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中》君笑问

109、他回来了

　　“醒了？郑队，高队醒了！”
　　高湛卢皱了皱眉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围在自己床边的几人和周遭干净的白又垂下头，揉了揉额头完全挣开眼睛道：“怎么回事？”
　　“你自己真是一点数都没有，腿上伤口都感染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说，比赛刚结束你就发烧了，睡了两天。”郑成明把手里小半截香蕉一口咬下，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
　　两天，高湛卢眉心缓缓松开，坐起身来看自己手机放在床边忙去拿，郑成明嘿嘿一笑道：“放心，杜若书记没有来查岗。”
　　高湛卢无语一边点开杜若的对话框一边瞥他一眼，“还有事儿吗？没事儿你出去吧。”
　　“当然有事了，比赛成绩出来了，咱们一个团体第一，两个个人第一，两个个人第二，还有一个个人第五。”郑成明喜气洋洋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假期近在眼前了。
　　高湛卢闻言低头嘴角弯了弯，抬头又冷脸看着郑成明，“还有吗？没有出去。”
　　郑成明知道他这个时候最想联系的人一定是杜若，但偏偏就是不想让他如愿，眨眨眼睛又道：“哦参谋长说了，回去给咱们庆功，还说你……”
　　“罗旭，丁铭！”
　　两人下意识一激灵，“到！”
　　高湛卢不耐烦地推了郑成明一把，“把他带出去，快点。”
　　两人笑嘻嘻一左一右把郑成明架出去还不忘帮高湛卢关上门，只是敏锐如高湛卢也没注意到悄然留下的一条门缝，他坐直了身把手机举到面前微微抿着嘴等视频接通。
　　杜若人在种植基地里，手机响起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睛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忽而心雀跃起来，快步走到一旁阴凉处对着小屋玻璃窗理了理头发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接通视频。
　　两人在彼此手机屏幕里清晰起来后又都没有人先开口说话，杜若微微低下头笑，无意把垂在脸侧的头发拨在耳后，“比赛结束了？”
　　“嗯。我们团体第一，狙击单项我个人第一。”高湛卢心中的迫不及待丝毫不加掩饰，他并非在乎一次比武成绩更不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但是这一次，他急切想要与她分享。
　　杜若眼睛弯弯看着屏幕里他喜于形色的样子微微咬唇点点头，“我就知道，我的高队一定是最锋利的那把出鞘利剑。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高湛卢抬眼看她笑了笑，“想我了？”
　　杜若眼睛往上瞥了瞥轻咳一声，“没有啊，我每天村里这么多事，哪有时间想你。”
　　高湛卢故意皱一皱眉，“一点都没有？”
　　杜若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再也装不下去眯眼笑道：“好吧，我承认，高队，我很想你。可是有些人恐怕没有时间想我吧。”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有多想你？”
　　高湛卢探身去床边拿自己的头盔想给她看头盔里的照片，手机镜头晃动间杜若一眼看见他床边的点滴架微微皱了皱眉喝道：“高湛卢！”
　　“到！”
　　门外罗旭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珠都快瞪出来了，除了在首长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高队答到呢，只能说是嗑到了吧。
　　杜若恨不得把手伸过屏幕去拧着眉道：“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高湛卢稍有些心虚避过她直愣愣的目光，“没事，一点小伤，有点感染，比赛嘛总是大惊小怪的。”
　　杜若知道他说自己的伤的话总是不能信的，微微撅嘴看着他不说话，高湛卢挠挠头心想刚刚应该把郑成明留下的，论哄女孩他也能得个单项第一，“真没事，当兵哪有不受伤的。”
　　“回来再跟你说。”杜若嗔道。
　　连仲恺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看几人叠罗汉似的趴在门口，左右看看挠挠头，“郑队，你们这干啥呢？”
　　他声音洪亮，郑成明吓得回过头连连冲他摆手，只是屋里高湛卢已经听见，微微皱眉抬头看向那条门缝，杜若看他这样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扶了扶头上草帽浅笑道：“你忙吧，我也得工作了。等你回来。”
　　高湛卢把手机放在一旁无语看几人又低着头默默走进来，郑成明瞪着连仲恺眉毛不是眉毛，这人什么观察力什么敏锐度啊，这个样子怎么干特战。
　　高湛卢抬手点了点几人，转而看向连仲恺，“连队有什么事？”
