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18、真假贵公子（十六）

　　“萧总，我们劝过BOSS，但是BOSS执意要自己开车……保镖只好跟车在后面。”
　　助理胆战心惊的跟在萧炎身边，他被派来接机，一路小跑着解释。抬头时能看见后者铁青的侧脸，带着有如刀剑般的凌厉。无可否认，这一次是安保团队极为严重的失职，直到现在还是会让人觉得恍若梦境的不真实。他咽了口唾沫，低声道，“那辆车是自右侧弯道突然冲出来的，可能是进入了A柱盲区，BOSS没有及时……”
　　萧炎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似乎极为平静，不含半点感情，却让助理全身发抖，冷汗涔涔，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萧炎是直接抛下了那场延御整所公司上下准备了三个月的谈判赶回来的。实际说起来这只是润玉身边的安保团队第一次疏忽，但这种疏忽只要有一次就已经足够致命了。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如果萧炎下个动作是直接摸出刀子来给他一下，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脚步声纷乱穿过医院空荡荡的长廊，激起沉重的回音，每一步都像落在心头。但因为其他员工都大气不敢喘紧紧跟在萧炎身旁，恨不得自己都变成哑巴聋子，助理仍然能清楚听见顶头上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呢喃：“润玉怎么样了。”
　　一股无形的力道攥住了他的喉咙，他听到自己战战兢兢的答话，声音干涩，亡羊补牢般。
　　“BOSS在抢救，其他人都在手术室外……”
　　话音未落，萧炎猛然一个急刹车定在了原地。
　　好似一切都被按了暂停键，画了休止符，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跟的最紧的助理一时不察险些撞到他背上，好在及时抓着墙收住冲势。甚至说萧炎这突如其来的停步差点导致了一场小型车祸，但是没人敢问他，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总裁周身低到可怕的气压，谁也不想正面撞进狂风骤雨触霉头，只一个个谨慎的站在萧炎身后，尽最大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是小心的，偷眼望着那道背影，噤若寒蝉。
　　耳边是系统的机械音，无情无感里能听出为宿主任务有所进度产生的高兴意味。
　　【系统：您已完成任务“阻止反派润玉的阴谋。”】
　　萧炎定了片刻，缓缓抬眸看向前方，雪白瓷砖在安全通道的长廊里延伸出很远，仿佛没有尽头。他缓缓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短暂的能够理解润玉平时心口疼痛的感觉了，就像沙漏一样，血液不停地从心脏流出，胸口的位置快要变得空荡荡的，能容下风和雪，却容不下半点热气。
　　在什么情况下……系统能够宣布这个任务完成呢？
　　这个道理并不难想，以至于萧炎嘴唇颤了颤，突然觉得有点晕，他低下头，握拳勉强抵在唇前咳嗽了声，自喉咙里品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甚至不得不抬手扶住墙壁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声音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很近，眼前的画面一时绚烂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时呈现黑白如同年代久远的电影。手机铃声近在咫尺，他转头看过去，难言的昏眩后，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和助理身上传出的声音一起混杂了。那两种不同的铃声交相辉映。但他根本不必接听就已经能猜到是什么消息了。
　　【系统：望宿主再接再厉，继——】
　　精神领域的动荡无声无息，却如海洋中骤然升起的十三级风暴。系统还未来得及继续说完一句话，便在一瞬间被束缚了所有言语。如果程序有舌头的话，想必它会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错愕，震惊，惶恐，这是作为一个系统所不该有的情绪，但是这一刻那无声的压迫太过于强大，全然是不愿再听他说下去……它也根本无法再控制自己。
　　这不可能……
　　它所绑定的灵魂与普通人并无太大区别，所以哪怕宿主偶尔表现出不寻常它也不在意，自恃掌握着宿主的灵魂无可畏惧。结果直到现在宿主不想再听它说下去，就像是迷雾终于散去了，它才发现它根本是置身于浩渺灵魂海洋里，在那之前，它所见的所绑定的……都只是那庞大灵魂力量里的沧海一粟。
　　——它明明是从一个毫无超凡力量的星球上选择的人……怎么会……
　　暴露出灵魂力量的强大大概会让系统震骇，但事实上前者什么反应萧炎才懒得管，他扶着墙壁慢慢睁开眼睛，喘了口气，朝着手术室的方向疾步冲了出去，身后下属们一片忙乱的追赶，但又没一个能跟上他。
　　万事如过往云烟从不入心，潇洒自若的炎帝，何尝有过这般时候？
