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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食死徒直至万圣节也没有入侵城堡,一切正重新变得按部就班。斯内普还是定期去向黑魔王汇报,黑魔王的复生在神秘事务司一战后被公开,食死徒的策略自然与去年不同,但至少就他所知,没有什么能体现黑魔王通晓未来的特殊之处。威胁和拉拢仍在进行,迄今没有凤凰社成员被杀。

      既然上一个事实中邓不利多死了,他们推测,黑魔王是打算把干掉邓不利多作为第一要务,解决最大的阻力后再放开手脚取得这一回合的胜利——邓不利多认为这多少算个好消息。但对德拉科就不一定了,马尔福夫妇的处境没什么改善,卢修斯仍在阿兹卡班,纳西莎仍受囚禁,贝拉特里克斯多半还不时写信关怀外甥,使得男孩越来越接近铤而走险。即使不理解黑魔王为什么会认为逼迫这孩子能起作用,哪怕德拉科接下来在八楼走廊尝试伏击邓不利多,斯内普也不会太意外。

      除此之外,虽然不知道上回魔法部作出了多大贡献,至少当下可以看见,福吉名誉扫地、鲁弗斯·斯克林杰上台后,魔法部的态度相当强硬,还采取了一些能造成确实威胁的措施。黑魔王先对斯克林杰下手的可能也不能排除。

      斯内普想说邓不利多只是佯装对他一如往常,暗地里悄悄采取了第二套方案,但实际上不管从西里斯的角度看,还是要他摸着良心说,邓不利多如果态度有什么不同,也是基于斯内普得知另一个现实后自乱阵脚。老人当然没同意接受他冲动之下提出的奴隶契约,对西里斯另立牢不可破誓言的提议则持保留意见,而斯内普毫无疑问坚定否决了它,于是他们在确保斯内普的立场方面没取得任何进展。唯一斯内普能拿来攻击校长的是对方不定期地将波特叫来办公室“授课”,按邓不利多的说法,这是为了给波特普及关于黑魔王的过去和魂器的事,然而斯内普看不出有什么必要,除非邓不利多认为自己很快会死,另外两个知情者都不值得信任。

      “哈利有权知道实情。”西里斯趴在他身边的床单上,谈及波特,他的神色便一扫方才的放松戏谑,“他去年会冲去神秘事务司,就跟邓不利多一直不对他解释有关。而且那个预言规定他将来必须面对伏地魔,跟伏地魔拼个你死我活,没人比他更有权利了解自己的敌人。”

      斯内普对此仅仅是轻轻哼了一声,他得知那个预言的全部内容不比布莱克更早,然而布莱克是他们中唯一还不知道波特如何被推上这条道路的人。西里斯对于波特的命运接受得远不像对上一个现实中他自己的命运那样顺畅,要说斯内普对这人有什么了解,那就是在黑魔王跨过布莱克的尸体前,波特绝没有单独面对他的机会。这些都不断提醒斯内普,他们能有今日,是因为斯内普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过代价,而那代价的绝大部分实则并非由斯内普承受。

      无数他不该跟布莱克继续下去的理由之一,斯内普没能做到改写现实,也不曾遗忘或宽恕被改变的时间点前的任何一件事。它们只是暂时退居幕后,斯内普明白,旧现实巨大恐怖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吓退了多年来消耗他又支撑他的愤怒和怨恨,然而随着新现实渐趋稳定,他终究还是要做回他自己。即便邓不利多能够保守秘密,斯内普身上尖锐憎恨的部分也不会蛰伏太久,而西里斯投来的不知情的注视(有时几乎像是他非斯内普不可)越来越多地让那带毒生锈的钝刀刺进血肉。

      了断的时机已经到了。斯内普大可把责任推给过去一段时间糟糕的状态,他有一个月都没再梦见神秘事务司和帷幔,每次看见活着的布莱克时那种下意识的震惊感也变得难以寻觅。庞弗雷夫人告诉邓不利多,那些不幸记住最可怕部分的孩子们情况趋于好转,看来这个现实运行越久,人们对反常之处的印象会变得越淡。或许再过几个月,斯内普会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想起那个梦。

      “他早就知道,那预言的第一个听众就是他。”西里斯又说,“然后他做的事跟去年一样,把哈利放在他以为安全的地方,不闻不问。哈利原本有十五年的时间来接受,来做准备,现在这件事被整个砸到他头顶。”

      “你觉得他应该把波特留在身边训练?”斯内普扭头看他,“像对待一个士兵那样?”

