，不在乎他的身份如何。
　　锦绣大为感动，在亲人爱人朋友的支持下还击，成功策反了润玉信任的朋友（就是萧炎扮演的角色）弃暗投明，带出了关键性的资料，倒戈一击。事件曝光，因为润玉攻击锦家的忘恩负义，舆论压力导致公司股价大跌，而锦绣同旭闻身为同性的世纪之恋直上热搜，最后锦绣靠着自己的真心得到了旭家的真正认可，接受他女婿变儿媳。直到大反派润玉不治身亡，公司倒闭，锦绣不计前嫌赡养了两对父母，与旭闻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哦，真是一个皆大欢喜，大团圆的故事啊。
　　萧炎捂着额头低低的冷笑出声，抬手猛然一把将桌上全部东西掼到了地面上。秘书胆战心惊的站在门外，就听到屋子内内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归于沉寂，死一般的寂静。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他没有降临，彦岳会在高考前受旭篁指令，废掉润玉的手，让他没有机会参加高考。他是将润玉护的很好，但若是没有他，孤身一人的润玉也许需要在朋友的帮助下出国，也许是通过别的手段，挣扎逃离锦家的阴影，又怎么可能释怀，怎么可能不报复。
　　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所谓的剧情更像是一个切面，记载的是多面体其中一方的事迹，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从来不会仔细向读者说明王子和公主的柴米油盐，真正的世界所拥有的大多数都是所谓的□□。就像整本书看下来，锦绣的视角都清清白白。可是他却知道，旭篁为什么会在婚礼前离家出走？还不是因为发现了某些事情。心高气傲的贵家小姐，如何忍受未婚夫和兄长勾勾搭搭的事实。
　　萧炎想，真好笑啊。
　　这一点好笑的感觉太过于苍白单薄，都不足以染红心头一滴血。他笑不出来，艰难的往桌上靠了靠，勉强站稳身。痛楚如潮水淹没了他的口鼻，脑子里嗡嗡作响，呼吸不上来。炎帝甚至很难理解，明明他见过那么多次生死别离，怎么唯独这次会这么难受，会这么痛。
　　……是他太自信了。
　　萧炎想起了熬夜猝死的年轻男女的新闻，按理这对炎帝的身体素质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他按着额头，真觉得，自己离着猝死也就那么一步之遥了。他咬了咬牙，猛然扬声。
　　“司秘书！”
　　“萧总。”一直守在门外的秘书立刻推门进来。开门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不改色的跨过遍地乱七八糟的物品水迹，视线都没有多动摇一下，“我在。”
　　能坐到延御总裁秘书的位置，当然是心腹中的心腹，萧炎攥了攥指尖，强忍着想放一把火的烦躁，冷然道：“把埋在旭家和锦家企业的人全部唤醒。还有，告诉国家安全部，他们的要求，我答应。”
　　“……！”
　　秘书猝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萧总，这样我们的损失会很严重！要不然再等……”
　　“等？”萧炎缓缓道，转头看向她，“你是延御的总裁，还是我是？”
　　等，等，等……如果不是先前一直在等，太求稳太谨慎，如果回国之后他动作快一些率先动手……他已经无法后悔，以至于这样的可能他根本不敢在心中多想，唯有隐痛。
　　在对上萧炎冷冽视线的同时，秘书身体一颤，下意识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仿佛被风霜刀剑刺入胸口血液逆流，那种被史前生物盯上般的恐惧让她不敢再说出一个字的反对。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神能够如此……像是火在燃烧。
　　“是，”她小声道，“我这就去。”
　　萧炎重新偏过了头。
　　见总裁没有了其他吩咐，秘书低声告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出门时，她似乎听见萧炎立在一地纷乱狼藉里低声自语，声音轻微，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得支离破碎。
　　“巧合……呵，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