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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所以,悟先生又把你坑了对吧?”我一边一脚踩碎那个丑的要死的特级咒灵,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伏黑惠说。
      伏黑惠相当中肯地回答:“其实也不算,把自己的任务丢给别人做美名其曰锻炼学生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干过。”
      “他给的信息应该不会有错,但是在我到来之前应该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
      “嗯,锁好像锈蚀坏掉很久了。”
      “不是诅咒师吧?”
      “最好不是。”伏黑惠长叹了口气,“这可是特级咒物啊。”
      我走出帐,对着辅助监督招招手,然后上了车。
      “所以惠之后准备怎么做?”
      伏黑惠再次叹气:“在学校里四处查探吧,如果遇到接触过咒物的人的话我会有感觉的。”
      我迟疑一下:“你是不是被玉犬同化了?能闻到咒物气息之类的?”
      “......凡是敏感一点的咒术师都能感觉得到好吧?”伏黑惠气结。
      “好好,对对。”我从善如流地回答。
      辅助监督趁着等红绿灯的空当把新发来的紧急任务递给我,询问是否直接前往,我点头,于是他就继续向下一个任务地点行进。
      “那惠要不要去查一下监控?”我提议。那边半晌没有回答,传来一片似乎是来自运动场上的欢呼声。
      “惠?”
      “啊,我在。”伏黑惠晃过神来,还有些恍惚地跟我描述,“我刚刚看到一个学生一个铅球扔了三十几米,砸坏了足球门。”
      他发出了怀疑人生的询问:“这就是现在的普通高中生吗?”
      “......你不要随便给普通高中时添加这么可怕的设定啊。”我制止,“那个学生应该是怀有极高运动才能的人吧。”
      伏黑惠又沉默了一下。
      “嗯,确实是极高的运动才能。他刚刚以开车可能都追不上的速度从我身边跑过去了。”
      “而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接触过咒物的气息。”
      我:“......”
      我:“告诉我,惠,你开车了对吗?”
      惠:“......”
      惠:“并没有。”
      “五条先生,任务地点到了。”辅助监督把车停在路边后提醒了一句。伏黑惠听到这句话之后准备不打扰我工作,贴心地结束了对话:“没关系,玉犬会找到他的,你先去执行任务吧。”
      辛苦了,玉犬。
      任务地点在一家没什么人气的歌剧院,几乎荒废。郁郁梧桐遮天蔽日,破败阶梯上尽是无人理会的苔藓。
      我没有下车,咒力顺着那名求救的咒术师发来的情报轻易锁定了张牙舞爪的特级咒灵。
      咒力缠绕着我的思绪,倾听我的心声。
      我说,破碎吧。
      这一个辅助监督是这一次外出才跟着我的,见我拔除过几个咒灵,依旧没能摆脱每每失去表情的命运。他连帐都没有放过几次,不过每次载我前往任务地点。
      感觉自己宛如一个司机。
      “五条先生,”他真诚地提出建议,“您考虑过远程地图炮吗?”
      我当然考虑过,坐在家里盯着任务信息后远程拔除咒灵这种操作怎么会逃过我和悟先生的突发奇想,毕竟能不出国谁愿意到处飞来飞去。
      不仅想过,我们还实践过。
      我也诚恳地告诉了辅助监督实验的结果:“当时卢森堡所有的诅咒,不论诞生的没诞生的还是负面情绪的,全都消失了,从那天起的一周时间,卢森堡洋溢着过度积极幸福的气氛。”
      没有一点负面情绪的世界听起来很好,但是,没有恐惧,没有敬畏,没有后顾之忧的社会,是无法长时间稳定存在的。
      人类是扎根在负面情绪之上的生物。
      我和悟先生再也没有尝试过,辅助监督也显然明白那是怎样恐怖的后果,他闭嘴了,安静地开车。
      法国的马路在雨水洗过之后总显得很明净清透,凹凸石砖铺成的人行道棱角起伏弥漫着一种情怀,像是埃菲尔铁塔投下的影子渗透入城市的每一条缝隙里。法国人的浪漫里,无处不在的都是埃菲尔的影子。
      我拿出手机翻看日程。
      我总感觉这次出来了很久,想来每一次出行都是这样的感觉。像是小学放学前一遍一遍地看表,下课铃响了会有刹那雀跃。并非说每一个放学后都有惊喜的棉花糖和游乐场,只是单单想回家。
      相较起来,我算不上多恋家的人。曾经在意大利威尼斯的贡多拉上顺水流飘荡时遇到了同在异乡的旅人,他倚着白石桥墩同卖花的姑娘闲聊,展眉微笑间有意大利的晴空和日本樱花埋酒的味道,我不知为何笃定他的霓虹血统,停船邀他同乘。这邀请来得突兀,他接下时的干脆也显得突兀,但是细细想来,不过是两个突然想家的人凑到了一起,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我挺想回家看看的,”年轻的异乡人就着花茶饮下阳光,而后长长一声喟叹,“奈奈,啊,就是我母亲,一个人居住应该很孤单,儿时家里有很多人很热闹,长大了就都散了。”
