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x香蜜）[快穿]诸世红尘》六叶草君筠

20、真假贵公子（十八）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巧合，但也有更多的处心积虑。
　　——又或者，两者皆有？

　　旭篁端着安神助眠的花茶停在办公室门口时，就听见其内抑制不住的低吼声，她微微侧耳，分辨出兄长旭闻的声音：“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另一个声音似乎争辩了什么，隔着门传出来，有点模糊听不清楚。她轻轻弯身把花茶放在了地上，左右望了望。旭家的企业规矩森严，考虑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也不是谁都能靠近的，她才谨慎的把耳朵贴了上去。
　　“……”
　　刚才短暂的争吵似乎已经结束了，一阵难言的沉默后，旭闻的声音重又响起来，仍然带着睡眠不足的浓浓疲惫：“润玉死了……为什么润玉会死？这只是一个小车祸……让他在医院住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听说那位润玉总裁心脏不好，也是赶巧了那晚病发……这种意外谁都不想的。”另一个声音微微一顿，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缓缓道，“要么，旭哥，我们干脆再把萧炎也杀了。”
　　旭闻冷笑起来，大概完全没有想到妹妹就在外面偷听，又或者是因为这些日子睡眠不好心情差，说话毫不掩饰：“你真当萧炎是傻子吗？他可没润玉那么好解决，真让他抓到证据，我们全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司机的家人在我们手里握着，相信他不会犯傻。至于萧炎……我们已经把他得罪死了，还差这一两回？ ”
　　这次旭闻没答话，空旷明亮的走廊里仿佛只余下钟表走动的滴答声。电梯楼层的数字在闪烁，不知有没有人要来总裁办公室，旭篁知道，这是旭闻动心了的意思。
　　她低下头，脸颊仍然贴在冰凉的门上，眼睛里却映照出花瓣在半透明茶水里沉浮的模样。
　　旭篁一直都觉得她很了解自己的哥哥。
　　从小到大，父母都偏爱兄长，因为旭闻要继承家业，要传承香火。因为习惯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像旭家的女儿要为旭家付出一样合情合理，她这一生唯一有过的挣扎就是想要嫁给喜欢的男人。在抗争的时候其实她没有抱多少希望，因为父母是不会同意她低嫁到锦家去的。但旭闻却出言相助，帮她劝说了父母，让她与锦绣订了婚，那个时候的惊喜感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
　　就像是个笑话。
　　她又想起来前些日子，因为她丢了家族面子，旭闻亲自来X国抓她回家——也不能说是亲自，她后来才知道，旭闻本就是要去延御谈判，抓她才是顺带的。
　　“萧先生。百闻不如一见。”
　　那还是她第一次正面见到萧炎。延御声名赫赫的年轻总裁看起来和旭篁自己年纪相仿，却已经能与友人从无到有支撑起一片天空。接待两位自国内来的意外访客，仍是气定神闲，轻轻挑了下眉：“怎么，旭先生不认识我？但我可与旭闻先生神交已久。”
　　他喝了口咖啡，甚至都没有站起来，目光轻飘飘的扫过旭闻，落在了她身上。若是目光真有力道，想必重逾千吨：“毕竟，我的朋友可是劳令妹夫照顾了。”
　　“这是你对前辈说话的态度吗？”这话不像是要谈判的态度，也不怪旭闻黑了脸。
　　萧炎见招拆招：“我是听闻商场上有达者为先的说法，但旭先生依仗祖辈余荫，又是凭借什么在我面前称前辈？”
　　“伶牙俐齿，萧家倒是好家教。”
　　“不敢，旭家家教更好，倒是家事拎清了吗？”
　　短短一句话就能让人想起来送到旭父面前的那一支录音笔，最近家中纷乱的来源。旭篁都能听出萧炎不加掩饰的挑衅之意，何况旭闻。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他转头猛然瞪了她一眼，再看向萧炎。因为站在旭闻身后，她看不见兄长的眼神，只听见冰凉的声音：“萧先生好手段。”
　　“实话实说罢了。”萧炎微笑。
　　他的坐姿随意，却带出种不羁的潇洒，某种岁月的沉淀在他身上显现，使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带有种特别的味道。旭篁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在这人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哥哥已经不能带给她安全感了，导致她觉得自己像是无路可退立在深渊之上，只有心脏仍在狂跳。
　　压迫。
