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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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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回事。”西里斯说。
莱姆斯从杯盖上方看他,然后吸了一大口奶昔。“你告诉他你去看了詹姆和莉莉的坟墓,他就跟你分手了?”
“不是分手。”西里斯纠正,捏着杯盖上吸管露出的部分,用它的另一头搅拌杯子底部,尽管并没有什么值得搅拌的,“‘分手’的前提是我们有一段关系,但我们没有,只是性而已。”
“好吧,他觉得詹姆的坟墓玷污了你,不愿意再跟你上床了。”莱姆斯说,西里斯翻个白眼。
他并不是真想找人聊聊这事,但他跟莱姆斯有在定期进行从前那种友谊小活动(就是缺两个人),维系他们没完全摆脱危机可当前背景下也计较不了那么多的老朋友关系。然后,好吧,莱姆斯提起他“跟斯内普搞一块儿”就好像他们举办过脱单派对一样,而且西里斯这才知道差不多每个人都知道他跟斯内普之间取得了新进展——每个成年人。西里斯但愿这码事还没传到哈利耳朵里。
他们的确没有故意搞得很隐蔽,但是,好吧。等斯内普也发现这点,会回过头来杀了他的。
“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看起来什么样?”莱姆斯又问,“愤怒?失望?还是面无表情,好像用了大脑封闭术?”
“呃,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他有点惊讶。”西里斯耸耸肩,“就是人们说话没经大脑那种表情,你明白吗?他吓了一跳,然后‘哦,既然我说出来了那就这么着吧’,像是他考虑怎么提这事儿好久了。”
“Hmmm.”莱姆斯长声哼哼,又嘬了一口奶昔,他杯子里发出内容物见底的呼噜呼噜声。
“你去过戈德里克山谷吗?”西里斯问,狼人眨眨眼,显得有些惊讶。
“每年都去一两次,自从我们重逢之后。”莱姆斯不死心地揭开杯盖,也可能是因为这样他能避开西里斯一会儿,“之前好多年都没有。上一次是万圣节,朵拉坚持要我带她去,想让我把她介绍给我的朋友。”
“你平时都什么时候去?”
“万圣节,”莱姆斯歪头舔吸管上残留的奶昔,又仰脖子把最后几滴奶昔倒进嘴巴里,西里斯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去给他买了杯新的,“——不要巧克力,我想试试香草味。”
“就等着这个呢,是吧?”西里斯抱怨,但其实很高兴莱姆斯愿意让朋友请他。
“我有点担心会在墓地碰见你。”他拿着香草味奶昔和一碟招牌脆皮三明治回来时,莱姆斯说,“我觉得你或许不想跟我一起出现在那,所以晚几天去也行。”
“我那天根本就没去。”西里斯喝了口自己的奶昔,“我本来没打算去的,但过了两天又觉得,好像还是应该去看看。”
“感觉怎么样?”
“你说呢?”