　　衣领都没有对整齐，发丝凌乱的散开，面色难堪，他到现在都还在想怎么可能怎么会那么巧合，哪还有功夫维持平日里的自若。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他不偏不倚的赶上了医生出来。
　　后者刚刚打开急救室的门，想必是最后挣扎了一把抢救却未能成功。口罩上方那双清明的眼睛望着急救室前焦急又慌乱的员工们，再看到显然是匆匆赶来，衣着华贵，却会让人觉得一身狼狈不堪的男人。哪怕是已经目睹过无数次死亡，依旧会露出无可奈何又悲哀的神情。
　　“请节哀。”
　　仿佛连呼吸都成了最沉重的事情，耳边是秘书和几个女员工率先抑制不住爆发的哭泣声，谁都说不出半个字。
　　那是，润玉在延御的人气……可是一向很高。
　　萧炎不知为何首先想到了这件事，他试图越过医生的肩膀看往急救室内，视线却被沉重合拢的门扉所阻挡。上方那“抢救中”的绿色大字已经熄灭，一如心电图跳动归于直线的一刹那。最后他颓然的退了两步，必须要再次抬手扶住墙才能给自己提供力气。
　　就像是那所有的一切，都如烈火烹油般，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烟火似的，在极致的繁华过后，又瞬间熄灭了。
　　额头抵在墙面上冰凉，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却是果断无比的将精神力放开，如触须伸展出去感应周围。
　　医院当然不会只为一个人而运转，一墙之隔便有其他家庭的生生灭灭。所以当精神力缓缓蔓延出去时，萧炎感应到了无数残破的魂魄，刚刚死去的也有死去了一段时间的，就像是无数的光点亮在他所感应的领域内。或是尚在躯体内挣扎，或是刚刚漂浮出身体，或是不甘于死亡，或是不舍注视着家人。喜怒哀乐悲欢在病房小小的室内演绎着，生活的复杂更胜过艺术的多样，皆被一扫而过。
　　但他没有找到他想要的。
　　怎么会……没有？
　　医院并不小，但被精神力完全笼罩时，却又如同玩具般玲珑。萧炎不可置信的扫描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将精神力伸展到更远的地方，他一个个的检查过去，上及苍穹，下及深渊，普通人的灵魂再如何快速轻捷，也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就远离到天涯海角才对。可是即便他寻得再远，直到这一方小世界的世界意志有所察觉投来视线，逼迫他收回精神力……他都没有找到。
　　这不可能。
　　可是……无论他如何查探，仍然唯独缺少了，找不到，他最熟悉的那一个……
　　他找不到润玉了。
　　这是比承认润玉死亡更让他恐慌的事情。
　　精神力能够隔着抢救室厚重的门感应到其内病床上安静如睡去的人，离开的似乎很是轻松简单，留他在这里恍惚失措。失去生命波动的同时，死去的身体于他便与一团肉再无区别，也没有了意义。以炎帝的层次，看人向来看的便是灵魂，如水晶般的魂魄星光熠熠，便如他第一次被吸引那般……可他却找不到润玉的灵魂。
　　找不到……
　　萧炎恍惚的愣了一会，世界意志仍然在无形之处投来视线，如这天地万物都在凝视着他，无声无息。
　　不愿意接受残酷，这很正常。毕竟在小世界里炎帝无可敌手。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只会遇到玻璃渣，不会有悲剧的结局。要破除这样的心理，只有残酷的真相可以办到，只有避无可避的真相，才能逼迫着人去认清现实。
　　——他找不到润玉了。
　　医院苍白如雪的墙壁，浓烈的消毒水气息缭绕在鼻尖，但在他彻底清醒的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医生劝慰的话语都似乎被抽离, 整片世界，就只剩下一片惨淡的白，彻骨的冷。
　　萧炎抬手捂住额头，听到了轻微的耳鸣声。
　　初时很细，然后逐渐变大，像是要贯穿他的大脑一般在双耳之间来回的响动，再到最后一刻猛然刺入心脏。
　　润玉病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绞痛？
　　他知道润玉有病，活不久，其实也早有过规划。不急，在那之前，在报复之后，待得延御做大可以独立运转，可以交给经理人管理，他还答应过要陪他去看流星雨，去原始丛林转转，去……
　　……皆成空。
　　他根本分不清楚害死润玉的算是谁，是别人还是他，到底是他的骄傲还是轻视。要知道炎帝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只是这一次他太自满，将这当做了游戏，就没有太过于重视，却忽视了现实并没有游戏的读档重来。
　　……是，其实也没区别，自信和自大只有一线之隔。
　　是后悔吗，还是愧疚？
　　“萧总！”
　　“萧总，冷静。”
　　“萧总，您要不要先坐下……”
　　也许是萧炎脸色太难看了，久久都没给医生一点反应，其他员工都着慌了。如果说润玉是延御的灵魂，萧炎就是延御的王。他们刚刚失去了前一个，如果后一个再出事场面定然无可挽回，哪怕是抹着眼泪的人都涌上来，焦急的问询。
　　“萧总，您还好吗？”
　　“萧总，您没……”
　　“闭嘴。”萧炎嘴唇都有些抖，很难控制住声音的力道，他必须放慢速度，才能清楚的说出话来，“……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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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