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引》不问世俗

15、第 15 章

　　十五
　　殃羽前脚刚走，华清吟后脚就来了。
　　见晏清坐在肮脏的水洼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华清吟见状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肩。
　　听到是华清吟的声音，晏清如触电般抬起头，支吾地问道:“你，你怎么来，来了？”
　　华清吟在来的时候就只看见殃羽的身影消失在墙角，便将晏清的遭遇猜了个大概。沉思稍刻后，华清吟摇摇头，身体无力地靠着墙，沉沉开口说道:“这是躲不掉了吗？”
　　“我不知道啊，”晏清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清吟，我好像…”
　　华清吟瞥头看向晏清，见他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发抖。华清吟有些急切地对晏清问道:“怎么了？”
　　“没。”晏清摇摇头，继续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
　　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很羞耻，所以也不敢开口跟别人提。

　　提着大包小包回来赶吃饭的洛氿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疑惑过。出去时，整条街都是他们的;回来时，除了他自己，剩余两人就跟参加别人的葬礼回来一样。
　　“晏公子魅力可真大。”晏清更是进门就被长安临冷声嘲讽。但他也不理会长安临，走到坐位上，拿起碗就开始吃。
　　身旁的华清吟倒是眉头一皱，向长安临恭敬问道:“二殿下这话是何意？”
　　“何意？”长安临对华清吟笑说道:“我都忘了，当时清平君不在。这晏公子跟他的情人可真是小别胜新婚啊。”
　　晏清停下动作，怔怔看向长安临。
　　长安临颇为享受晏清此状，又继续道:“在巷里这么肆无忌惮，怎么现在就敢做不敢当了？”
　　晏清猛地起身，涨红了脸对长安临辩解说:“我没有跟殃羽，我们才没有！”
　　长安临看都不看晏清，对他说的话更是示若未问。
　　慕偕此刻又发挥出他的作用，跳出来当和事佬。他对晏清摆摆手让他坐下，又对长安临怨道:“今天不还说要给晏公子一个礼物嘛，怎么又这样了，阿临你不会是醋了吧？”
　　长安临淡定喝了一口汤怼道:“小叔今个怕不是烧糊了，我们今晚启程回京。”
　　心里话被说出来，自然是要辩解一番。他长安临也不是例外，尽管知道昨晚自己说得过分了，想给晏清送礼以表歉意。自己一大早出去给晏清挑礼，好不容易挑了个无比适合他的礼物，却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他与一个男人做如此之事。他自己心里也说不出是何感想，就感觉自己的心是被人给打了一拳。高高在上的二殿下头一次服软就遇到这么不识好歹的人，自然要将那不识好歹的人好好教训一番。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小叔还想多留你们几天。”慕偕把筷子插进鸡腿里，嘟囔道。
　　洛氿举起华清吟的手放在胸前，声情并茂地对他道:“华公子，晏公子，在下舍不得你们，要不然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
　　华清吟摇头轻笑，晏清刚想开口答应，就被长安临一口回绝:“嫂嫂，晏公子得跟我回去处理些事情。等到事情解决了，你们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欢迎洛公子来我大唐玩。”华清吟打趣道。
　　洛氿眼睛一亮，脸上的阴云一挥而散，笑嘻嘻道:“好呀好呀，到时候还劳烦两位公子多带带我。”
　　慕偕疑惑道:“事情解决后，清平君要带晏公子回大唐吗？”
　　“对呀，”华清吟给晏清夹了点排骨，笑解释道:“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这句话时，晏清鼻头酸劲更盛。他抬起头努力想把眼泪给憋回去，但华清吟的笑态还是在他眼里渐渐模糊。
　　长安临看不下去了，拿起帕子就往晏清脸上盖，边盖边说:“这么几句就哭了？以后我救你，你直接给我磕头吧。”
　　晏清拍开长安临的手，赌气对他叫嚷道:“我才不要，我还救过你呢。”
　　“行行行，我欠你的我欠你的。”长安临无奈顺着他回道。

　　未时日跌，慕偕谴派数名密从，护送他们从小路回京。
　　“盘缠带够了吗？”慕偕生怕长安临回去路上盘缠不够花，不顾长安临推辞，又把一袋沉甸甸的金碎囊交到长安临手中，嘱咐他路上小心。
　　长安临看他态度如此坚决，只能暂时收下，到时候聚的时候再还他。披上大衣上马，长安临将慕偕塞他的金银碎囊放在腰间别好，对他道:“小叔，这次战役所损失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会如实上报给朝廷，看他们如何给那些亡人做补偿。”
　　“好。”慕偕口上应着，眼神看向那些挂着白灯笼的家户，心里也是极为难受。
　　那皇后所做之事他都看在眼里，但也无能为力。德治帝被她迷惑不轻，更是在她的怂恿下杀了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国师，让她的妖道兄长上位。而太后年事已高，做事不如从前那般雷厉风行，但好歹自己也在朝中掌握三成兵权，大部分文武官还是站立在她这一边，没有与那对兄妹同流合污。要是这次太后老人家知道她的亲孙子被儿子单枪匹马调遣至极寒雪域，那八千将士还是跟侄子借来的，不让承御帝跪个三天三夜就有鬼了。
　　一想到德治帝罚跪的样子，慕偕就笑得合不拢嘴。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他求个情。
　　“那么，小叔我们再会。”长安临拉紧缰绳，牵制住躁动的黑马，对慕偕说道。
　　“呜呜，”洛氿被慕偕强制拉开与晏清握住的双手，哭喊道:“晏小公子，有空来找我玩儿~”
　　晏清冲他笑笑，承诺道:“我会的。”说完便夹紧马肚，扬起手中马鞭，往它身上狠狠一抽，正在吃草的马吃痛就跟离了弦的箭一样，飞驰而奔。
　　正在上马的密从见主子吩咐保护的两人已经跑得老远，忙不迭以最快的速度骑马跟上。
　　洛氿遮袖拍开空气中飞扬的尘埃，埋怨了几句。
　　“再会慕郡主，洛公子。”华清吟看晏清他们走远了，对慕偕与洛氿挥手道别。骑上马，重新戴好斗笠，朝与他们相反的地方走去。
　　“华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洛氿望着华清吟离去的背影发愣。
　　慕偕不答话却扳过他的肩膀，脸色凝重地问道:“我当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为什么还愿意？”
　　“因为那个人是你。”洛氿想都没想，回答道。
　　华公子也是你这般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