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Come True》火韭

8、（8）

　　从家里跑出去不是个容易的决定，要西里斯说实话，如果他那时不是那么确定自己有詹姆作为后援，恐怕也得拖到毕业后必须作出抉择，才能下定决心。但既然离开，他就知道，自己从此失去了格里莫广场12号里的一切。
　　对住在祖宅的人也是同样，他们从家谱上烧掉他的名字，既已失去，便不存任何期待。同伴陆续被杀、自己也身受追捕的时候，西里斯从未想过向家人寻求庇护；雷古勒斯背叛伏地魔、在湖心小岛喝下那令人极度痛苦的药剂时，也没想过自己可以向曾经的兄长求助；幼子失踪后，布莱克夫人更从未联系他参与寻找。他们再不是一家人，没有比这更直接简单的事实了。
　　“西里斯——”
　　“没什么，先生。”西里斯看着哭泣的克利切，不与任何人目光接触，“从穿过大门的那刻起，我就做好了准备，无论是死是活，我与他们都没关系了。先说正事——你拿到那个挂坠盒之后呢，克利切？”
　　不出所料，小精灵一跃而起，再次撞向墙壁，邓不利多在他要撞到的地方变出一个软垫，西里斯喝止了它。
　　“克利切没法在它上面留下一点痕迹。”克利切抽泣着，浑身发抖，“克利切试了所有的办法，所有的办法，可是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成功……盒子上有那么多强大的魔法，克利切相信只有从里面才能摧毁它，可是它打不开……克利切惩罚自己，重新再试，又惩罚自己，重新重试。克利切没能执行命令，克利切摧毁不了挂坠盒！女主人悲伤得发了疯，因为雷古勒斯少爷失踪了，克利切不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不能，因为雷古勒斯少爷禁——禁止他对家——家里人说岩——岩洞里的事……”
　　小精灵泣不成声，问题还没有问完，但西里斯可以等一等。
　　“你一定恨透了我。”他轻声说，“你知道是伏地魔将雷古勒斯害成那样，但你还是选择了帮他……你比起他仍然更恨我，因为你认为我本该在这里。”
　　透过泪水，布莱克家族的小精灵给了他一个极其恶毒的眼神，好像在说只要他的命令出一点纰漏，只要给它一点可钻的空子，它就会将上次的事再做一次。那是当然的了，它是布莱克家族成员。
　　“告诉你个好消息，其实你成功了，我死在了神秘事务司。”西里斯说，克利切茫然地眨眨眼，似乎认为他疯了，“现在你的主人本来应该是哈利，他对你大概比我好。”
　　“在它间接害死你之后？”斯内普冷然质疑，西里斯看过去时，斯莱特林正盯着克利切。
　　克利切甩甩头，用拳头擦掉眼泪和鼻涕，又把污迹都抹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茶巾上，西里斯感到一阵熟悉的厌恶。
　　“你觉得自己能继续讲故事了吗，克利切？”他问，“那个挂坠盒在哪里？”
　　“在克利切住的地方。”克利切沙哑地说，如果是面对自己信服的主人，它一定会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将东西取来，但西里斯不配它这么做。它因古老的契约不得不服从主人的命令，但它也可以选择除此之外不多走半步。
　　“把它拿到我们面前，克利切。”
　　小精灵鞠了个它擅长的那种满怀诅咒的躬，啪一声消失了，再出现时捧着一个挂坠盒，它跟鸡蛋差不多大，正面有用绿宝石镶嵌成的“S”，存放东西的地方是两扇小金门。
　　“这东西我有印象。”西里斯拿起它（克利切有点不舍地往回拉了一下），感觉触手冰凉，“大扫除的时候大家轮流试过，谁都打不开，就扔到一边去了。我猜克利切把它捡走了。”
　　邓不利多点点头，接过挂坠盒，仔细验看。斯内普也挪近了一点，带着厌恶和敬畏的神情，凑上前端详。西里斯对它反倒没什么兴趣，已经交到邓不利多手里，是不是魂器、如何毁掉，轮不上他操心。
　　“告诉我那个山洞的位置。”他对克利切说，克利切轻轻打着嗝，照办了。
　　“别告诉我你要自投罗网。”邓不利多征得西里斯同意将挂坠盒收起来时，斯内普嘲讽地说，“黑魔王既然发现了雷古勒斯的背叛，一定会在存放魂器的地方设陷阱。”
　　“我有打算。”西里斯说，“暂时留在这儿，克利切，一会儿我有事交代。”
　　“是，西里斯少爷。”克利切鞠了个躬。
　　“你可能当自己是死人，波特未必这么想。”斯内普朝他走了一步，语速加快，“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鲁莽，如果你为了雷古勒斯被抓——”
　　“我怎么做与你无关。”西里斯打断他。
　　“黑魔王利用你抓住波特，凤凰社就很有可能失败！”斯内普厉声道，“你以为他会任我们恢复现实吗？这里发展成最糟的局面，而现实无法恢复，你打算怎么办？——哦，我忘了，你死了。”
　　“那对你不是正好合适？”西里斯冲他冷笑，“伏地魔抓住哈利，你再干掉邓不利多，没人会介意你是真间谍还是假间谍。”
