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青崖山鬼王的追妻之路》猫大虫

156、烽火京城

　　转眼之间，成岭来到赫连祥军营也有一段时日了，虽然不能和外界联系，但是他却也不像别人那样被完全限制了人身自由，下面的人对他也很客气，成岭虽然曾在北疆见过赫连祥，可是对他却并不了解，所以他并不知道赫连祥软禁他在此到底意欲何为…

　　羲和曾来见过他一次，仍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明明还是少年模样，可是眼角眉梢却有了风霜，虽然只是分别数月，可是相见后却是说不出的陌生，沉默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说话倒像是陌生人之间的寒暄…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朔月，虽然这曾经是他们两人之间最重要的话题，成岭也没有问他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帮赫连祥，这世间无论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他也只是有他的理由和原因罢了…

　　“赫连祥他留我在这里做什么？”谈话的最后成岭问羲和道

　　“公子做事自然有他的理由…”羲和想了想道：“留你们在此，公子大概是想保护你们…”

　　“是么？是想保护我们么？可是那些达卡杀了小五！”成岭冷冷道

　　“当时场面混乱，公子也是没有办法吧…”羲和道

　　“他任由那些怪物屠杀城内百姓，尸横遍野，这样的做法和赫连翊又有什么区别，将来果真登基了，也一定是个暴君！”成岭道

　　“那你师父当年呢？！”羲和看着他反问道：“为了缔造一个所谓的太平盛世又制造了多少杀戮！让多少人蒙冤惨死？！”

　　“师父他…”突然之间成岭竟无力反驳，可能历朝历代都是这样，一将功成万骨枯，最是无情帝王家…

　　“咱们别说这个了，再说下去，这些年积攒的情意可能都没了…”羲和笑着道

　　他这一笑让成岭有些恍惚，好像原来的那个羲和又回来了，又回到了他们一起在大都的日子…

　　“还没谢你…”成岭道

　　“谢我什么？”羲和疑惑道

　　“当时我们走出那条‘鬼路’…”成岭道

　　“哦！你不是也背着我开路了么？”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患难之交”羲和笑笑道：“我有时真希望时间就停在那时，那该有多好…”

　　“你见过朔月了么？”沉默了半晌羲和终于忍不住道

　　“见过了…”成岭如实回答道

　　“他…他…”羲和吞吐了半天道：“他对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知道吧？”

　　“他对你也很好…”成岭道

　　“不是那样，我是说…”羲和想了想道：“唉，算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我也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某个人，每天都在想她，只不过她可能…算了不说我了…”羲和再次摇摇头道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赫连祥无疑是个聪明人，他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好风凭借力，这场仗他果然还是赢了，就在双方最焦灼难分胜负的时候，黑夷突然出兵，帮他取得了确定性的胜利…

　　曹睿可能做梦也想不明白为何一直都不动的黑夷会突然出兵，而且如此神速勇猛…

　　早前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所以他一早就让赫连翊派人去游说黑夷，想把黑夷争取过来，而且许下很多让人难以拒绝的承诺，可是使者回来后却说非但没有成功，更是连黑夷圣童的面都没有见到，这让赫连翊和曹睿都很是沮丧…

　　可不想这次霍莫朔月怎么会被赫连祥说动，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曹睿的庆军兵败如山倒，镜湖城失守，想来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自己的父母妻儿和府上一众人都在赫连翊手上，想到这儿，曹睿心里一横拿出腰中的佩剑抹了脖子…

　　容思朝得知曹睿的死讯后因为没能手刃仇人懊恼不已，不过他还是命人把尸体挂在马车后面拖了回来，之后把曹睿的头和身体分别高高悬挂在城南和城北的城墙大门上，曝尸十日以泄心头之恨…

　　入夜，容思照仍旧站在赫连祥身后，他经常这样默默的陪着他，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赫连祥看书，容思朝看着他…

　　“公子…”容思朝默默道：“对不起”

　　“为何这么说？”赫连祥头也不抬道

　　“我对曹睿…”容思朝道：“是不是…”

　　“没有，你做的很好！”赫连祥道：“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公子，您…”容思朝道

　　“若是到了京城，我许你杀光所有与曹睿相关的人，就像他当年对你容家所做的一样！”赫连祥仍旧低着头道

　　“我要在京城，对，就在冬天，就在原来处决我父亲和家人的地方，处决他们所有人…”赫连祥道

　　“恭喜公子，大业得成指日可待，不过这次的大捷还真是要感谢霍莫朔月…”容思朝道

　　“意料之中…”赫连祥抬头看了看窗外道

　　“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我拿着那封信去找他的时候，霍莫朔月看完信上内容后就只和我说他会按照公子的意思去办，只希望公子说到做到，丝毫没有迟疑…”

　　“师父…”赫连祥默默道

　　“嗯？”容思朝道

　　“你说老天这次是不是也站在我们这边？”赫连祥道

　　“公子是天命所归，自然能得上天庇佑！”容思朝回道

　　“呵…”赫连祥轻声笑道：“是啊，这次是该轮到我们了…”

　　……………………

　　黑夷到达镜湖后，其实羲和知道朔月也来了，他没有去找他，同样他亦没有来，他们两个现在就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呆在军营里，直到大战结束羲和这才鼓起勇气来到黑夷的军营大帐里…

　　“你来了？”羲和在朔月身后道

　　“嗯…”朔月低声道

　　“好久不见…”羲和道

　　“嗯…”朔月道

　　“你还好么？”羲和道

　　“还好…”朔月道

　　“我们之间几时变得这样生疏了？”朔月道

　　朔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转了回去没有说话

　　“其实你本可以继续观望坐收渔利的…”羲和道

　　“他好嘛？”朔月问道

　　“他很好，赫连祥并没有为难他…”羲和道

　　“听说黑夷长老这次对你很不满，你…”羲和顿了顿道：“你后悔嘛？”

