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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他乡故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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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我们是从大都来的，途经这里，偶遇到这大风雪，实在找不到地方躲避，我看这附近也只有你们这一处住家，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进来躲躲这大暴雪，雪停后我们立刻就走…”成岭赶紧补充道
“晓露…”
还未等眼前的少女回答，就听另一个女声从屋内传来…
成岭和羲和循声望过去，只见从屋内走来一个和眼前少女同样打扮穿着的女人，女人大概三十几岁的模样，一样的粗布衣服，头上也是挽着一个和女孩一样的发髻…
晓露回头看到女人走过来，低声叫了一句：“师姐…”
成岭看女孩的神色，好像有点怕她的样子，于是向前了一步道：“这位师父，我们是从大都来，路过这里，偶遇了这大暴雪，想在贵地借宿一晚，不知道师父是否方便收留我们？”
“这个……”女人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成岭和羲和，好像是想从他们的穿着和举止神态猜测他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这位师父，我看你们这像是一个庵堂，不知你们供奉的是哪位神仙？”羲和眯着眼睛笑着道…
“我们这里？”那女人看了羲和一眼道：“我们这里不供什么神仙，这‘寂照庵’不过是给一些途径这里的旅人歇脚住宿的临时住所罢了…”
“那不正好！”羲和连忙道：“我们今日不正是需要住宿歇脚的旅人？” 说罢羲和牵着马拉着成岭就要往院里进…
“等等…”那女人伸出手拦了一下羲和，皱着眉头道：“你们是途径这里的旅人不错，可是你们不知我们这‘寂照庵’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只收留女眷，所以，到底能不能留你们，我还要问过师父才能回复你们…”
成岭和羲和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禁暗暗叫苦，羲和不由得低声对成岭嘀咕了一句：“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天下怎么还会有这样的规矩？”
成岭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讲话了，他自己则对那女人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这位姐姐和您师父禀明情况，征求她的同意吧，我们就在这等您消息…”
“嗯……”说罢那女人便脚步匆匆的转身回去了，也是，这样的天气，会有谁愿意在天寒地冻的屋外多呆哪怕是一秒…
临走时，那女人朝晓露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应该是让她盯着这两个人，别让他们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进到院内，晓露心领神会，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嗳！”那女人走出去几步后，羲和想起什么似的在那女人身后喊了一句：“我们不会白住你们的，我们有银子的！”
女人的脚步一顿，但却并没有回头，急匆匆的朝里面去了…
“哎呦…”羲和只觉得心口重重挨了一拳，扭头一看，成岭的一记白眼又甩了过来
“我只是不想让师父拒绝我们么…”羲和装作委屈的样子看着成岭摊摊手道…
当下又冷又饿，身上的伤也一阵接一阵的难过起来，成岭真是懒得和他辩驳，所以只是无奈的抱着肩膀，站在原地看也不看他…
羲和见成岭不理他，又扭头去逗晓露：“你叫晓露？”羲和凑过去，看着晓露的脸笑着道
“嗯……”晓露点点头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雪里站了太久，少女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也是，像羲和这样的俊美的少年，任是哪个女孩见了，能忍住不多看两眼？
“你不像是北疆人，南边来的？”羲和又道
少女警觉的抬头看了一眼羲和，一双眼睛里像是有水波荡漾，这次她低下头没有搭话…
“他也是南边来的…”羲和仍然不放弃，指着成岭对少女道
“成岭，你家乡哪里来着？”羲和问成岭道
“镜湖…”成岭心不在焉的盯着刚刚那女人身影消失的方向道
“镜湖？”晓露听到这个地名，终于有了反应，她睁大眼睛盯着成岭问道：“那你认识镜湖大侠张玉森么？”
在这种地方听到这个名字，成岭突然浑身一颤，他把投向远处的目光收回来，落在眼前的这个少女身上：“你认得张玉森么？”
“嗯…他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少女眼睛亮晶晶道：“张大侠是你什么人？”
