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养成精》一梦生泽

100、第一百章 男朋友的自觉

　　获得身份认可的愉悦在短暂的时光里尚未经过情绪发酵跨入时间纪念点，已经被徐婉漠的一盆冷水浇灭了后续酝酿的可能。
　　游亓璋不可避免地在一瞬间陷入了一种抗拒心态，下意识就想将这句话给否定，但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将自己从情绪作祟的沮丧中尽可能脱离出来。
　　徐婉漠的这种反应可谓是理所当然。
　　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这里一头热的努力着想要重新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而这一切在徐婉漠看来，估计还是“小孩心性”的一种移情投射。
　　就像自己在等徐婉漠以平等的视角真正接纳自己，徐婉漠也在等自己能认清两人差距从而放弃这种无意义的追求。
　　彼此之间的认知差距倒是真的犹如鸿沟，确实存在无法平衡的矛盾差异。
　　与其觉得失落，不如想开点，至少自己现在拥有了一个正式身份。
　　游亓璋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已经有一种不知算积极还是消极的盲目性，已经无视了现实中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发展，只选最大优势的方向无限放大，也只以这种带着“可期待性”的点点滴滴，来奠定自己可以继续努力下去的精神根基。
　　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仓鼠了，每一个微小的收获都被小心翼翼的存放在记忆中最瞩目的位置，然后打上重点标识，有空的时候就按序排序地一遍遍回忆，然后再珍重万分的存放回去，留着下一次再回忆品味。
　　就譬如现在，他下意识选择了可以用男朋友身份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句话，忽略了徐婉漠给出的时效性，将短暂的失落快速抛诸于脑后，让自己的关注点又回归到这场打乱了他和徐婉漠难得的居家约会的饭局上去。
　　“婉姐，”游亓璋斟酌着怎么询问这相亲的细节，“他们，这是……”
　　“大概算相亲吧。”
　　徐婉漠倒是承认地很快，只不过她说完又有些不确定：“也可能是我误会？说不定秦岑也只是想打听你这里的关系。”
　　哪来什么误会？
　　游亓璋心道，那人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就差把“你想给我戴绿帽”写脸上了。
　　只可惜他不太敢直接这么说出来，只能更婉转些。
　　“估计不是误会吧，”游亓璋故意笑了一声，“那位秦先生看起来就不太高兴呢。”
　　“谁知道呢。”
　　徐婉漠下意识应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被莫名卷入这种乌龙事情还被自己拉来挡｜木仓｜的游亓璋的心情，又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
　　“嗯。”
　　游亓璋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徐婉漠无法从他的反应中判定到底是否相信，归根到底，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苍白无力。
　　“她说有个重要的人，事情要紧，”徐婉漠觉得还是要说清楚，“所以我还是先去了，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是这个目的。”
　　“我知道的，”游亓璋意外于她难得强调自己的判定，温声道：“婉姐很快就给我发消息了。”
　　言下之意，徐婉漠是发现不对就通知他了。
　　“嗯……”明明对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说辞，徐婉漠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不得劲：“我没想过，她会试图给我相亲。”
　　这话说出来所带来的不可思议的感觉更甚于这个认知出现时所带来的意外，徐婉漠讲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一种荒诞还是失落的情感在翻滚。
　　“或许是庄太太还是有点关心你的？”
　　随着年岁渐长，游亓璋知道徐婉漠对自己父母既不认同也不认可的疏离态度，虽然和自己成长家庭截然不同，但他还是选择尊重对方的态度，每次提到方怡也只是喊一声庄太太，至于徐国强则是称呼徐先生。丝毫不提这两人和徐婉漠之间的亲缘关系。
　　徐婉漠感激于他的体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正如现在一样，她忽略了游亓璋对方怡的称呼，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
　　方怡的关心只基于道德和利益，16岁之前或许还有法律义务，现在则完全无利不起早。
　　何况这相亲对象居然还是秦岑。
　　老话说，给你介绍什么样的相亲对象，你在他眼里就是什么样的人。很显然，在方怡眼里，自己就属于无所谓对象档次，只要有用就是合适的筹码。倒不是说她看不起秦岑的私生子身份，而是光秦家这种混乱的家庭关系，加上已经开始急病乱投医的景传，很显然，秦岑怎么看都不是个合适的良人。
　　至于对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方怡看起来没考虑过，亦或者，她觉得根本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两个为了利益而合作的人，偏偏要拿她的私人生活来做交易筹码。
　　简直离谱。
　　游亓璋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这一场饭局带着十足的功利性，否则按照徐婉漠的性格，多多少少会留点面子，至少等这顿饭吃完再说下次不见。
　　“其实我还挺高兴的。”他忽然道。
　　徐婉漠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他，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
　　“否则婉姐也不会想到让我来接你吧？”
　　游亓璋趁着空隙扭头看她一眼：“好歹让我有机会见见人啊。”
　　徐婉漠“嗯”了一下，隔了会儿才道：“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
　　因为利用了你。
　　徐婉漠很想直接说出口，但又觉得这话确实很伤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作为男朋友来说，”游亓璋替她将话了出来：“这时候如果派不上用处，那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当然，我也不是说男朋友只有这种用处。”
　　游亓璋见她沉默着不搭腔，原本调侃的语气渐渐正经起来，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到慌乱。
　　“我是觉得，虽然可能你不一定需要，但我也希望婉姐能多依赖我一点。”他磕磕巴巴地解释着，努力表达自己的内心：“不要觉得是利用我什么的……或者，如果需要的话，多利用我一点也好的。”
　　游亓璋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说清楚，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徐婉漠能多接纳自己一点。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每一分都算得那么清楚，一点都不像是恋人，过分疏离地甚至连以前暂住她家里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客气。
　　其实这段日子接触下来，他也算看明白了，徐婉漠是个宁可别人欠她许多，也不远自己去亏欠别人的人。即便是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她都要将自己的既得利益算清楚，即便不是加倍也会是更多的付出给对方，就仿佛，无法安心承受旁人递送来的善意。
　　他记得心理学上对这种情况有一种定义，认为是过于缺乏安全感导致的特定向“独立”的表现形式。
　　游亓璋不太确定徐婉漠是否真的缺乏安全感，但这个人所追求的独立，确实非常孤独，让他有一种无法追逐的遥远感。
　　就好比他刚才说的话，即便是有所触动，徐婉漠听完也并没有什么表示。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似乎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直接从根本上进行了抗拒。
　　游亓璋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即便自己继续说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其他的答案。