　　一直到被保镖护持着推上飞机，旭闻都是面色阴沉的。谈判破裂的很完全，他此次亲自出国，当然不是仅仅为了抓回妹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与近日风头鹊起的延御达成合作。把旭家的生意做到国外去。但他是没想到，萧炎这么强硬敬酒不吃吃罚酒。即便他不愿承认，事实也摆在面前。他们是一路狼狈的逃上飞机的，再多待甚至可能把命都留在这里。
　　“不识抬举。”
　　她很少觉得兄长的模样这么陌生，但她确实一天天的这么觉得，连家都不愿回了。她时常想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可是一旦知道了……就会发自内心的觉得恶心。为了拿到市场份额，干掉竞争对手，酒色财气，商场上黑白灰色什么没有啊。三天前延御的总裁润玉因车祸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圈子。即便都说是巧合，但若是说旭闻因为记恨制造了这一场事故，旭篁绝对是相信的——一如她所听到的那样。
　　他们是疯了才会对润玉下杀手，且不说延御的两个总裁相互辅助，一人主内，控制着公司核心的布置。一人主外, 引导方向点亮沿途的灯，几乎毫无破绽，只有彼此互为逆鳞……难道法律就真的只是摆来看的吗？他们只是希望润玉住院而已。如果润玉只是重伤住院，或许足以牵扯住延御的精力，也吸引萧炎的注意，正如聪明的狙击手在战场上会击伤第一名敌人而不杀死，然后守株待兔等敌人的战友前来救援，利用敌人愚蠢的友情，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这比单纯地杀死第一名敌人获得的利益更大……但是润玉死了。
　　所有的谋划都成为了一场泡影，而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萧炎会想不到吗？
　　答案很明显是不会。
　　因为旭篁这几天都没回家，她也不知道，与她关系名存实亡的丈夫锦绣就跟她哥旭闻一样，也已经好几天没睡着觉了。这很奇怪，因为锦绣此前并没有失眠过，他的身体很健康，也没有什么牵挂不安的事情足以让他失眠。不仅是失眠，还是一种很清醒地睡不着觉，越来越清醒，完全睡不着，却根本没有心情起身做其他事情的感觉。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人一点点烦躁起来，越来越烦躁。
　　他猛然坐起身，用力的呼吸了口气，
　　旭闻这些天都没回来，到底是在做什么？难道旭篁说了什么让他发现了吗？还是萧炎……查到了锦梁头上？他努力的克制住自己，试图告诉自己不要乱想，锦梁只是在晚宴的一些菜里多用了些高浓度的酒精*，这根本不犯法，只是增进晚宴氛围而已。后面的车祸……会出车祸这种意外，他们也没有想到啊。退一万步说，如果萧炎真的找到了锦家，他的生活一定不会如此平……
　　视线扫过窗口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纤细修长的人影，长发至肩。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的锦绣堪称头皮一麻，整个人都往后弹了一下，下意识一巴掌拍在床头的开关上。
　　“啪！”
　　白炽灯将整个房间照得宛如白昼。锦绣惊慌的重新看向那个方向，发现什么也没有。他环顾周围，整个房间就只有自己，并没有什么修长的人影。
　　心脏跳得还是有些快，他抚了抚胸口，觉得确实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可能是自己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头晕眼花了？产生幻觉了？看来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了，不知道能不能去二哥锦宸的医药公司那边找点关系，可是锦宸的公司最近仿佛被千夫所指就快自顾不暇……他抬手关掉了灯，正准备躺回去继续酝酿睡意，却又神使鬼差地往之前那里方向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
　　“啊！”
　　心脏仿佛瞬间被揪紧了，锦绣嗖的弹起来，已经有些手抖了，可仍然是一开灯，就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刚刚看到向他走来的影子是错觉一样。但他已经根本不敢再关灯了，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紧张的左右环顾，他第二次看到那个人形的黑影明显比第一次看到要更加靠近自己，越是仔细地想，就越是头皮发麻。
