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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非本职工作和侦探 ...

  •   07
      那是一个格外冷清的的深冬,寂寞无声的午夜。
      气温骤降,却也没有下雪,整个城市都空荡荡的。住所的暖气坏了,索性居住者对气温并不是那么敏感,只是在还未脱下大衣的前提下裹了一层绒毛毯。

      窗外的风冷冽而疯狂,像摩托轰轰的引擎声,意图闯进里室。屋内的空气都凝滞,吃剩的快餐盒的尸体被丢在垃圾桶里,那是前一天超市抽奖中的,在经过了一天的冰箱伺候后,如今静静地躺在它最终的归宿里。
      与整洁的卧室不同,厨房里仅仅是属于“可以使用”的水平。
      倒不如说卧室能整洁如新,是托了只有一张床的福。

      小半百平米左右的租房,被合理使用的部分只适合最低限度的生存,过于稀缺的生活用品,可能还比不上躲在集装箱里过日子的流浪汉。

      前两天在咄咄逼人的推销下被强迫换了一个更大一些的电视机,此刻正好好地摆在柜子上,在空旷的家里显得有些突兀。独居者打开了电视。

      深夜节目跳转出来,恰好是一个除灵节目,转接屏里拍摄着阴森的中式家宅,诡异的背景音乐断断续续放出,自称灵视者的男人神神叨叨故作玄虚。
      男人开始描述宅子中常人看不到的灵魂,话语在独居者的耳膜中鼓动、钻过,连在脑子里转圈也嫌累似的,很迅速地溜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为什么要换一个更大的电视机呢。独居者盯着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真情实感地想,这不是比原来更觉得寂寞了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眼睛率先抗议。他一动不动盯着电视时间太久了。
      然后是早就黑屏的手机。

      “嗡嗡—”
      独居者拿起手机,是陌生来电。

      “您好!”
      他打起精神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阴郁。

      微弱的电流,空洞的风声,水滴落在石板的敲击,却没有一丝呼吸,寒气顺着听筒蔓延开来…

      “然后呢然后呢!”
      黑暗中,声音随着吐出的气息一并颤抖,只是这其中没有什么害怕的意味。

      “然后没有人回话,什么声音都消失了,于是独居者挂断了电话,以上。”
      月鸟放下一根荧光棒,那是用来代替线香的,然后重新缩进被窝里。

      “诶—没有后话了吗,这可算不上什么令人满意的怪谈啊,”闻言,少年收回了兴奋的神情,转而换上了一种更让人难以形容的热情,倏的凑近另一个被窝,猛地张开双臂,“当然,如果是你的话,赛尔提,哪怕电话那头你离得再远,我也会比定位还要准确地找到你,比流星还快地冲到你身边!”他扑了过去。
      岸谷新罗果不其然被一团黑色的影子缠绕住,然后开始了更为明目张胆地嬉笑打闹。

      月鸟习以为常地耸肩,漫不经心道:“…先不提只有三个人,啊,或许两个更加准确,明明是冬天还要玩百物语,还真是一点季节感都没有啊。”

      回到东京的第二天晚上就这么热闹,和那天晚上完全不一样。

      那是电视机换新的数天前。
      接到无声电话,月鸟也只是等待了三秒,然后轻快地说:“如果是没法通过电话这个媒介的话,请走到室外,或者与室外相连的地方,呼唤我的名字吧。”

      又是三秒,月鸟出现在一扇窗棂前,一位嘴唇青紫,神色慌张与愤怒混杂的年轻女性跪坐在地上,她一手拿着名片,一手拽着座机话筒。在她身后的床上躺着一具女尸,相同的容貌停留在死前痛苦的挣扎上。

      明明是被下毒而亡的模样,身上却布满伤痕,时间跨度足有数月,再久远的或许已经消退了吧。月鸟移开目光转向别处,提亮声音柔和道:“安心安全快速实惠,我是配送员月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拜托你,请将真相告诉警察…啊,可是哪怕被逮捕他也得不到相应的惩罚…那就告诉我最重要的人吧,”女子自言自语的声音放大,恳切道,“…请将‘真相’配送给我的丈夫,铃木太源!”
      “良一,我们的管家,他在我的茶里下了毒!”