“我们去选了花,朵拉买了个很大的花环,能把整个墓碑套进去。我觉得詹姆会喜欢它。”莱姆斯露出那种会在周围没人时对自己露出微笑,简直要把西里斯的牙甜掉了,“我根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从来没跟其他人一起去过。所以我像个傻瓜一样说‘嗨,詹姆,莉莉,这是尼法朵拉·唐克斯——’,她马上跟平时一样纠正‘就是唐克斯!’,我说‘嗯,就是这样,我女朋友’。”
“然后詹姆大叫‘好耶!请客!’。”西里斯笑了起来,企图继续让莱姆斯脸红,可惜几个月后这已经没那么容易了,“瞧瞧,我们的月亮脸宝宝脱单啦。”
“我感觉不错,说实话,我自己也很惊讶。我很高兴朵拉让我去了,我想詹姆和莉莉会乐意看到他们不在以后我变得开心——不是说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
“他们当然会了,这就是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做的事,让你开心。”西里斯发自内心地说,“虽然做到的不是我们。”
“你们做到了。”莱姆斯立刻说,“至少做到过,真的。”
“我跟你说,朵拉完全就是莉莉觉得会最终搞定你的那种女孩子,一个无所畏惧的甜心。”西里斯把一个用牙签串起来的小三明治拖到自己面前,“她永远都是对的。”
“但接下来我发现那是个阴谋。”这回莱姆斯脸红了,显得有些苦恼,“朵拉想带我去见她父母,因为等价交换什么的。”
“哇哦。”西里斯大笑,把莱姆斯从二人世界拖进家庭关系肯定吓死他了,“我觉得安多米达不会说什么,真的,尤其是如果她不喜欢你的话。要是她旁敲侧击地暗示你床上功夫不行,那你就可以马上跟朵拉结婚。”
“谢谢,你帮大忙了。”莱姆斯干巴巴地说,红得像西里斯奶昔里的草莓果粒。
“要不是场合不大合适,我还想跟你们一块去呢。”西里斯把三明治塞进嘴里,酥皮碎片难以避免地掉得到处都是。他蓦地感到胸腔中柔软了一块,他记忆里的安多米达头发上还扎着深绿色蝴蝶结,不以为然地撇嘴,脸上每一寸线条都显出骄傲和倔强的神气。安多米达和阿尔法德·布莱克,他的两位启蒙者,在还是个小孩的他眼里展现出另一条道路。才不是那样呢,她说,不过别告诉我爸妈我这样说过,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说的,西里斯——麻瓜一点儿都不蠢,麻瓜出身者学魔法比大部分纯血统都快,麻瓜的热狗和可乐好吃极了。他们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错,自欺欺人。“我好多年都没见过安多米达了,她结婚以后我只见过她一次,怕有人跟着我找到她。”
“你现在可以去了。”莱姆斯带着一种柔和的神色审视他的表情,“你自由了,朵拉是个傲罗,而且加入了凤凰社,他们也都在为凤凰社工作。你不会给她带去什么危险了。”
“你知道吗,我那会儿真对泰德生气得要命。”西里斯摇摇头,带着某种窘迫又笑笑,“他从我身边抢走了安多米达,我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人。她怎么能在我变得像她一样酷之前离开呢?直到现在我也不怎么喜欢他,虽然我们基本不认识。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肯定能看出我讨厌他。”
“你长大了,大脚板,再试试。”莱姆斯调侃,“你已经经历过莉莉了。”
“莉莉都没那么糟,第一次是最糟的。”西里斯又拿了块三明治,它的确很好吃,“比起我这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告诉朵拉我还没准备好。”莱姆斯回答,“她没催我,但我总在想这事。我不太了解她们现在这些年轻女孩——跟对方父母见面意味着什么吗?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怎么,你担心她向你求婚?”
“没到那地步!”莱姆斯明显慌了一下,“就是……我总忍不住去想,前阵子我几乎什么都没想,只想着不要错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感觉如果不跟她在一起,我就会失去一切,像是一种恐慌。但现在我想这是自私的,跟她在一起之前我并没有好好想过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西里斯说,有点烦躁起来。不瞻前顾后直接拥抱爱情的确不像莱姆斯的风格,他跟斯内普和邓不利多讨论过前一个现实的影响正在消退的问题,他和斯内普渐渐不再觉得他死了,哈利也习惯了双面镜,收集关于那个现实的线索会更困难。显然,另一个副作用正出现在西里斯面前:那些关于自己不该得到幸福的狗屁理由又回到了莱姆斯脑子里。
