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青崖山鬼王的追妻之路》猫大虫

88、容思朝

　　“小二！”那乞丐扭头冲柜台里喊道：“这里再来一壶‘新月’！”
　　“你可倒是会喝，专挑贵的！”小鬼撇了撇嘴道
　　“新月？”周子舒问小鬼道
　　“嗯，只有这里才有的一种酒，普通烧酒用的材料大都是高粱，玉米，薯干之类，可是这酒用的却是福泉山上的红茶花，这红茶花一年只开一季，而且花期极短，人们把这花采摘下来洗净，投入瓮中酿以为酒…用这花酿出来的酒入口绵软醇香，可是后劲却极大，属于烈酒…”
　　“那这酒的名字何来叫做‘新月’？”周子舒又问道
　　“正常酿酒的地方一般都在地下酒窖，而这红茶花酒却须得在月光之下发酵，白天盖以红布，晚上则找月光最皎洁明亮之地晒上三个月，之后再移到地下酒窖去继续发酵…所以故得名‘新月’…”小鬼道…
　　“你这小鬼懂的倒还不少”乞丐看这小鬼轻蔑的笑道…
　　几人话音未落，就见店小二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中放着一个白玉酒壶，托盘还未落下，早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从那白玉壶里飘了出来，那酒香确实特别，甘醇浓烈，沁人心脾，周子舒不禁拿起酒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周子舒脱口出道…
　　“呵～”那乞丐伸出手去抓那酒壶，轻嗤一声道：“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可是下一秒那乞丐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他的手抓了一个空，可问题并不在这，他根本没有看清对面的这个男人是怎么把酒壶拿开的，就在那么一瞬间，那酒壶已经被他从右手移到了左手，而那满满的一壶酒也并没有溢出半滴…
　　那乞丐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刚想再伸手去抓，周子舒却瞬间又把酒壶换了一只手，并从容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确实是好酒，请你喝可以，可也不能糟蹋了东西，你想喝酒也不难，总得拿出点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来吧？”
　　“你想知道什么？”那乞丐缩回手，斜着眼睛看着周子舒道，显然眼前这个男人武功不弱，难怪刚才这小鬼如此嚣张，原来是有这样的高手在背后给他撑腰…
　　“比如说北疆的一些事…”周子舒凑近那乞丐低声道…
　　“你想知道那些做什么？”那乞丐警惕的盯着周子舒道…
　　“难道阁下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其实根本没有去过，只是胡吹大气，夸夸其谈罢了？”周子舒故意不屑道…
　　“我当然是去过的，不光去过，老子在北疆西海那里还杀过不少异族蛮子！”那乞丐晃着脑袋，洋洋得意道…
　　“当真？可我怎么听说西海那里都是些厉害的角色，你果真有这样的能耐？”周子舒故意笑道…
　　那乞丐嘿嘿干笑了两声道： “西海那地方厉害的人是不少，想当年我刚去的时候，各方势力分派割据，那时候我也是有一些名号的，手底下也有一波兄弟，平日里大家一起做点小买卖…”
　　“买卖？”小鬼不禁插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说的那些买卖，无非就是你曾在中原武林干的那些勾当吧？”
　　“那又怎么样？！”那乞丐恼羞成怒高声道
　　“你继续…”周子舒摆摆手示意他道
　　“后来…”那乞丐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几年前，西海那边崛起了一股新的势力，谁都不知道那些人从何而来，要干什么，不过那个组织中各个武功高强，他们的头目更是个厉害的角色…”
　　“你见过那个人？”周子舒问道
　　“见过一次…”那乞丐答道
　　“那人长什么样子？”周子舒又问道
　　“那人可与那些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不一样…”
　　那乞丐把目光投向远方，一边回忆一边道：“那人年纪不大，可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不怒自威，他说话声音虽不高，但一旁的人却好像都很怕他…”
　　“哦？那你可知那人的名字？”周子舒继续问道
　　“我听那些人叫他，容…容什么朝…”那乞丐眯着眼睛思索道…
　　“容思朝！？”小鬼瞪着眼睛脱口而出道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那乞丐扭头看着小鬼道：“怎么？你认识这人？”
　　“容，容思朝…”小鬼喃喃自语道
　　“你认识他？”周子舒问道
　　“他就是我师父…”小鬼道