      “我不是赞同这种选项,我恨它,但很明显从伏地魔——选择了哈利开始,哈利面前就根本没有任何好的选择。”布莱克语气冰冷地说,斯内普轻轻颤抖,“相比起来,生活在在乎他、希望他取得胜利的人身边至少不算最糟。”

      就是这样,待在布莱克身边就是与他所有的不堪回首为伴,从人群中的羞辱到跪在黑暗中痛哭流涕、祈祷死去的是自己。斯内普的人生中有过好的选项,但时至今日,连给出或寻求原谅也是奢想。

      “看看我们,一群倒霉鬼。”西里斯带过有关波特的话题,“要是大家都知道那种魔法,现实估计就别想往前走了。”

      “你会为了改变某些事杀人吗?”斯内普问,尽管他知道答案。

      “就当时而言,我觉得没错,我会确保被杀的是些早就该死的家伙。”西里斯呼出一大口气,翻身躺平,“我不是什么圣人,这点你清楚。我愿意为了保护无辜的人而死,出于同样的原因,我认为有些人从世界上消失有利无害,如果还能用他们换回一些人,那样更好。”

      “改变的现实越多,所需的代价越大,技巧也越精密。”斯内普平静地说,“不考虑技术上的问题,重写十几年的现实,即使把整个阿兹卡班的死囚都拿来献祭,也未必能成功。”

      “我猜也是。不管怎么说,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西里斯看着天花板,“知道这桩破事以后我想过好多次,我不会用什么其他东西交换我在那之后的人生,你明白吗?虽然我一事无成、徒劳无功,而且一点都不想记住过去十几年发生的绝大部分事,但我不会。当然我到现在也不是完全反对杀人,但用杀人来交易,从而拿所有人的人生冒险?我不会的,我只做我当下能做的事,其中不包括改变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想说我也不会。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我所做的是要求黑魔王杀了波特父子、把莉莉留给我,我会转向邓不利多只是因为黑魔王没同意,但我再也不会了。所以我也不会用人命去启动那邪恶的魔法,抹去过去十几年所有人的喜怒哀乐、成就和失败,无数个跑进父母怀中的婴孩,来换取逃离我自己的过错的机会。可他没有失去理智,当西里斯听见事实,他想表达的东西就无关紧要了。

      “但是,”西里斯又说,“如果把我真正地扔回那个时间点,如果我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二十岁,猜猜看我会做什么?”

      斯内普翻身背对布莱克,忽略提问。

      “施术者自身的存在是代价里不可替换的一部分。”他说,“但现在你还能存在已经是重写现实的结果,不管杀多少人你都不可能满足那个魔法所需的条件。你能使用的黑魔法范围是受限的——受限得不多,大部分黑魔法都只需要伤害他人。但你没机会重写现实了。”

      “哈,那可真棒。”西里斯坐了起来,他们来到一张真正的床上之后,他在□□后总会像没了骨头一样。一旦他开始用自己的骨头,就意味着他打算走了。

      “这会造成另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还有谁的存在是重写现实的结果,自己多半也不会知道。”斯内普说,不是为了把布莱克再留下一会儿,“你和邓不利多能基本上确定这点某种程度上是撞了大运,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由于残存的印象意识到这一途径的存在,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资格,然后情况会变得很疯狂。”

      “别引导我去想这个。”西里斯痛苦地□□了一声,“某人的家人或朋友原本活得好好的,却因为某个傻逼改写现实出了状况?我可没法责怪他们不愿意接受。”

      他穿上衣服,离开床前碰碰斯内普的肩膀,不带什么暗示意味,一次普通的肢体接触。不理智的狂热渐渐减弱后,有一些新的东西在他们之间诞生,不是很激烈,想到舍弃它们也不会让斯内普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它们只是柔软地削弱斯内普在开口前那刻的决心,让他在来临的机会前告诉自己:下次再说也无妨。

      不仅仅是随意的触碰以及增加的对话,作为他们相会主题的DOI中,布莱克抚摸他的方式同样改变了。独自在黑暗中躺了很久,斯内普还能感觉到皮肤上的残迹。我还活着,我周围的人和物都是真的。随着西里斯对此越来越确定,他们经历了一些完全不同的性,不再那么像一对饥渴的兔子,挤在坍塌的世界残存的角落里,拼命忘掉现实。过去几个月,斯内普都沉浸在自己将会背叛和杀死邓不利多的恐惧中,听不进任何关于其他人结局也很糟的观点。战死比起这个算得了什么呢?当他轻描淡写地如此想时,实则并没有真正承受过死亡——背叛或许确实更糟,然而死亡也绝不是可以随便抛到脑后的东西。

      西里斯正摆脱死亡的手掌在他皮肤上一寸寸地缓慢移动,仿佛要确保对方像海绵一样吸收自己的抚摸,而西里斯第一次这么做时,斯内普的确潮湿而柔软地崩溃了。事后他向西里斯保证这没有做得太过,他也没有不喜欢,他大概只是有点……困惑,或许类似过敏反应。他也试着对西里斯回馈相同的接触,虽然口头上经常开玩笑,但斯内普确实花了些时间才能自如地采取主动。西里斯意料之中地乐于做新尝试,又意料之外地对他十分耐心,说服他相信即使他搞砸了也只是一次糟糕的床上娱乐,而非世界末日。

      比索取或给予更简单,斯内普享受这一切,与布莱克分享的床褥上,他感到自如、自信,甚至完整。他尽可以残缺地继续活下去,但一个让他再度感到完整的邀请摆在他面前,无论紧随其后的是怎样足以将他碾碎的巨轮,他都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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