      “我明白了,”月鸟手掌摊开向上,示意不远处放在桌子上的坠链,“那么作为费用,那个怀表我就收下了。”
      女子看着怀表,犹豫再三,她点了点头。

      月鸟揣着怀表降落在屋顶上,找到了铃木太源。中年发福的微胖身材,眉眼间可以隐隐看出往日的英俊。月鸟又想了想豪华的家宅,觉得自己对那位女子的死心塌地也没立场评价些什么。
      他戴上面具。别说,最近面具越来越派得上用场了。
      真香。

      “请问是铃木太源先生吗。”

      明明早已确认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却突然响起谁的声音,并且准确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铃木太源没有应声,阴沉地握紧了手中的小刀,死死盯着墙角的那片阴影。

      明暗交界处,缓缓走出一个瘦削的人影。半长的柔顺银发,款式奇特的月牙白制服,窗外的灯明氤氲在他周围,恍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绮丽。在半是惊讶探究半是恨戾的注视下,面具后淡漠的目光如针刺般投来,逼迫着男人移开视线。他平铺直叙道:
      “我是配送员月鸟,前来完成铃木百合的委托。她于今夜凌晨零点十二分死于毒杀,凶手是你们的管家。”

      话音一顿,月鸟接着说:“…也就是在您身后的这位,池田良一先生。”
      铃木太源扭头看向自己身后,一名倒在血泊中,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处完好的男人,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他早就已经死了。

      “…啊,是啊,”铃木太源毫不掩饰眼中的疯狂,他大笑起来,“好啊好啊,这才是应有的结局!”

      月鸟无趣地看男人甩着还在滴血的小刀,正准备离开——。

      “喂,配送员,我知道你,”对面衣冠楚楚的人的表情停留在令人不适的笑容上,他高高在上地斜眼道:“正好,把这个男人送回去,就丢在那个女人旁边好了。哈,这不就永远在一起了么!”
      他走近,随手将一张卡丢到了月鸟怀里,然后从正门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月鸟无言看着他的背影,或者说,缠在他肩上的那个怪物——已经失去了神志,仅依凭本能恨意行动的,名为池田良一的怨灵。狰狞的脸,目眦欲裂,难以辨认的手死死掐住浑然不知的男人的脖颈。
      叹气,月鸟带着管家的尸体消失在了原地。

      从家宅出来,月鸟沿着月辉所铺就的道路行走,觉得胃饿得难受,喉咙也很渴,所以目的地是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虽说不至于感冒,迎面吹来的寒风还是让少年咳嗽出声。

      献血洒在路旁干枯的杂草上。

      “…诶?”
      没有剧烈的疼痛,没有恶心的眩晕,没有任何过度,上一秒还呆愣惊奇的月鸟,视野一黑,身形一晃,从河岸倒下。

      “喂!桃太郎!”
      意识回笼,很新奇的体验。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空上,洒下的暖意还未接触到地面就被冻结,只是一个巨大的手电筒而已。

      体感只是一瞬间的黑暗,然而这是中午,第二天还是更久。啊,家里的布丁会不会过期了。
      盯着天空,月鸟就这样躺在草地上,不柔软,反而有点扎人,刺得脸颊有点痛。

      “喂—月鸟—”太宰治拿草根挠半阖着眼出神的人,又用指尖摆弄那人的睫毛,“你也发现自杀的美好了吗!”
      他雀跃地说,偷偷松了一口气。

      完成工作后,太宰治丢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下属,一头扎进一条潺潺河流。
      在下游的时候他就发现这条河流是那样适合今天的天气,想着从上游漂下来也不错,于是顺便先完成了工作。

      “噗!”
      轻轻的碰撞,他被什么东西拦下了。

      “…啊,又失败了,这次是什么。”
      太宰治甩了甩湿淋淋的衣服,这反而让他显得更狼狈了,然后撩起刘海,看向阻止他漂游的罪魁祸首。
      “…月鸟?”

      太宰惊愕地看着半边身子浸在水里,数日未见的友人,少见的无措表情。
      像是睡着了一般,与平日的瓷白不同,少年的肤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气息微弱到太宰治怀疑是自己指尖颤抖的错觉。虽然平日里就是个气质飘忽的人,但是现在他甚至不敢触碰上去,一碰即碎的脆弱感,这是从未有过的。

      经过数月的相处,虽然还摸不清原理,但已经大致有了猜测,月鸟的存在感也的确比初见时高了许多,至少太宰治绝对不会忽视他。
      那么分明是绝不隐蔽的位置,刚刚他从下游走到上游的时候,为什么没能发现?