　　“你师父？他怎么会在北疆？”周子舒不解道
　　“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死后，师父他也没了音讯，我已经好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小鬼道
　　‘这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周子舒心想
　　“你师父就是容炫前辈的后人？”周子舒问道
　　“嗯…”小鬼点点头道
　　“那后来呢？”周子舒看着那乞丐问道
　　“也没什么后来了，后来那个姓容的势力越来越大，很多个小的势力组织都被他归合了，也有一些从南方来的人慕名投奔他去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乞丐道
　　“你这腿和他有关？”周子舒盯着他的腿问道
　　“是又怎么样？”那乞丐突然抬头高声道
　　周子舒看他这神态表情大概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于是也没有再揪着他刨根问底……
　　周子舒手中握着酒杯，眼睛盯住远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黑白分明…
　　“痨病鬼…”小鬼低声叫他道
　　“嗯？”周子舒显然也不在意小鬼对他的称呼
　　“我看这次你是非要带我一起去不可了！”小鬼盯着周子舒得意道
　　“哦？你又有新的理由了？”周子舒放下酒杯道
　　“我师父那人怪的很，刚刚你也听见了，如果你带我一起，必然能省去你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小鬼道…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你师父，你不是说自你父亲死后，你们也好久没有再联系了么？”周子舒问道
　　“这……”小鬼听周子舒这么说，竟一时语塞
　　“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想引你去那，才对外称这个名字的…”周子舒道
　　“那我更要去了！”小鬼道
　　“你不怕？”周子舒道
　　“怕什么？”小鬼盯着周子舒道：“小时候父亲就告诉过我，是祸你也躲不过”小鬼故意拉长尾音道：“你不带着我，我自己也是要去的！”
　　“你们要去北疆西海？”那乞丐一口酒含在嘴里，含糊不清道…
　　“嗯！”小鬼不等周子舒开口，立刻开口兴奋道
　　“哼…”那乞丐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他如果不带着你，我看你就是连大都都到不了的”乞丐指着周子舒道…
　　“呵…”小鬼不服气道：“我倒要听听这是为何啊？”
　　“你腰里的这个东西不知现在是有多少人想要，以你的武功刚刚说到大都也是抬举你了，恐怕都出不了城吧…”那乞丐看这小鬼轻蔑道
　　“你！”虽然知道乞丐所言非虚，可是小鬼毕竟也是年轻气盛，听他这么一说面子上属实过不去，于是言语间已经有了些恼怒的意味了…
　　“小鬼！”周子舒低声喝住他道：“如果你还是这样爱惹事，那就不要跟着我一起去了！”
　　“啊！”小鬼这才反应过来：“痨病鬼，你…你…同意了？”
　　“吃完了就走吧！”说罢周子舒放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等我！”小鬼显然不想浪费了这一桌好吃食，赶忙抓起桌上盘子里的一块卤肉放在嘴里，边嚼边向着周子舒背影方向跑了过去…
　　“痨病鬼，你等等我！”小鬼一边追一边在后面喊道…
　　说来也奇怪，周子舒明明就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感觉他的步子也并没有迈的很大，可是他却总是和自己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任他怎么跑也追不上…
　　“你，你…你这是什么功夫？”小鬼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上周子舒，一边掀起衣服领子散汗，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怎么？这就赶不上了？”周子舒面不改色道
　　“我看你明明走的也不快，可我怎么就是赶不上？”小鬼喘着粗气问道
　　“‘流云九宫步’”周子舒道
　　“ ‘流云九宫步？’ ”小鬼摇摇头道：“那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没听过就对了…”周子舒笑道
　　“痨病鬼你教我！”小鬼兴奋的对周子舒道
　　“不教！”周子舒冷冷道…
　　可是接下来再赶路的时候小鬼却明显感觉到周子舒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好像是有意让他看清一样…