　　“那你呢？你后悔过嘛？”朔月反问道

　　“我？”羲和愣了一下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选择…”

　　“人，永远都是有选择的，只是我们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罢了…”朔月道

　　“你不想见见他？”羲和问道

　　“不需要，你回去告诉赫连祥，我答应过他的事一定会做到，也让他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朔月道

　　“好…”羲和点点头道：“公子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无论他之前答应过你什么，相信他一定不会食言…”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不过最好是这样…”朔月道

　　“我从没想过…”羲和顿了顿道：“你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以前觉得你对什么事都是不在意的…”

　　朔月看了羲和一眼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小时候大法禅师给我们讲的那些故事，他真是白讲了…”羲和笑着道：“你说他知道了会不会气我们？”

　　“不知道…”朔月默默道

　　“唉…”羲和叹了口气道：“真想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想，带着那个人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朔月你想不想？”

　　“我？”朔月看着远方道：“我不知道，羲和我们错了嘛？”朔月突然问道

　　“错？”羲和道：“我们大概是错了吧，不过我不想改，这么多年了，真想随自己的性子活一把…”

　　“我不希望和你在战场上见…”朔月道

　　“我们现在不是一伙的么？”羲和笑道

　　“将来也不希望…”朔月道

　　“好…”羲和点点头笑道：“赫连祥允诺我重得天下之后划给我允戎一处地方，从此以后我们离开北疆和黑夷，白夷再无交集纠纷，再说…”羲和顿了顿道：“北疆这地方太冷了，我也不喜欢…”

　　“我知道你并没有害七爷，在‘黄沙鬼路’那次也是你带他出来的…”朔月道

　　“只是碰巧罢了，再有下次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所以你最好看好他…”羲和道

　　“羲和，我们…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朔月想了想道

　　羲和愣了一下，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不过很快就笑笑道：“好啊…”

　　“我会记得你的…”羲和道

　　“我也是…”朔月道

　　人生大抵就是如此，有些人注定只能相伴一程，到了时间就要分开，不能再拥有时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让自己不忘记…

　　……………………

　　在那个深冬的清晨小叶丹独自一人来到了那个湖边，明明是他自己说过永远也不想再见她的，可是他却食言了，他还是想见见她，在战场上呆久了，反而越来越怕死了，还记得当初他一副白甲银枪，从来不知道后退是什么，可如今每次出发前他都很怕，他怕他再也回不来了，也怕再也见不到那些他想见的人…

　　深冬的湖水已经结冰，湖两旁树上光秃秃的枝丫上挂着冰凌，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的光…

　　若不是风他也不会注意到那一串小小的银铃，那一小串银色的铃铛正挂在邻近湖面的一棵树上，一阵风过，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

　　小叶丹快步走了过去，伸手从树桠上摘下了那串铃铛，他不看也知道，这就是原来挂在他枪上的那串，只不过现在那串银铃铛里被人嵌了一颗红色的珊瑚珠子进去…

　　小小的珊瑚珠在银铃铛里格外精巧别致，小叶丹认得那颗珊瑚珠就是弯弯经常拴在发梢的那颗，他明白这是弯弯和他告别的方式…

　　自从他知道弯弯死后，他的内心好像并没有什么波澜，自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就像有预感似的，眼前的这个人他知道是再也不会见了…

　　小叶丹把那颗珊瑚珠子紧紧攥在手里，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那是最后一面，也许他不会说那些狠话，也许他会问她来白夷是不是只为了报仇，她到底有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

　　可惜现在她是再听不见自己的话了，不过也好，她本来就像是山间的风，自由不羁，现在只是又重新回到了山间而已…

　　小叶丹把那串银铃重新挂回到自己的枪上，把那颗珊瑚珠子像弯弯那样结进发辫里，对着平静的湖面在寒风中站了许久…

　　………………

　　北疆的这场烽火一直烧到了镜湖，镜湖破城后，南方到京城再无天险可守，赫连翊也再派不出像样的军队抵御，赫连祥的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长驱直入很快兵临城下…

　　赫连翊自知无力回天，虽调集了所有剩下能战的兵士死守京城可是大家内心里都心知肚明京城陷落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满朝文武人心惶惶，虽然每日都按时上下朝，但是已经有人开始在私下秘密联系接触赫连祥，树倒猢狲散，没想到赫连翊用尽心机得来的江山，只坐了这么短短数年，就又被人以这样的方式夺了回去…

　　而赫连祥这边却并不急于攻城，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垂死的猎物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无助，绝望，又想拼死一博，而他就像猎人一样有种满足的成就感…

　　容思朝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当这么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得以实现的时候他反而有些心怯，他已经跃跃欲试开始在心里计划着要怎么处置当年对不起他父亲的那些人…

　　当然这几日一直有人通过各种手段和关系找到他，各种信函也像雪片一样飞到他的手上，宗旨大抵只有一个，就是示好，当年那些或多或少与容家有过瓜葛的人在见到曹睿的下场后都心惊胆战，想到自己的处境和一家老小无一不瑟瑟发抖，可是他们送出给容思朝的信却有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公子…”容思朝站在赫连祥身后道：“我们不攻城么？”

　　“我们当然要攻城，但不是现在，再等等…”赫连祥看着容思朝笑道

　　“公子，我不懂为何我们还要等？”容思朝道

　　“因为该他死的日子还没到啊…”赫连祥眯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