“张玉森正是家父…”成岭看着少女郑重道…
“你是？”少女的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惊喜道：“你是？你是他的小公子？”
“嗯，我叫张成岭…”成岭眼睛弯弯道：“你是怎么认识家父的？”
晓露顿了顿道：“我父亲曾经是前太子的老师，后来在那场朝野党派的斗争里，赫连翊用了阴狠的连环计策斗败了前任太子，得到了储君之位，即位后，他不但把废太子流放到边疆，就是他身边的人也一个都没有放过，我父亲自然也受到了株连，在新皇登基的第二年春天，我父亲和一众昔日曾经同为赫连城效力的同僚被当众处刑，他们的家属也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在我们途径镜湖的时候，押解我们的官兵曾想偷偷暗里处决我们，幸亏得你爹搭救，我和我母亲才逃过一劫…”晓露幽幽道
“我爹？”成岭疑惑道
他从未听他爹爹说起过这件事，平日里他只觉得他爹总是很忙，忙山庄里的事，忙江湖上的事，可是他爹却从未疏忽过对他们兄弟几个的教导和陪伴，只要一有时间，爹爹就会亲自指导他们武功，给他们讲做人的道理，或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寻常又温馨的家宴，没想到爹爹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
“张大侠，他…”晓露盯着成岭的眼睛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在镜湖？身体可好？”
“他…”成岭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他到底怎么样了？”也许是发现了成岭的异样，晓露赶忙追问道
“他，他已经不在了…”过了半晌，成岭才垂着头低声道…
“什么？”晓露猛的抬头瞪着成岭道：“张大侠他…他已经不在了？！”
“嗯……”成岭点点头道
“什么时候的事？”晓露湿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
“去年的时候…”成岭默默道
“你…”晓露看着成岭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成岭犹豫了一下答道：“我想去西海找点东西？”
“西海？你去那里找什么东西？！”晓露惊讶道
“找一个朋友！”羲和抢过话头道
晓露看了看羲和又看了看成岭，没有再说话…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羲和知趣的感觉到刚刚好像是他打破了这个融洽和谐的气氛，于是又笑着对少女道：“这位姑娘，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猜她会不会收留我们？”
因为刚刚的谈话，晓露对眼前的这两个少年没有了刚刚的防备，她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远处道：“不知道，师父是个很怪的人，平时和我们接触很少，都是师姐带我们，平时我们这里是很少来男子的，但是今日确实是情况特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你们在这借宿几天…”
“几天？！”羲和听了晓露的话惊呼道
“嗯…”晓露点点头认真道：“刚刚我听师姐说这雪可能会下一夜，就是停了，茫茫一片悬崖绝壁都看不清楚，你们骑马走在这样的路上也太危险了些，所以你们还是最好等到雪化了再走…”
成岭听了晓露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一等得等到什么时候，他等的了，可是七爷等得了嘛？
晓露可能也是看出了成岭的心思，赶忙话锋一转，安慰他道：“你们倒也不用太着急，如今已经是这个季节，想来这雪也站不住的，等雪停了，最快两日这雪也就会化了，到时候你们再赶路也方便，何况师父她可能是知道近路的，你们应该是不会耽误时间的…”
看着成岭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晓露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罢她又望了望师姐走去的方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对成岭道：“我去看看！”
“也好…”羲和点头道：“可是姑娘最好不好说出成岭的身份，毕竟……”
“嗯…我懂的…”晓露点头道，说罢便转身朝那屋子走去了…
晓露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中，成岭和羲和两个人分别拍了拍各自身上的雪，搓着手在雪地里跺着脚，这样能避免身体被冻僵，羲和又抖了抖两人马背上的雪，显然‘金屋’和‘逐月’也冻得够呛，不停的用前蹄在雪地上刨着，时不时喷着粗重的鼻响…
“你这应该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吧…”羲和看着成岭打趣道
