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54、第 54 章

　　看来他是真的很不爱吃甜点。温玉从纸袋里叉出一个海棠糕，一边暗想着。

　　温玉看着手里的花色点心，糕形状似海棠花，表面呈紫红色，表面撒着一些果丝、瓜仁点缀。

　　她咬了一口，内陷是红豆沙，香甜松软，口感真的超级丰富。

　　真的很好吃，温玉迫不及待地想跟蒋鸣分享美食。

　　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叉起一个，伸到蒋鸣嘴边。

　　蒋鸣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路，唇边冷不丁地出现一块吃的东西。

　　这瞬间让他想起某一天晚上的回忆，他猛地退后两步。

　　温玉被蒋鸣的动作搞得满脸问号，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蒋鸣。

　　蒋鸣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大了点，看到温玉眼里的莫名其妙。

　　他清咳一声，解释道：“我刚刚在发呆，没有注意到是你递给我的，吓了我一跳。”

　　好在温玉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她扬了扬手里的食物，“要不要吃？”

　　蒋鸣再次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吃。

　　“哦。”给小伙伴分享美食失败，温玉抿了一下唇，把伸出去的海棠糕收回来，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温玉是真的很喜欢吃这个海棠糕，当他们走到人流如织的板石路上时，温玉已经把一份海棠糕解决完了。

　　她歪着头对蒋鸣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扔个垃圾。”

　　温玉指了一下右前方离他们大概四十米左右的垃圾箱。刚刚他们就是从那一头走过来的。

　　蒋鸣惊讶地挑了挑俊眉，“你都吃完了？”

　　“嗯。”温玉也觉得吃得这么快，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她别开了视线。

　　“我去扔吧。”蒋鸣说着就夺过了温玉手中的袋子。

　　蒋鸣汇入拥挤的人流当中，他左拐右拐，快步绕过很多人。

　　但他的身后，温玉的视线始终牢牢地锁定她，蒋鸣的背影是温玉闭上眼睛就能分毫不差刻画出来的。

　　温玉和蒋鸣从河道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温玉的精神还是很兴奋，她根本就不想回去。

　　这时候她注意到，河面上顺着水流蜿蜒而行的画船和站在船头上欣赏两岸夜景的人。

　　温玉语气兴奋地说：“蒋鸣，我们去坐船吧。”

　　蒋鸣的脸色黑了黑，他用看似客观公正的口气劝说着温玉，“那个就是骗骗游客的，其实一点也不好玩。”

　　温玉不为所动，她的眼睛像是黏在一条乌篷船上面，语气无意识地娇嗔，“可是我就想坐一次。”

　　蒋鸣不解风情道：“那你去坐吧，我在岸上等你。”

　　温玉听了蒋鸣的话，回头沉默着盯着蒋鸣的眼睛，用眼神告诉蒋鸣，她不要一个人去坐船。

　　蒋鸣看了看河里的船，又看了看温玉一脸的跃跃欲试，妥协咬咬牙道：“那我们就去坐一次吧。”

　　温玉这下子开心了，轻快地说：“那我们赶紧去码头吧。”

　　温玉在码头，选了好一会儿，才挑中了一条她认为最漂亮的船。

　　蒋鸣还在岸上排队付款，温玉早就一个跨步到船上去了。

　　蒋鸣望着前面的二十几个人，只希望队伍向前的速度再慢一点。

　　天不遂人愿，队伍的移动速度不仅没有慢一点，收钱的人看自己一个人搞不过来，还打电话叫了一个人来帮忙。

　　于是队伍被分流了，仅仅三分钟后，蒋鸣就拿到登记牌。

　　温玉看着蒋鸣慢腾腾的步伐，不由地朝他喊道：“蒋鸣，你快一点。”

　　听到温玉的叫喊声，蒋鸣深吸一口气，放松一下表情，加快速度朝温玉走去。

　　撑船的人划动手里的桨，船缓缓的流动。

　　蒋鸣和温玉两个人都在船头，只不过一个站着欣赏河景，一个坐着低头盯着船坞。

　　温玉没有太注意蒋鸣的神色，她瞧蒋鸣一动不动低着头，只以为他兴致缺缺而已。

　　灯光从一家家的店的木窗木门中渗透出来，堤岸上还挂着各色的小彩灯，五光十色的灯光照亮了河道，折射出的柔和，夹着汩汩流动的水流声，朦朦胧胧地，好似几千年来江南就是这样的。

　　船绕河一圈，停靠在另一头的码头上。

　　温玉大饱眼福，觉得二零一零年的最后一天，过得有意思极了。

　　蒋鸣上交了登记牌，大步走上石阶，到了灯关明亮处，温玉这才发行蒋鸣的脸色很不正常，有点苍白。

　　不等她询问出声，蒋鸣就跑到垃圾箱边上，往箱内吐了起来。

　　温玉也快速跑了过去，语气焦急地问：“蒋鸣，你怎么了？”