　　连仲恺手里提了一口袋苹果，听他这么问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啊……那啥，我没啥事，就过来看看。高队，那天谢了啊。”
　　高湛卢微微向后一仰头看他一眼抬眼笑了，“没什么，我总也不能看着人揍你吧。连队你坐，罗旭，你们回去休息吧。”
　　郑成明接过连仲恺手上口袋给他拎了个凳子，连仲恺摘下帽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高队，不说别的了，这一次我服你们利剑，也服你。不说别的，就冲你当时能让郑队去插旗把这个立功露脸的机会让出去，在我连仲恺心里你是个优秀的军人，好样的。”
　　“利剑的兵，不止要会做锋利的刀刃，也要会做扎实的刀柄。刀柄与刀刃浑然一体，才是出鞘生风的利剑。”高湛卢看了郑成明一眼微微一笑，“咱们是战友，相互学习应该的。”
　　连仲恺点点头，“说得好。高湛卢，这次你赢了我，有机会咱俩得喝顿酒，你给我好好说说你们这训练都怎么整的，你们领导都答应你们什么了。”
　　郑成明笑出声来，搓了搓脸道：“我们参谋长答应拿了第一让高队回去见对象。”
　　连仲恺一挑眉，“哦？”
　　听他说起杜若高湛卢眼中的光不觉都柔和几分，牵动起嘴角也点点头，“没错，拿了第一才能回去陪陪对象。为了不让对象跑了，只能拼命去比。”
　　连仲恺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在玩笑，忍不住也爽朗大笑起来，拊掌道：“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那就下次，带上弟妹，我请喝酒！”
　　“谁要请喝酒啊？”严安明推门进来，看了一眼三人，“哟，都在。”
　　连仲恺忙戴上帽子立正敬礼，“首长好！”
　　严安明回了个礼，连仲恺虽然大大咧咧倒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见状便主动告辞，严安明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笑，“看样子服了？”
　　高湛卢低头嘴角动了一下，“都是战友，相互切磋。”
　　“你们的成绩我已经向司令员和政委汇报，司令员对你们的成绩感到非常满意主动提出要为你们庆功。明天颁奖结束，就可以回去了。”严安明在一旁坐下，“这一次干得漂亮。”
　　郑成明兴奋地搓了搓手，主动递过去一个苹果问道：“参谋长，那休假的事……”
　　严安明脸上笑意僵了一僵，虽然只是一瞬而过但高湛卢依然看在眼中，他心一沉稍微坐直了身等待着严安明接下来的话。
　　严安明站起身来看了看郑成明又看着高湛卢，“假肯定让你们休，但是可能要推迟一段时间了。总队命令利剑特战大队突击队全员全装前往南疆市对兄弟部队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特训，你们回楚江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
　　虽然严安明起身的时候郑成明就已经立正站好了，只是听见三个月时还是稍稍张着嘴有些没有回过神，高湛卢轻咳一声颌首道：“保证完成任务。”
　　原本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庆功宴因为突然的任务众人有些提不起劲儿来，总队司令员曹卓一进屋高声叫把酒上上来才让桌上有了些许热闹。
　　“湛卢，怎么我听参谋长说答应了比武结束给你们休假，还说是原本让你要好好陪一陪对象的？”曹卓拍了一下站得笔直的高湛卢的背，摘下帽子放在一边向下摆摆手，“来，都坐。”
　　严安明在一旁笑着附和，高湛卢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答了声是，曹卓笑声爽朗看向其他人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谈恋爱谁不想陪着对象啊，我到现在我也还是想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嘛。从前总是说咱们当兵的牺牲小家成全大家，这有没有错呢，肯定是没有。但是现在我们更要提倡的是大家小家兼顾，守好大家，顾好小家，不能做无情无义的兵！”
　　“首长放心，我们明白。”高湛卢点点头道。
　　曹卓端起酒杯来站起身来，“同志们，这一次大比武充分证明了咱们利剑特战大队在日常训练中的卓越成绩，真正做到了练为战不为看，我代表总队对你们的成绩表示祝贺，来，这一杯酒，干了！”
　　“干！干！干！”
　　“第二杯酒，给同志们践行。这一次特训任务意义重大，非常重要，既是交流我们先进的训练方法，同时也是党和国家交给我们的护卫边疆安宁的光荣使命，希望同志们继续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出色地完成本次任务。来，干了！”曹卓紧接着又倒上酒再次举起杯子，他本意也是想让利剑好好休整，只是穿上这身军装就会有太多的不得已。
　　高湛卢和郑成明飞快对视一眼，举起杯子朗声道：“干！干！干！”
　　曹卓还有别的事，庆功宴刚到一半就起身离席，三人一同送他出去，临上车前他又转回身看着高湛卢和郑成明微微皱起眉，一一与他们握过手后拍拍两人的肩沉声道：“踏踏实实训练，平平安安回来。我再给你们庆功。”