成岭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好好！”羲和知道说错了话，连忙岔开话题道：“看着这小姑娘聪明伶俐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动她师父…”
成岭没搭话，听了刚刚晓露的话，他在心里对父亲的崇敬又加了一分，父亲平时从不和他讲江湖上的事，也从不允许他参与江湖上的事半分，父亲曾经说过，他们张家总要有一个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不去搅和庙堂或者江湖上的这趟浑水…
可是命运这个东西真是非常神奇，你越不想做什么，他就偏偏像是要为难你似的，一步一步推着你向前走，等你再回头时，已经身不由已了……
成岭正想着，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成岭和羲和循声望过去，只见晓露一路飞奔着向他们跑过来，看她脸上的神色应该是个好消息…
果然不出羲和所料，还没等到他们跟前，晓露就迫不及待的冲他们道：“师父她同意了，你们可以在这呆到雪融…”
成岭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嗯，那就多谢晓露姑娘了！”
晓露红着脸忙摆手道：“不用谢我的！不用谢我，我这就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成岭和羲和牵着马跟在晓露的身后，羲和偷偷贴着成岭耳边道：“今日我可算跟你沾了一次光！”
见成岭扭头疑惑的看着他，羲和呵呵笑着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一路走一路观察，成岭发现这里的院子其实并不大，只一会儿，晓露就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厢房跟前，晓露停住脚步，回头指着这间厢房对成岭和羲和道：“这几日你们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你们的马我帮你们牵到后院，我们这也没什么喂马的草料，我就喂它们一些苞米谷子行不行？”晓露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当然！当然！”羲和赶紧笑着答道：“那就麻烦晓露姑娘了！”因为全身差不多已经被冻僵了，伤口又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此时的羲和只恨不得一步进到屋内去暖和暖和，好把冻僵的手脚缓一缓…
“我陪你一起去吧！”成岭对晓露道
“啊…不用了…”晓露没想到成岭会提出陪她一起去，惊讶之余，连忙摆了摆手道：“我自己就可以了…”
“天这么黑，雪还没停，你一个人怎么牵两匹马？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成岭坚持道
“那…那好吧…”晓露低声道
“那我就先进去了，等我生好了火你再回来，不用着急…”羲和故意对成岭挤了挤眼睛道…
……………………
风雪中，两个人牵着马并肩走着……
“你后来，你后来是怎么又到了这里的？”成岭牵着马走在晓露旁边轻声问道…
“承蒙张大侠搭救后，我们曾在镜湖住了一段日子，后来等风声没那么紧了，为避免连累张大侠，我们就离开了南方，我娘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可能也就只有这北疆才是赫连翊的势力到不了的地方，于是我们就一路来了这里…”晓露答道
后院果然有一间简陋的柴房，推开门后，屋内的空间很大，成岭见里面堆着一些杂物，虽然是杂物，却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井井有条，屋子里也被打扫的很干净…
晓露熟练的从杂物堆后翻找出了一袋苞米谷子，放在‘金屋’和‘逐月’面前的地上，这两匹马着实也是又冷又饿，看见有吃的，立刻晃着头，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那你母亲呢？”成岭一边拍着‘逐月’身上的雪，一边问晓露道
“她…她已经不在了…”晓露默默拍着‘金屋’身上的雪道…
成岭没有再问，晓露当下的感受没有人比成岭更懂，就这样成岭和晓露两个人默默的在昏黄的灯光下各自心不在焉的做着自己的事…
“回去吧！”不知过了多久晓露抬头对成岭道
“嗯…”成岭回过神儿忙答道
等成岭再回到屋里的时候，羲和已经生好了火，一股热气在成岭推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这感觉让成岭说不出的舒服…
“回来了？”羲和一边扒拉着炭盆里的火一边对成岭道…
“嗯……”成岭一边走到炭盆边上蹲下来，一边伸出双手去烤着火…
火光映照着成岭的脸，他的脸有些红，睫毛长长的，身影映照在墙上，羲盯着成岭在墙上的影子出了神儿…
“羲和！”成岭突然抬起头对羲和道
“嗯？”羲和缓过神儿来，连忙应道
“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敲门？”成岭突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