      太宰治以从未有过的角度观察着,若是有他人见到此时的眼神,怕是连着几晚困扰在由他出演的噩梦里都不为过,阴暗可怖,捉摸不定的氛围高压在周遭。
      他一边觉得慌乱,一边冷漠地旁观自己的慌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咳、”
      昏迷的人发出了细微动静。

      太宰治眼神微动,断线的人偶活了过来,他扑过去,大喊:“喂,月鸟!”
      中途他好像发现了新的乐趣,一边用杂草戳着新玩具,一边拍打着月鸟身边的草地,他唤着稀奇古怪的称呼。

      “哟!传说中的配送员!”

      “哟!移动光污染源!”

      “喂!桃太郎!”

      “…那你是老婆婆吗,太宰君。”
      转醒的人虚弱着开口。

      “哦!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啊!”
      太宰治兴味盎然地装作年迈的声音,月鸟重新闭上了眼睛,痛苦而无奈地。

      “…所以我就捡到你了啊,月鸟,”太宰治剑走偏锋就是不坐月鸟身边的空处,在栏杆上坐着晃腿,“是因为太累了吗?熬夜猝死听起来也不错,什么时候试试看吧!”

      “铃木,是东京那个财阀的亲戚吗,那个家现在想想也还是很大啊。”月鸟喝了口新买的饮料,用太宰的钱。
      至于钱包究竟是不是太宰的,月鸟无所谓地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是哦,这个铃木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太宰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倒不如说是傍上了妻子才能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呢。”

      “…铃木太太本家啊,是经营药物公司的,”他说了一个连月鸟在横滨都有所耳闻的企业名称,“现在是她的兄长在管理,做得有声有色,还扩展了许多以前没接触的业务,可以说是很了不起哦。”

      太宰治跳下来,特意从月鸟眼前经过,像喜剧演员一样转身挥手,懒散地说:“啊啊,又要去工作了,希望我不成器的下属们能把最简单的部分给完成了,要不然我可能就要失落到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然后你就会更失望了。”月鸟惯例陈述到。

      刚刚他没和太宰说的,是为什么自己会昏迷的事。是配送出了问题,这很容易就能想到。
      委托有失误啊,对象没错,那就是配送物了。
      事件的真相,并不是铃木太太所想的那样,或者说,不完全是那样。

      月鸟思考了片刻,烦恼的揉着脑袋,本就半干的头发定在一个杂乱顽皮的造型上,可惜本人没注意到。
      他只是边走向或许存放了两具尸体的家宅,一边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为什么配送员要做侦探的兼职啊,这不合理!

      可是不做不行,于是机智的月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自认为是老师给予“壹原同学,加一分”的程度。

      来到昨夜阴沉的宅子,这里已经没有昨晚的死寂了,明黄的警戒线团团包围,数名警察从大门进进出出。

      月鸟在机动搜查队的队员身上放上窃听器,那名新晋警察毫无所觉,满脸严肃地走进案发现场。
      派上用场了啊,太宰君。

      “滋…队长,203到位…滋滋…”

      电流声逐渐稳定,耳机里顺利传来交谈声。
      最初的搜查也得不到什么巨大的进展,反正窃听器兼有录音功能,先去其他地方好了。

      设备很先进啊,再夸你一下好了,太宰君。

      这样打算着,已经走出藏身之处的月鸟看到什么人后又乖乖戴上耳机退了回去。

      一个穿着侦探斗篷的青年带着显而易见的余裕,在簇拥下神态放松地走了进去。

      “…嗯?这还真是有意思呢…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那名青年进入房间仅仅几分钟便胸有成竹的说到,语气狂妄的同时又会让人莫名觉得很可爱。

      月鸟等着他说出答案。

      “塔、塔、”
      皮鞋落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脚步声愈来愈近。

      “喂,你——”
      说话声骤然加大。
      衣料摩擦的声音,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没什么,你衣服上有东西而已。”
      在诚惶诚恐的道谢中,青年神气道:“我还有证据要找,就先去确认了!”

      不顾在场其他人的挽留,被称为乱步先生的青年走出宅子一蹦一跳。

      他拿起手上的东西递到嘴边:
      “配送员,送我去一个地方,作为报酬,就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

  • 作者有话要说:  1、愉快的一周从满课开始
    2、事情越堆越多,笑死,根本做不完
    3、拖延症患者真心实意的难受,真情实感地从不悔改
    4、实际上封面是画好了的,但是不会搞,太菜了,我
    5、啥时候考试,哦,是明天啊,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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