斯内普提出结束会有这方面原因吗?西里斯又想,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就是在斯内普被自己杀死邓不利多的可能性吓坏了的情况下发生的,或许现在斯内普不再需要靠干他逃避现实了……但斯内普得知自己杀了邓不利多跟上一个现实在他脑子里残留的印象没关系,他对此的观感没理由发生什么变化。
“她会变成不受欢迎的人,如果我跟她……更进一步。”莱姆斯甚至都没勇气说出“结婚”,“人们会轻视她,害怕她……”
“这样她就知道自己身边有多少人算个屁了。”西里斯断然道,“因为她爱谁就轻视她的人不值得她在乎,月亮脸。”
“你们从前也是这样告诉我的。”莱姆斯苦涩地说,“但我发现我没法不在乎,大脚板,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社会里,而不是什么空中的童话小屋。我需要工作,需要与人交往,我不可能注意不到我自己是怎样的存在。”
西里斯一时语塞,他可以继续告诉莱姆斯那些都是放屁,但他已经没那么年轻了。他同样以为自己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直到他们矛头一致地认定他是杀人犯。
“如果你在一切开始前干脆利落地拒绝她,说不定能达成你希望的效果。”他最后说,莱姆斯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显出曾在尖叫棚屋吓到西里斯的那种惊人老态,“但现在……如果你不能承受,或者觉得你们不能承受,你会伤害她,比那些人更深。”
“我知道。”莱姆斯用习惯捣着自己的奶昔,“我没打算为这个跟她分手,我开不了那个口。我只是需要……慢一点,静一静,但在她身边我做不到,我知道我想要更多,而她不会叫暂停。我……”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承认:“我有点害怕,西里斯。我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吧,我也是。”西里斯说。
“你知道,你可以稍微鼓励一下我的。”
“如果你怀孕了的话我会的,毕竟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他们又吃了一些三明治和培根卷,喝光奶昔,两个人的肚子都撑得圆了,因为热量和糖分而懒洋洋的。
“我听说过一些关于感情的事。”莱姆斯说,“有些事物如果不开花结果就会凋零,诸如此类。”
“还有些事物无论如何都会凋零。”西里斯揉揉鼓起的胃部,他的食谱其实还在半控制状态,今天有点超量,“别自己抓狂,跟朵拉谈谈,如果她有我想的一半像安多米达,就不可能同意别人替她做决定。”
“我可能会试试。”莱姆斯看向窗外,来吃早午餐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糟糕的司机正在电线杆边唯一的位置上惊险地反复尝试侧方位停车,“跟她谈论这些很困难,她太年轻、太勇敢了,虽然这也是我爱她的地方之一。”
“或者你可以停止考虑她会怎样,只操心你自己——别跟我说你做不到,我清楚得很。但人总是可以有些美好幻想的。”西里斯停顿片刻,眯起眼盯着那辆车终于缓慢入位,与电线杆只差毫厘,“我确定她比你更能照顾好自己,月亮脸。”
“那你呢?”莱姆斯把话题抛回来,“斯内普做了决定,你就由他去?”
“我跟他可没有甜蜜约会和介绍家属什么的。”西里斯蹬直坐得有点僵的双腿,“说说我的经验,月亮脸,两个基本不认识的人或许可以一直打一PAO就走,简简单单就这么下去。但如果他们是老朋友,或者我和斯内普这样不管为了什么理由足够了解对方,然后他们决定把性加入进去……就像你说的,要么开花结果要么凋零,而我看不出要怎么达到前者。所以直接结束大概也不坏。”
“这就是为什么你都没动力至少去问问他理由吗?”
“他跟二十年前一样恨我们,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西里斯哼了一声,“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只用下边的头做决定。”
莱姆斯把掉在桌面上的一小片酥皮弹向他:“你甚至都考虑了一辈子的事,真甜蜜。”
“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还真想过,”西里斯一口气把桌面所有的碎屑都吹过去,莱姆斯不得已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像是约会什么的。不是认真说的那种约会和关系,烛光晚餐之类的肉麻的东西,只是觉得……有点想跟他待在一起。不为什么别的。”
“你指望对他做这事而他不会咒你?”狼人拍打着自己前襟和大腿,原地跳跳。
“我猜我大概是又寂寞无聊了。”西里斯摇摇头,拿上随身的东西起身,“好吧,要是你短期内没那胆子,我就先去见安多米达了。”
“逃走也不能阻止我觉得你听上去就是想跟他结婚,迷人王子。”
“问题没准就出在我需要除你以外的社交对象,大情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