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双玄】万物观复》汾野

5、奂乡

　　他走的再着急，到树林时天也昏暗了，没有孩子的哭声，没有鸟兽的叫声，安静得似一片死林。
　　他当即冷静下来了。
　　“十五？你在哪里，阿爹来找你了。”
　　他在往前走，树林昏暗，张牙舞爪的枯枝投下瘦影。已是暮春时节，这林中却阴冷异常，明明花该开放，鸟该鸣叫，林中应是生机勃勃，但地上满是腐烂的树叶，底下掩盖着死去鸟兽的尸体。
　　他眼睛不大好。有一年冬天在雪里走，闪了眼。这以后看什么都是模糊，如今在夜里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只能慢慢走，以防错过十五。可这样却让他焦急无比，他越想知道十五在哪，就越是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他忽然看见旁边有一片黑影，顾不得害怕便急冲冲走过去。
　　“十五，是十五吗？阿爹在这里。”
　　那黑影没有丝毫动作。师青玄走近才发现，就是十五！
　　他面朝下趴在地上，身上是褐色的衣衫，就算在白日里也是不引人注目。小小的手上沾了些深绿色的东西，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
　　师青玄费力地将他单手抱得坐起。十五已经不想当年那样小了，他抱得很费劲。
　　“十五，你看看阿爹。”他慌乱的哽咽，“阿爹来找你了，你怎么，怎么这样傻，怎么他们说去哪里就去哪里，阿爹不是说了，你不要和别人乱跑，你这样，阿爹很担心，我不知道怎么办，你醒醒，你看看阿爹，好不好？”
　　他一只手抱着十五，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连替十五拨一拨鬓边的碎发都做不到。恨吗？自是恨的。可是恨谁呢？他到如今这个地步，没有人逼迫，没有人打压。他就是如此废物，把一个好好的命格过成了这个样子。
　　他抱着十五，正打算俯下身听听十五的心跳，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鸟鸣。
　　那声音说是清越，却尾音极低，本来可是说是什么神鸟的鸣叫，偏偏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似一声轻叹。
　　这声鸟叫刚停，树林中便响起了无数的兽鸣。有鸟叫，蛇嘶，甚至还有鹿鸣。那声音极大，师青玄连脑袋都有些疼痛，可十五毫无反应。他心一沉，微微转头。
　　身旁赫然是风水二扇！
　　那扇子上沾了血，就那么放在地上。师青玄反而没有了反应，又看了眼十五。十五闭着眼，没有丝毫动静。
　　那么他猜一下：有人拿到了风水二扇，不可能只为引他现身，他现在虽有命格，到底已是个凡人，况风水二扇，虽只有师无渡与他才能发挥出最大效力，可只要在有些灵力的人手中，也是个宝物，运气好些的甚至可以借此飞升。
　　还有十五，贺玄当年说其结局是恐吓而死，那么就算十五现在以到了这一节，总不可能是在树林中被些小东西吓死。这么多年，师青玄虽说护着他，可该见识小东西也是见过的，这孩子天生愚笨，对许多东西也没有敬畏之心。那如今，到底是什么境况？
　　“何方地圣，若小儿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树林又恢复了寂静。
　　不过片刻，便有嘻嘻声传来。

　　“是神官的味道呀！”有女人娇俏的笑。
　　“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呢？”
　　“呀呀呀，这好像是风师大人呀，怎么到了这般田地？”
　　“不过还是一样俊俏呢。”
　　师青玄微垂了眼，猜想自己和十五应是掉入了先天奂乡之中。
　　先天奂乡，其实就是幻境。不过现世中的幻境大多为蜃妖吞吐，再不然就是些精怪利用先天优势搞一些小世界。说是厉害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一个武神官强拆的话一个时辰能拆三个。而先天奂乡，强拆…可能不大可靠。
　　奂，意为盛大，宏丽。先天奂乡，则指上古神兽所遗执念，从来难缠，若是强攻，只能落得个永世为困，只有度执念可解。先天奂乡一出，小则一城，略大些便是一国，再大些就是在传说中，说是上古神兽所遗执念成奂乡，令一界倾覆。
　　他所在这处奂乡，看起来与平常幻境并没有什么不同。若是旁的什么人来看，可能就觉得不过是个幻境，法宝一祭，双手成诀，风度翩翩地被困死在这幻境之中。
　　只是这风水二扇落了破绽。寻常精怪，哪里有如此神通去复原两把神官至宝？
　　不过这奂乡现在看来还不成什么气候，若是要根除，便是此时最佳，不至酿成大祸。可如今师青玄不过是个落魄乞丐，一丝神力也无，如何来破？
　　“几位娘娘，如何在此？”
　　此话一出，地动山摇，这奂乡从远处如梦境一般破碎，还闪着琉璃般的光泽。看着像是个极为讲究的雌兽所设，不过为何将入口设在这荒林？
　　来不及思考过多，他手中的十五消失，这奂乡还极为贴心的将十五化作流光与花瓣，纷纷扬扬。若是以前，师青玄说不定还会称赞一句“风雅”。可如今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是十五，他便心神大乱。
　　“十五…”他喃喃道。双手不由自主的去抓流光，却骤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以前的样子。他愣了下，尝试运转周身灵力，并无反应，便猜测应是飞升之前。
　　“青玄，怎么在这里坐着？”有脚步声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