　　小鬼自然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跟在他身后认真模仿着周子舒的步伐，小鬼人极机灵，悟性也高，加上又有武功底子，所以只几下就走的有板有眼了…
　　看着前面的周子舒仍旧是一副冰山脸，‘这人可真是嘴冷心善’小鬼不禁在心中暗笑道…
　　就这样两人走了不短的一段路，因为这套‘流云九宫步’极耗内力，周子舒倒是没什么，可是小鬼却早已经满头大汗了…
　　“咱们就这么走着去？！”小鬼忍不住气喘吁吁对周子舒道…
　　“等穿过这片树林，到前面集市上我们找两匹马…”周子舒道
　　两人又走了半日，眼看着夕阳西斜，清晨时和那乞丐同桌，小鬼本就没吃多少，现在又走了这大半日的路，小鬼早已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了…
　　“痨…”小鬼才开口又觉得这样称呼眼前这人的确欠妥，故很快改口道：“你不饿么？”
　　“饿了？”周子舒问道
　　“有那么一点…”小鬼不好意思道
　　“这半日我们也没见什么店家，我估计再往前走些，应该也差不多了…”周子舒看了看前方的小路道…
　　因为抄近路，两人走的不是官道，所以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饭庄酒肆，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在日落前竹林的一处僻静地方遇到一家小饭馆，说是饭馆，其实不过是一间茅屋，外面摆了两张桌子而已，卖的也就是馒头，素面之类的吃食，不过对于着急赶路的人来说却也足够了…
　　小鬼早就饥肠辘辘，和店家要了两碗素面后，就坐在桌旁用木筷拨弄着摆在桌上的碟子等着面上来，天气本来就热，这个时辰太阳仍不改毒辣，小鬼掀了常服下摆，把腿搭在长凳上，又把衣服的领口向下拉了拉，以手做扇，在身前扇了起来……
　　小鬼扇了一会儿，才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周子舒好像正盯着他胸口位置看，他顺着周子舒的目光低头一看，原来在他领口露出的皮肤上赫然露出一块非常明显的伤疤，虽然未见全貌，但露出的那块已经甚是狰狞，不难看出当初这伤一定很重…
　　见周子舒用如此眼神盯着他，小鬼赶紧往上拉了拉衣领笑道：“怎么？有什么不对？”
　　“这面怎么做的这样慢？”见周子舒仍是盯着他不说话，小鬼故意岔开话题道…
　　可是今日周子舒却好像并不想吃他这一套，仍就只是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鬼知道躲不过，于是长叹了一口气，身子往椅子后一仰，两手一摊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也无妨，你可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家兄弟众人…”
　　周子舒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大概十三四岁，正是少年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仗着自己有点功夫，总是喜欢好勇斗狠，抱打不平，因为从未吃过什么亏，于是胆子也就越发大了，有一次我家附近山上来了一伙强盗，那伙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小鬼道
　　“这伙强盗这么猖獗，官府不管？”周子舒问道
　　“官府？痨病鬼，我们那不比你们这里，着实偏远的很，差不多就是法外之地，官匪勾结，这官啊，说不定比匪还坏呢”小鬼看着周子舒笑道…
　　周子舒沉默了一下，他相信小鬼说的话，朝廷官员的素质本也良莠不齐，他自己其实也见过太多为官做恶之人，所以小鬼说的这事，他怎么会不懂…
　　“我有一竹马之交”小鬼双手抱肩继续道：“他的家姐被那伙强盗掳了去，他一时气极了，单枪匹马跑去那强盗窝救他家姐，结果你也能猜到”小鬼笑笑道“家姐自然是没救出来，他还被那伙强盗挑了手筋脚筋，扔到山下”
　　小鬼的眼神一直看向远处，而周子舒却一直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有一丝隐隐的悲伤…
　　“后来你也猜到了”小鬼收回眼神看着周子舒笑道：“我趁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摸到了那伙强盗的老巢，一剑挑了那个匪首，可是临了却被那鳖孙用刀在这儿留了个记号”小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害…男人嘛，有几个疤也正常，痨病鬼，你不会身上连个疤都没有吧？”小鬼故作惊讶道：“那和姑娘又有何异啊？”
　　周子舒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那一刀可是白挨了，不长记性！”
　　店家当下已经把面端了上来，小鬼起身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