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铁白

43、第 43 章

　　温玉只好放下思绪，把碗放进水池里。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走出厨房外，站在过道，踮起脚，伸长脖子往水池方向看。很好看不见里面的碗筷。

　　温玉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傻透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很紧张，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逼近，越来越紧张的那种紧张，她的手心都要出汗了。

　　说到出汗，她连忙歪着头，往自己身上嗅了嗅，好像真的有种汗味。

　　温玉赶忙往房间里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奔向卫生间。

　　六点五十分，温玉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等着门被敲响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另一边，蒋鸣拿着蒋母让他带着的杭城点心，往温玉家走去。

　　门敲了三下，就开了。

　　温玉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男式备用拖鞋，递给蒋鸣。

　　“谢谢。”蒋鸣礼貌道谢。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温玉，“我妈让我带过来的杭城点心。”

　　“帮我谢谢阿姨。”温玉拂了拂鬓角，又说：“要喝点什么嘛。”

　　蒋鸣还真有点渴了，他没跟温玉客气，“要一听冰可乐，谢谢。”

　　温玉听到蒋鸣要喝的饮料，身体一顿，温吞说道：“家里没有可乐。”

　　“……”，蒋鸣呆了一下，迅速回了句：“那随便都行。”

　　温玉抬脚往厨房走去，把东西放在餐桌上，给蒋鸣倒了杯常温的纯牛奶。

　　蒋鸣已经换好了鞋子，他反手关上门，步入客厅。

　　这是蒋鸣第一次踏入温玉家，整体的格局跟自己家一模一样，但是装修却完全两个风格的。

　　红木地板从玄关处铺设至整个客厅。全套的明黄色欧式沙发，实木茶几上放着一套骨瓷茶具和一本芭莎杂志。

　　流苏厚重的窗帘，旁边雕花的酒架上立着各式各样的中外名酒，还有各种精致复古的小摆件，足以看出主人不俗的审美品味和家底。

　　温玉拿着一杯牛奶出来，朝蒋鸣说道：“我带你去我的房间。”

　　蒋鸣收回了视线，跟着温玉向房子最里边走去，他走着心里莫名的有了几分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踏入一个女生的卧室。

　　温玉脚步不急不缓，现在这个时候了，她的心反而平定下来了。

　　门打开了，温玉侧身，让蒋鸣先进去。

　　看着映入眼帘的粉白色，蒋鸣眼里闪过讶异之色，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幼儿园时，随处可见的公主蓬蓬裙。

　　他想不到稳重端丽的温玉的房间这么小女生的。

　　温玉见蒋鸣神色怔愣，难得为自己辩解：“我妈装修的时候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原来如此。”蒋鸣嘴上这样说，但脸上明显写着“我不信”。

　　在他看来，如果温玉不喜欢的话，大可跟她妈妈提，再者温玉都快十八了，她妈妈还能不知道温玉喜欢什么风格吗？

　　温玉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喜欢这么粉嫩的颜色，拉她妈妈出来找的借口，没看到客厅的风格就很大气厚重吗？

　　温玉瞅瞅蒋鸣的脸，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她无力再去辩解。

　　她越过蒋鸣，把牛奶放在小茶几上，拉过书桌前的高椅子，放在小茶几边上。

　　“坐吧。”温玉示意蒋鸣坐在高椅子上。

　　蒋鸣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瞟，特别是温玉的床具摆放的那一块地方。他顺从地坐了下来。

　　温玉发现蒋鸣自从进了这个房间，这个人就愣愣的，没有了平日里的随性洒脱。

　　她心中暗想，原来走进她的领地，他也会局促不安。

　　温玉想缓和一下蒋鸣的情绪，她指了指桌上的牛奶，“你不是渴了吗？”

　　蒋鸣拿起杯子啜饮了几口，喝了大半杯，就放下，不想再喝了。

　　也许是牛奶的镇定安神作用，蒋鸣的局促感减少了很多了。

　　他想起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便朝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温玉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温玉点点头，她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琴盒，把小提琴拿了出来。

　　她在蒋鸣的正前方，刚预备拉起琴弦，突然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温玉左右审视了蒋鸣周围一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蒋鸣被她的目光看得有点心里发毛，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说着，他还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四周。

　　“你坐过书桌边上去，正对着门口吧。”

　　温玉觉得蒋鸣周围的摆设太多了，会让她视线里出现太多东西，从而不够专注。

　　虽然只是一次非常不正式的排练，但因为有蒋鸣在，她想要做到尽善尽美。

　　“哦。”蒋鸣顺从地把椅子挪过去，按照温玉的要求做好来。

　　温玉深呼吸，昂首挺胸，把琴放在肩膀上，拉动了起来。

　　蒋鸣小学生认真听课的坐姿，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一时间，悠扬的琴声柔泄而出，如缓缓萦回的溪流，又如梦境中朦胧的轻纱。