　　蒋鸣摆摆手，他现在实在是无法回答温玉的问题。

　　温玉想起不久前蒋鸣劝阻她不要坐船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了悟，她迟疑道：“蒋鸣，你该不会是晕船吧。”

　　蒋鸣点点头，承认了。没错，生于江南水乡，长于江南水乡的蒋鸣是个旱鸭子，他不仅是个旱鸭子，他还晕船。

　　明明他的爸爸妈妈从祖上起就是南方人，也从未去北方定过居。今晚为了让温玉开心，他可是视死如归地上了船。

　　他原以为承认了自己晕船，会遭到温玉的嘲笑，不料眼前出现了一张纸巾。

　　电光火石之间，蒋鸣的脑海里好像也出现过相似的场景，但是蒋鸣没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模糊影像。他接过白皙指尖中的纸巾，用力擦了擦嘴角。

　　一转头就对上温玉关切的眼神，蒋鸣愣了一下，他轻声说道：“我没事了，吐出来就好了。”

　　说完，他立马皱眉，远离温玉，作为中度洁癖患者，现在的蒋鸣好嫌弃自己。

　　温玉见蒋鸣的脸没有刚才那么苍白了，也放下了大半的心。

　　她对着眉头紧锁的蒋鸣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像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跑去。这会轮到蒋鸣看着温玉远去的背影。

　　不一会儿，温玉拿着一瓶矿泉水和捧着一个纸杯，走到了蒋鸣身边。

　　“那漱漱口。”温玉把矿泉水递给蒋鸣。

　　蒋鸣沉默着接过，他现在真的不想张开嘴巴。他拧开盖子，猛灌几口，又吐到垃圾桶，把一瓶水灌没，他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他笑着扬眉朝温玉道：“谢啦。”

　　温玉没有回应，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无糖的。”

　　蒋鸣接过，是口香糖。他仰头道了好几粒进嘴巴里。

　　温玉望着蒋鸣突起的喉结和青筋直现的脖颈，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蒋鸣嚼了好几下，又含了一会，才把口香糖吐出来。

　　“走吧。”蒋鸣觉得这一番下来，自己仿佛重新活过来了。

　　“还有这个，你喝下去暖暖胃。”温玉刚刚问店员要了一杯开水，刚刚很烫手，现在温玉感觉温热了，她递给蒋鸣。

　　蒋鸣接过，却没喝，只是拿在手里。

　　温玉言简意赅，严肃道：“现在喝下去。”

　　好吧，蒋鸣摸摸鼻子，把纸杯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末了，还把杯底朝向温玉，展示给她看。

　　温玉满意地点点头，“走吧。”她抬脚往景区出口的方向去。

　　蒋鸣把纸杯往垃圾桶里一丢跟上温玉。

　　两个人沉默着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虽然没有说着话，没有紧紧挨着，甚至有的时候两个人中间会插进一两个路人。

　　但他们始终维持着一致的步调，无论走到那里，侧头一看，就能对上对方的脸。

　　突然夜空中炸响几声轰鸣，几朵缤纷绚丽的烟花在夜幕下绽然开来。

　　街道上的行人都停了下来，望着被烟火点亮的夜空。

　　刚刚的那几朵烟火就像是序曲，天空上被烟火挤满了，见天幕照得亮如白昼，街道上传来几声赞叹的叫声。店铺里和楼上的人都出来看向头顶上的天空。

　　温玉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热闹的节日氛围，她看向一旁的蒋鸣，才有了一点在现实中的真实感。

　　过来一会儿，夜幕上的烟花散尽，天空又恢复了黑暗。

　　温玉有点失望地低下头，这烟花也太短暂了吧。

　　蒋鸣瞧见了温玉的失望神色，挑了一下眉，故作玄虚地对她说了一句：“珍贵的东西总是要去等待。”

　　然后示意她望天上看去。

　　温玉照着蒋鸣的指示抬头望向夜空，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啊。

　　周围停留的人流已经开始移动，只有蒋鸣和温玉还傻傻的站在原地。

　　下一刻，只听几声冲天的锐响，几束明光从不远处的地面上升到空中，散开菊瓣一样的花朵，五彩斑斓，渐渐地又变成一道星光瀑布慢慢地坠落下来，漂亮极了。

　　温玉盯着烟花兴奋地感叹：“蒋鸣，好漂亮啊。”

　　她转头看向蒋鸣，在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刚刚熄灭的烟火还残留在他的眼中。

　　最后的一束烟花只有少数的人看到，温玉有幸地成为这其中之一。

　　她好奇地盯着蒋鸣问：“你怎么知道最后还有烟花的？”

　　蒋鸣不好意思如实道：“我之前经历过一次。吸取了经验教训，就记住了。”

　　温玉笑弯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