　　他想下床，又不敢，犹豫了好一会，咬咬牙想着这也是个机会，正好可以找理由联系。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一切，这一道理在锦绣身上很好的体现了出来，他大胆的伸手去够手机，拨通了旭闻的电话。对面没有立刻接通，铃声响了会，他低头看着屏幕闪烁，又是紧张又是惶恐，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气息侵袭了自己的手腕，像是把手臂埋在了冰雪里，整只手臂都一下冰寒刺骨，冷的他嘶的抽了口气，然后才觉得……不太对？
　　他迟疑地抬起头，一瞬间，那双眼睛睁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从心底生出的恐惧无可抑制地延展开，当它与卡在喉咙口的尖叫声一同攀至高峰，即将喷薄之际，仿佛被死神扼住喉咙，猛然折断。

　　魂魄啊……
　　萧炎站在落地窗前往下望，仿佛能遥遥望见城市另一边深夜开到锦家的救护车。高楼之下是繁华的都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的衣襟上还沾染着酒席未完全散去的气息，美酒佳肴，宾客如云，衣鬓香影，他能做出温和模样，笑着与商场上的朋友推杯换盏，向着政府发出合作的暗号。他看起来如此平常，可那双眼眸的深处，从始至终都是冷漠而毫无波澜的，宛如无边无际的虚无。
　　意兴阑珊。
　　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意思极了。
　　放弃了游戏规则之后，他甚至不需要通过“人”就可以给自己开挂，哪怕是还被自己的道德底线所拘束着，做不到与世界意志对着干的事情，炎帝也有手段可以动。他可以直接杀了旭闻和锦绣泄恨，但那没有任何意义。在看了原著之后，他觉得……还是不要用超自然的方式来解决事情了。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毕竟还是要在自己的领域被一点点击溃瓦解，感受才会清晰呢。
　　只是小教训而已，不然实在是太憋屈。
　　萧炎微微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宴会前闲聊得到的消息，听说啊，旭家最近正在隐秘的找寻高人办法事——别人不知根底缘由，他还能不知吗，旭闻觉得被冤魂找上门，自己心虚了，试图找到什么魂魄出来超度。
　　找到魂魄，若是真的能找到魂魄……
　　润玉太天真了，或者该说是太善良了，还是太傻了？萧炎低头靠在玻璃上发呆，下意识的往好的方向想，也许润玉并不知道自己的意外事故有内情？他虽然能够用特殊手法凝聚魂魄吓人，但对世界的轮回机制并没有研究，不过想必没有执念的灵魂都不会在凡间多停留……可润玉对他就没有一点留恋不舍吗？
　　这么想的时候，心头又有隐痛感生出，萧炎握了握指尖，听到这段时间颇为沉寂的系统又出声了。
　　【系统：请宿主完成任务。】
　　“我知道你不是个程序，你有自己的意识，就给我好好说话。”萧炎嗤笑道，“怎么，你现在也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了吧，要跟我对着干吗？”
　　【系统：……】
　　说不后悔那是假的，问题是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系统：我无法强迫宿主您。宿主也可以不完成任务，但我也无法得到能量继续穿越了。】
　　系统是破罐子破摔了，但这句话也戳到了萧炎的痛处，炎帝沉默了一下，在脑海里迅速重新回顾了系统任务，以及所谓的原著剧情。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确实威胁到了他，毕竟他还想继续穿越下去。所以只是微一犹豫，他还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萧总，安全部的人到了。”
　　系统刚刚安静下去，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秘书领着正装打扮不怒自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两者视线交集的瞬间，后者礼貌而友善的向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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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脏病人最好不要喝酒，因为酒精会刺激神经系统，加重心脏负担，严重的情况下可能刺激病发。
　　*润玉的死是两方的结果，但这两方本意都不是让他死，只是巧合撞在了一起，遂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