　　蒋鸣听得认真，眼神深邃专注。温玉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蒋鸣的神色，把这首《爱的礼赞》拉好。

　　一曲完毕，蒋鸣立马使劲拍了拍手，真诚地说“温玉，你拉着真好，没有什么问题。”

　　温玉控制不住自己，笑眼弯弯，唇角翘起。她看着蒋鸣，拿下肩膀上的琴，一步一步朝着蒋鸣走去。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这个境况下，温玉比蒋鸣高了一个头，给人一种压迫感。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都没有说话，一静一动，客气变得停滞和稀薄。

　　看着温玉逐渐向自己走来，蒋鸣很想故作轻松的问一句，你想干嘛？但是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只听得见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

　　只剩下一步的距离，地上的两道影子早已轻吻到了一起。

　　温玉心想，如果她不经意地一低头，像是意外一般，嘴唇在不经意间碰上蒋鸣的脸颊。

　　他会怎么想，是个意外，而后当做无事发生？或者自己应该趁这个机会，向他袒露自己对他的喜欢？

　　再或者，这个故意的吻，能让他开始朦胧地懂得一些男女之情。

　　温玉近在眼前，蒋鸣终于动了，他控制不住身体往后扬，然而他背后抵着书桌，一点空隙也没有。

　　温玉一步在他面前站定，两人之间再无距离，双方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场面凝滞，就剩下一个小小的火星把氛围点燃。

　　温玉看向窗外，在心里给自己鼓个劲。突然，她猛地拉起蒋鸣往衣柜那边去。

　　蒋鸣猝不及防一米八多的高大个还真被温玉拉起来了。

　　蒋鸣那一刻，刚刚满心的紧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温玉的手劲真大。

　　他正想温玉一句，怎么回事？一抬头，就看见了温玉的脸上出现了自己从未看见过的慌张，他的话就顿住了。

　　温玉突然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手，跑到小茶几出，拿起拿大半杯牛奶，往蒋鸣手里塞。

　　然后猛地一推蒋鸣的后背，把他往大衣柜前推。“你进去衣柜里面躲躲。”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躲什么？”蒋鸣满头雾水，他被温玉的一系列动作给搞懵了。

　　“啪叽。”一声，让两人推推搡搡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牛奶浸湿了蒋鸣身上蓝色的毛衣，水滴往下掉。质量良好的牛奶杯掉到地板上还滚动了几下。

　　这一变故让温玉的混乱的思绪，冷静了下来。

　　她沉声快速地向蒋鸣陈述一个事实：“我妈马上就到家，你在房间待着，不要弄出动静。”

　　她没等蒋鸣说些什么，就拿起地板上的书包，打开房门，“砰”的一声又迅速关上。

　　原来温玉望窗外看的时候，看到楼下小道上封菲的身影，路灯昏暗，但是温玉绝对不会看错的，所以才有了兵荒马乱的这一出。

　　关门的动静，惊醒了蒋鸣。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喃喃道：“这叫什么事？”

　　他捡起地上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往房间环顾一圈，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顾忌了。

　　蒋鸣想找个地方躲一躲，万一温玉的妈妈要进来怎么吧。自己的衣服都弄脏了，衣柜是不能躲了。

　　他现在终于想起了自己衣服上的污渍，他头皮发麻，洁癖症犯了，拿起茶几上的纸巾使劲擦。

　　他觉得差不多了，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撩起床单，往床底下一钻，把床单恢复原状。

　　蒋鸣在黑暗沉闷的床板下，心里不断默念，自己已经脏了，也不要介意再脏一点了。

　　宽大的客厅里，响起“哒哒”跑动的声音，温玉高举书包，往沙发上一扔。

　　然后跑到玄关处拿起蒋鸣的运动鞋，经过餐桌，一把抓过蒋鸣带来的东西。

　　把鞋子往沙发底下一塞，拉开书包的拉链，倒出里面全部的部东西。

　　把点心放进书包里面，上面用课本叠住。温玉雷厉风行做完这一切，喘得厉害，脸色也红彤彤的。

　　她觉得没有什么纰漏了，把一张英语卷子摊开在茶几上，拿起笔做了起来。

　　两三秒后，玄关处传来了门响动的动静。

　　温玉用余光注视着客厅过道，看到封菲没有注意到客厅里的她，直直往她房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