　　两人齐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几人都喝了酒严安明安排人把他们送回去，山里夜色安静，高湛卢不觉皱眉看着窗外后退的密林心没有丝毫的轻松，比武结束，他作为军人的使命永远不会结束，只要国家人民需要，他义不容辞。
　　“老高，拐过去就是垚山村了，要不你去看看杜若书记？”郑成明看了一眼周围又闭上眼睛揉着额头道。
　　高湛卢看了一眼时间稍有些犹豫，郑成明感慨喟叹一声拍拍驾驶座的靠背道：“前面拐过去垚山村停一下。”
　　车开过拐角在村口路边停下，高湛卢下车后转过身拍拍车窗，“你们走吧，不用等我了。”
　　郑成明闭着眼睛弯了弯嘴角，多年战友，自己也不能真看着他孤独终老。
　　山里人睡得早，一路只有村委会还亮着灯，高湛卢走到门口敲门的手在空中又顿住，垚山村到底不大，走过来他还没能想好如何向她开口。
　　杜若活动了一下久坐后僵硬的颈椎，站起身来刚伸了个懒腰关上灯一拉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高湛卢，她整个人愣在原地微微张开嘴，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湛卢张开双臂把发懵的人抱进怀中，头埋进她肩窝里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像雨后初晴的山林里一朵兰花上露珠的清新气息。
　　被他紧紧抱住杜若才终于回过神，抬手抚上他的背闭上眼睛抿嘴笑了笑，由他的手从自己发间穿过扣着后脑拥得更紧，这是在真实提醒她他回来了。
　　“我很想你。”高湛卢声音稍有些哑在她耳边低沉道。
　　杜若微微仰头看他站在屋檐灯下侧脸棱角朦胧的脸想要玩笑他喝了酒也会跟自己表白，但鼻酸又截住她的话头，她把脸埋进他胸前瓮声瓮气道：“我也是。”
　　高湛卢借口说郑成明他们已经回去了只能麻烦杜若送他回基地，看他坐在自己床上醉后耳朵微微泛红，杜若无奈叉腰看着他笑道：“故意的吧？”
　　高湛卢有恃无恐般抬头看着她挑一挑眉，他酒量不错，庆功宴上那点酒并不足以让他醉，只是酒精会放大人的情绪，比如悲伤，兴奋，以及此时对她的爱。
　　杜若打来热水叫他去洗漱，刚刚转过身就被他从后抱住，她低头笑笑，“高队，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就告诉你你喝了酒有多黏人，可不要不认账啊。”
　　“我跟你说个事。”高湛卢稍稍收紧了抱住她的手。
　　杜若心忽然提起，眨眨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应，高湛卢环住她的肩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这个姿势他看不见她的眼睛，只有这样他才有开口的勇气。
　　“我接到命令，要到南疆市去带三个月的特训，过两天就走。”
　　杜若紧绷的背一下放松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上次他这么给她说的时候是告诉她术后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她以为这一次又是。
　　高湛卢看她不说话以为是她不开心了，抿了抿嘴轻声道：“对不起。”
　　杜若扭回头看着他浅浅笑了，眉眼间平和恬静，与窗外夜色一样温柔，“这不是你的工作吗？干嘛给我道歉？高湛卢，我认识你的第一天，你就是一个信仰坚定英勇出色的军人，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面对你不在我身边的准备。去吧，只要你不受伤，只要你不出事，我都没有意见。”
　　“那未来三个月，这座大山里就只有你了。”高湛卢看她眼里熹微光亮稍稍皱眉，他不怕去面对未知的危险，却会担心在他不在的时候她会如何，“若若，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
　　“这不是懂事。高湛卢，这是我确定在可预见的未来我要和你一起走下去的前提，那就是我们尊重彼此的工作，支持彼此的选择。”杜若笑意更甚，这是她这个从来理性的人在恋爱这件感□□情上的决定，“我不会是一个人，我知道你在。再说了，三个月也不长，等你回来的时候，就又是新年了。”
　　高湛卢也随她笑了笑，低头吻她一下，“嗯。我们一起过新年。”
　　她的情绪反应或许是迟钝的，对于离别的感觉在他一吻后又忽然被感知，杜若微微垂着头轻抿了抿唇，额抵在他心口前放缓呼吸，似乎也是醉了一般闭上眼睛，如此依恋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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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这样的职业很多时候就是选择接受分离，希望所有的军婚军恋都可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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