　　晚高峰之后的路比白天通畅了很多，车开回去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张姐准备的宵夜温度正好，适合洗漱完了之后坐在沙发里慢慢吃一点暖暖身心。
　　回到了相对熟悉的环境，徐婉漠才有心情开始重新思考方怡的目的。
　　她顺便给王阮舒发了个消息，说了说这件事，结果对面重点全部都在让她擦亮眼睛，不要上了秦家的贼船。徐婉漠心道这也不至于，一边试图和她正儿八经讨论这两人目的到底在哪里。
　　“大概还是想赚钱吧。”
　　王阮舒那边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只不过想走捷径。”
　　徐婉漠一脸茫然，正想继续问清楚，却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婉姐？”
　　游亓璋站在敞开的门口，端着自己的茶杯，抱着笔记本，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徐婉漠忍俊不禁，摇头，笑了笑，在对方失望之前指了指沙发，道了句：“进来吧。”
　　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近乎习惯的默契，默许了游亓璋在睡前躲在她这里完成一点私人的加班工作。
　　“婉姐在想什么？”
　　游亓璋在自己习惯的沙发上窝了进去，对还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的徐婉漠问道：“有事？”
　　“我在想，我妈他们到底什么目的。”
　　徐婉漠觉得这事情多少和游亓璋会有点牵扯，便也没瞒着他：“秦岑应该是冲着《仙阁》来的，但我觉得他目的不是书墨，是你这里的技术。”
　　“我知道。”游亓璋点点头，好不意外。
　　“你知道？”
　　“嗯，”他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却把徐婉漠吓了跳：“前几天有人在找设计部的人套话，应该是全息技术部分设计内容泄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