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引》不问世俗

4、第 4 章

　　四
　　晏清坐在雪堆上抬头仰望星夜，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看清来人是长安临，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只见长安临满脸不耐地朝自己走来，晏清起身拍落身上的雪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啊？跑这里来，不怕被冻死吗？就算这里有河让你钻，但是鲛人还能抗寒不成？！真能抗的话就把皮给你扒下来。”
　　长安临扯过晏清的手腕欲把他拉走，却被晏清给甩开了。长安临诧异地看向晏清，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问道:“喂，你不会还真想死在这里吧？”
　　半晌，晏清淡淡开口回道:“早死晚死都是要死，二殿下救我是为了让我换个好看点的死法吗？”
　　“你搞清楚点行不行？”长安临声音高了几度，本就为突厥人玩蛊术，没找到方案而恼火，前方还未解决，现在后方晏清又这样，他强压怒火：“要不是我救你，你知道你到突厥人那有什么后果吗！你还在这里给我犯矫情，敢情我救你还做错了是吗？”
　　“你救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对你有帮助。”晏清抬起头，泪水在眼里打转。
　　原以为是得到了救赎，却没想到这是又一个充满荆棘的陷阱。
　　眼前人的样貌，所看他的眼神，渐渐与当年的人影重叠，别二无致。
　　那一年，他是怎么面对来着？已经想不起来了…
　　雪夜中的两人相对无言，晏清冷静过后，擦去眼泪，清了清嗓子对长安临问道:“殿下觉得这场战役有几成把握能打赢突厥人？”
　　长安临挑眉，心想：看来今天听的还不少。
　　“我帮殿下打赢这场战，作为条件，到了京城你放我走。殿下看怎么样？”晏清继续道。
　　长安临盯着他，晏清回视。
　　“可以。”长安临颔首，同意了晏清的条件“要是败了，你应如何？”
　　“为殿下还有那数千将士陪葬。”
　　这话说的很随意，随意到让人觉得这只是个玩笑，但它是用数千大秦将士的性命为赌，又让人觉得它无比慎重，绝非戏言。
　　这严肃的气氛还不过两秒，晏清突然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问道:“所以，你吃饭了没？”
　　“……没有。”
　　“啊，那太好了！”晏清欢呼一声。
　　长安临:原来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
　　正这么想着，听到晏清的后话他长安临觉得心里平衡了。
　　“殿下我今天也没吃饭，你请我吃顿好的，今天我打地铺。”
　　回到营内，晏清飞奔着跑向食房，又端着一盘热食飞奔地跑进长安临帐中大喊一句“开饭了！”
　　众将士曰:什么情况？刚刚什么东西从我眼前飞奔而过？
　　进了帐中，晏清拿起里面的水果啃起，用含糊不清的语言示意长安吃。桌台旁的长安临将卷轴卷起，向晏清走去。他这人向来作息规律，多吃一顿少吃一顿都没事，毕竟当时自己也没少饿过。单手撑着下巴观赏晏清狼吞虎咽的吃相，唇角勾起一抹笑。
　　“你笑什么啊？唔，你不吃吗？”晏清说着，将啃完的果核放在木盘上，又拿起热气腾腾的米饭夹菜又吃了起来。
　　长安临慢慢向他凑近，晏清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巴依旧没停。
　　“你…能化鲛吗？”长安临问道。
　　“废话！嗝，我肯定会啊。”听到这话晏清差点没喷饭出来，好不容易咽去，顺顺气，又道“你不是知道我是鲛吗？”
　　“哦，我只是想见见鲛人的全型。”长安临哦了一声道。
　　晏清笑出声，擦掉嘴角边的饭粒，对他说：“鲛人的原型跟夜叉一样，半人型倒是很好看，可是全型的实力更强，但我们…”
　　晏清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什么？”长安临追问道。
　　“没，没什么，我怕鲛型会把你吓死。”晏清支支吾吾地说道。
　　长安临知道接下来的话晏清不会对他说，索性也不问了，开始给兄长回信。
　　晏清吃完饭便趴在床上打滚，翻了几圈后，原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变得凌乱不堪，发冠掉落，银发如瀑布般散下。吹起脸上的发丝，翻了个身，晏清将半张脸埋在锦被里露出双猫眼向外张望，看向正在给兄长回信的长安临。
　　烛火轻摇，眼景如画，可待追忆。
　　等长安临将信塞进竹筒，雪鹰将竹筒叼在嘴里，飞向远方。起身离开桌台，来到床前看见背着自己睡在里头的人儿，脸上三条黑线飘过:说好的你打地铺呢！
　　那晚，晏清并没有被郁闷的朔北君拉下床且悲催打地铺。当然，养尊处优的三皇子也没有打地铺，稍带惜花之情的他将锦被分给小花晏清一个被角。

　　半夜的雪域偶尔传来狼群瘆人的嗷鸣，北风带着自己的小情绪吹向营连，连帐被吹得呼呼作响。
　　“啪嗒”毛笔被风吹落滚到桌台下，发出轻响。
　　晏清睁开眼，他睡识向来极浅，稍有风吹草动就醒，因此总给人一种与自己性格极违不符的阴郁的美人形象。醒来发现自己还向上移了几分，头都快要顶到床头了，想换个睡姿继续睡，却发现腰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常年征战沙场的双手起了薄茧，隔着单薄里衣，停留在他的腰边。稍稍一动，腰部传来的难以启齿酥麻感。长安临正搂着他，呼出的热气打在晏清后颈上，晏清如触电般地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动。
　　疏影香盖过他身上的体香，长安临将脸埋没在他浓密的银发中，额头抵在他后肩处，如猫一般般蹭了蹭后便不再有所动作。片刻，被抱着的晏清觉得滚烫感褪去，终于忍受不了此般折磨而转了个身，结果使得自己更崩溃了，转过身后，长安临正好面对自己脖颈下方。睡梦中的长安临感受到怀中人的动作，皱眉，下意识性地抱紧他，继续沉睡过去。低头看向依偎在自己颈处的长安临，眼疾手快地将他身上锦被拉过一部分，盖住自己另一半饱受寒风摧残的身体。
　　晏清表示:看把你能的，真心要冻死我是吗？你自己不吃饭能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