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君笑问

108、战友

　　盛夏夜晚山林间虫鸣和着阵阵燥热来回拉扯着其间的人的理智，野外对抗作业科目已经到最后一天，利剑几人在山谷处找了一个山洞暂时安置，高湛卢手指在手电筒灯光照亮下的地图上画过，点了一点其中一处的位置道：“现在我们距离目标的位置还有不到十公里，直接突击有信心吗？”
　　“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根据比赛规则，对抗赛最后一天蓝军猎人数量会增加三倍，那群牛皮糖，粘上就甩不掉。”郑成明靠在山洞石壁上微微闭眼，身边战士肖朗拿着红外夜视仪警惕地盯着外面夜色中的密林。
　　高湛卢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们才应该是猎人。蓝军人数增加，正面碰撞不算是明智选择。这两天大家也都发现了，这份地图并不完整，罗旭肖朗，去找一下附近的水源，地图上没有的那种。”
　　“是。”两人低声应了一声拿起自己的背包躬身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高湛卢折起地图交给旁边的人，自己拎起背包走到郑成明身边坐下，稍稍侧过身避开身后的目光，拉起裤腿来露出匆忙包扎的伤口。郑成明低头看了一眼绷带下尚未结痂的伤口皱紧了眉，余光瞥了一眼战士又把声音压到最低，“你这样走水路？”
　　“影响不大。想要避开热成像和军犬，水是最好的掩饰。”高湛卢把随身医疗包里的酒精和消炎药拿出来，强烈的痛感刺激让他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声音中有了一丝微颤，“猛虎的分数和我们咬得很死，胜负就看明天了。”
　　郑成明摘下头盔抱在手里露出额上一处伤口，啐了一口嘴里的灰道：“这次野外对抗玩真的，够狠。”
　　高湛卢撕开绷带将伤口重新缠绕住，也摘下头盔稍一扭动脖子道：“相比我们有可能碰到的情况，这个还不够狠。”
　　郑成明还没说话，突然夜幕中呼啸腾飞起一道紫色的焰火，郑成明看着被映亮的半边天空低声叹了口气，“雪鹰也被淘汰了。”
　　高湛卢微微皱眉手下意识扣紧了头盔，焰火的光亮渐渐褪下，他低头看着头盔里杜若的照片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这次参加比武他开始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受多年伤病的困扰，也许距离告别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吧。
　　“五，四，三，二，一。”
　　天空被照明弹瞬间照得透亮，借着大树投下的阴影罗旭和肖朗小跑着回来，说找到一条小溪根据水流方向判断可以通向目标点。
　　高湛卢单手戴上头盔站起身来，看他身形微晃郑成明故意上前在无人注意时扶了他一把，山洞里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大家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围上来，高湛卢看了一眼手表，“出发。”
　　为了避开蓝军猎人和军犬搜索利剑几人沿途格外小心，又迁就水路绕行，等接近目标点时天已经隐隐发亮了。
　　高湛卢从背包里拿出红旗来稍微一卷插进自己腰带中，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猛虎突击队也已经赶到，看几人都有些狼狈的样子不难想象这一路他们走的有多艰难。
　　高湛卢皱了皱眉，这次比赛最终评判标准是看哪一只队伍率先将旗子插上目标点，这个时候猛虎追上来那难免要正面碰一碰了。
　　“高队，这一路没碰见你，我还有点遗憾。”连仲恺挑一挑眉摘下背上背包，从腿袋里抽出伸缩警棍甩开来，“我承认你槍打得好，但本科目不允许用槍，就不知道你的拳脚怎么样了？”
　　高湛卢仰头看了看天空一角隐约泛红的痕迹，又看着连仲恺，“连队，这是比武，不是决斗场。要比划拳脚，下来再说吧。”
　　连仲恺扭了扭脖子，“我知道。但是高队，第一名我也想要。”
　　罗旭眉心一皱，“比武而已，不用这样吧？”
　　“没办法，我想赢。”
　　郑成明瞥了一眼四周树丛道：“牛皮糖黏上来了。”
　　他话音刚落蓝军猎人就从四周林子里突然站起，高湛卢警惕一抬眼，甩出伸缩警棍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郑成明不动声色地把红旗塞到他手中低声道：“一会儿什么都别管，冲过去插旗。”
　　“明白。”郑成明眸中凶光骤显。
　　以逸待劳又人多势众的蓝军猎人几乎在刚一接触时就完全占据了上风，一时间利剑和猛虎都与他们缠斗在一起，郑成明刚刚摆脱开两个猎人正往目标点方向冲去连仲恺又从身后追了上来，两人谁都不让谁，只是还没分出伯仲又被猎人追上。
　　高湛卢踉跄上前去拽起压住郑成明的一个猎人用力推开，受伤的那条腿刚刚在混乱中又不知何时重重挨了一棍，他跪倒在地用警棍支撑着自己看了回身想来扶他的郑成明一眼低吼道：“成明，上！”
　　郑成明一咬牙立刻转过身不管不顾朝着不远处旗杆冲去，连仲恺拔腿正要追又有两个猎人围上去，他原本就是一路从蓝军包围中冲过来，此时几乎只剩勉强招架之力了。
　　肖朗扑倒自己面前一人用力一拳打在他头盔上随即跌跌撞撞起身去拽起高湛卢，高湛卢反握住他的手臂借力站起身来，“去，去帮郑队。”
　　肖朗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郑成明追去，想要再次上前去追两人的猎人被高湛卢死死拽住腿只好回过身来先解决他，高湛卢挡了一下咬牙站起身来将受伤的腿后撤一步避开猎人攻击的锋芒，随即抱住他的腰把人掀翻在地。
　　身边暂时没有人再上来，高湛卢稳住身形先看了一眼已经快跑到目标点的郑成明，又上前用力踹开连仲恺面前一人，连仲凯勉强得到喘息的机会扶膝看了高湛卢皱了皱眉稍微一颌首，转身就往目标点跑。
　　高湛卢从地上捡起连仲恺留下的伸缩警棍转身看着再想上来的猎人一扭脖子，眼神骤凉吼道：“来啊！”
　　郑成明身上也带着伤，脑子里什么都顾不得想，眼睛死死盯在目标点飘扬的红旗上拼命冲过去，脚下被凸起障碍一绊整个人重重扑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挣扎着在肖朗的拖拽下爬起身来，从腰带里抽出红旗用力向前一够插进最上层的塔尖中，而后卸下劲趴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
　　比赛导调裁判吹哨举旗，猎人纷纷停下手里动作转而拉起刚刚还拳脚相向的战友，郑成明扯了扯嘴角撑着地爬起身来，先扶起连仲恺拍拍他的肩向着目标点的方向推了他一把，而后跌跌撞撞跑向高湛卢，“老高，老高！”
　　高湛卢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空薄云流动咧着嘴笑了笑，握住郑成明伸出的手借力坐起身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握拳锤了郑成明一下，“干得漂亮。”
　　利剑几人都围上来跌坐在高湛卢身边，郑成明不轻不重地打了肖朗一下道：“你跑来帮我干啥？没看见你们高队让人揍成啥样了！”
　　肖朗大口大口喘着气，脸涨的通红道：“我……我就听高队的，他让我来帮你。”
　　几人都默然看着插完旗的连仲恺一瘸一拐往回走，等人到了跟前高湛卢才抬眼笑了，连仲恺无语也笑，伸出手来道：“比武而已，不用这样吧？”
　　高湛卢握住他的手站起身踉跄站稳，“没办法，我想赢啊。”
　　两人相视一笑转头看向半空中猎猎飘扬的五星红旗，目光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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