　　“西里斯。”邓不利多略显严厉地叫住他，又对脸色难看的斯内普打个手势，“西弗勒斯，我想西里斯有自己的计划，他从不拿哈利和凤凰社的安危冒险。”
　　“毕竟他一向谨小慎微、思虑周全。”斯内普把那两个词咬得像克利切的诅咒。
　　“先生，我想，克利切已经跟贝拉特里克斯他们接触过一次，肯定把能说的关于凤凰社的事都告诉了他们。”他让克利切退下，说，“而且既然伏地魔已经知道我们在找魂器，也知道雷古勒斯做了什么，那么再让他们知道克利切告诉了我这件事就没关系了。我听说雷古勒斯最后做的事，该有什么反应？”
　　“你想让他们以为你会为雷古勒斯冲动行事？”邓不利多问。
　　“雷古勒斯还沉在湖里，一定也变成阴尸了，伏地魔手上还有他留在石盆里那个挂坠盒。”西里斯说，“这两样东西对他都没用，派一个阴尸来敲我的门，就算失败了，他也损失不了什么。”
　　“他借此设陷阱，你也一样，但你的目标只是他们用做诱饵的阴尸——它对他们没多少意义。”斯内普低声说。
　　“有赤胆忠心咒他们进不来，我只要留在房子里，计划失败了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失。”西里斯冷淡地说，“这对凤凰社还太过冒险吗，斯内普？”
　　“雷古勒斯是个值得尊敬的年轻人。”邓不利多截住他们的下一轮嘴仗，“值得一试。但你必须记住，无论如何不能按他们要求的走出房子。”
　　“放心好了，先生。”西里斯活动了一下肩膀，“不管是谁，死了就是具尸体，我不会为这种东西拼上性命。”
　　斯内普啐了一下，听起来很像“波特”，西里斯无视了他。敲定整个计划，邓不利多带着挂坠盒先行，把老大不情愿的斯内普留在总部要求他“协助”。西里斯宁可不对着斯莱特林那张倒霉脸干活，但仅就魔法能力来说斯内普的存在的确有帮助，而且邓不利多对他的判断力一百个不放心，赶走这位校长心腹没准还得另生枝节。
　　他字斟句酌地告诉克利切该如何说，并强调自己是为夺回“雷古勒斯少爷”的尸体，这个目的令小精灵干劲十足。它出卖西里斯可能眼都不带眨的，但计划泄露了雷古勒斯就可能永远曝尸荒野，以这作为保障，西里斯有把握克利切打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
　　“如果情况不对——西茜和贝拉小姐、伏地魔、其他食死徒可能杀死你、给你念咒或做其他任何伤害你的事，立刻回到这里向我报告。”西里斯命令道，“无论如何必须回家，克利切。”
　　“是，西里斯少爷。”克利切鞠躬，有共同的目标，它对西里斯的敌意缓和了许多。
　　小精灵啪地离开后，总部只剩下他和斯内普，窗外落日余晖也快散尽。两人再次检查屋内没有其他疑似魂器的物品，回到客厅碰头时，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西里斯可以感觉到自己跟斯内普不自觉地躲开对方的视线，此时想起那个吻也没有任何帮助。
　　“没发现什么。”他说，斯内普点点头，“你可以……回城堡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我的工作包括计划实施过程中监督你。”斯内普说，“在你处理那个阴尸时，我必须在场。”
　　“以便如果我看起来要扑出去抱住我亲爱的弟弟，你就从背后把我打昏？”西里斯讽刺地说，“你不觉得伏地魔今晚就会把阴尸送到格里莫广场吧？”
　　“从你的小精灵离开起，计划就开始实施了。”斯内普僵硬地说，“在确实看到结果前，我会留在这里。”
　　“随便你。”西里斯耸耸肩，“我还是回现在的住处，我已经搬出去了，正好在这个时候住回来，就太可疑了。其他社员发现阴尸的踪迹并告诉我，会让整件事看起来更自然。”
　　斯内普哼了一声，“你想指使我当传声筒？”
　　“那你想怎样？”西里斯有点不耐烦了，“要是你打算一声不吭地住这当看客我也无所谓，我可以拜托莱姆斯或者朵拉。”
　　“我不是在自荐枕席，你也不用费心考虑摆脱我。”斯内普冷冷地说，“只是说清这点——你也回吻了，别把我当成跟在你屁股后边的小女生。”
　　西里斯哑然了一下，“我敢保证那不是我以为你正在干的事，而且我猜你也不觉得讨论我弟弟的尸体特别性感。”
　　“那，我们说完了。”斯内普说，大踏步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被拽住了，一时间西里斯也看向抓着对方衣袖的那只手，好像不太明白它为什么这么做；西里斯松了手，又发现自己同样不想这么做。
　　“这是什么意思，布莱克？”斯内普轻轻地问。
　　现实的稳定性堪忧，克利切正冒险接触两名前布莱克家族成员，他们从各方面来说都前途未卜。西里斯想，糟糕的时机，糟糕的对象……但一闪而过的某种冲动驱使他靠近，将手放回对方身上。
　　斯内普完全静止着，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