      “妈妈做的白糖团子我们都喜欢吃,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会不会做。”
      我们萍水相逢,一盏花茶的交情。我们不过看看对方,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看自己想看的地方。
      比起他念念叨叨放不下的奈奈妈妈,伏黑惠和五条悟明显更让人放心的下。
      我把日程翻到底,归期就在明天。
      虽然没有什么太过期待的惊喜,我却不自觉地有些雀跃。
      回家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不过是下雨时伞不用自己撑,热可可不需要自己买,看到的人恰到好处地勾起潜藏的温暖渴望。
      “五条先生很高兴吗?”辅助监督可能看到了我身边的小花花。
      “嗯。”
      说是第二天的飞机,实际上到东京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悟先生来接我的时候身边坠了三个尾巴,他事先发消息来说,是我的一年级同学们。
      实际上当时三个人都被他挡的严严实实,据伏黑惠解释,悟先生是为了让我第一眼就看到他的盛世美颜。
      “那还是把眼罩摘下来更具有诚意。”我说。
      我的两位新同学,短发用钉子的叫钉崎野蔷薇,粉发像小老虎的叫虎杖悠仁。
      “日安,我是五条星里,叫我星里就好。”我微笑着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诚恳地发问:“你们的就业和成长都是以姓氏为标准的吗?”
      两位同学一时解释不能。
      钉崎顺了顺头发,第一次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看起来非常严肃。而虎杖则忧虑地问我“是否真的如此不像人”。
      这只是个比喻罢了,虎杖长得端正清秀,不过是第一眼看过去时入眼的蓬勃干净的朝气像极了新生的幼虎。
      我的解释在开始之前就被悟先生掐断:“当然,悠仁确实是可爱的小老虎啊。”
      虎杖悠仁:“???”
      差一点点自闭。
      在和两位新同学友好地打过招呼后,我熟练地蹭到伏黑惠身边。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脸色略略苍白。我想起他前日接下的任务,深思熟虑后说出了我的猜测:“惠,你是不是和特级咒物打了一架又受伤了?”
      伏黑惠无言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对特级咒物为何能和他打架的迷惑。
      那就是确实受伤了。
      惠似乎总是在受伤,训练也好,任务也好,战损似乎才是常态。伤不重不去找家入医生,伤轻了躺在那里仿佛吹吹风就能好,宛如一条无论你怎么折腾都不太会死的咸鱼,啊不,海胆。我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大顺眼,只好自己撸起袖子包扎。我起先在手边被一个医疗箱,最后还是感觉反转术式比较管用。我的反转术式就是在伏黑惠身上勤加练习学会的。
      但是兴许是实验对象的问题,我的反转术式只能对别人使用。
      我的目光可能太有存在感了,伏黑惠撇过脸:“没事的,轻伤,已经好了。”
      “只要伤会好就不用担心受伤。”我一手插兜一手拉着行李箱,没有多余的手去摆出什么有气势的姿势,只能语气平淡地问一句,“惠总是这么觉得的吗?”
      “也不是。”伏黑惠回答,短促的反驳显得有那么一点弱势,他又想了想,挣扎似的辩解,“但是受伤也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
      “是啊,”我丝毫没有反抗地赞同,“所以惠总在受伤。”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某一个傍晚曾经进行过,伏黑惠当时受伤不那么轻,我的反转术式也没有练到万无一失,所以我背光站在落地窗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修养的黑色海胆。我们的对话大概也是进行到这一步,然后卡在双方的沉默里,沉默也因为我并不坚定的立场而过早结束,打破立场的只是划过六点的时针,我想起伏黑惠还没有吃晚餐,于是拿起手机问他想吃什么。
      “想喝粥。”他很快地回答,像是早有预谋。而后这场对峙在我率先开口时支离破碎,不了了之在万顷残阳中。
      现在应该是早饭刚过的时间,我有足够长的空档期不开口说话,如果真要有什么事,悟先生会说话的。
      我没有赌气一样地提前他一步头也不回,也没有去找两位陷入人生迷惑的同学闲聊独独把他晾在一边。我走在他身边并肩处,一言不发似是眼前的路有多么难走,坎坷到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
      这次屈服的是理应接受制裁的伏黑惠。他在来到车边后接过我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和悟先生打了个招呼拉着我去机场的奶茶店,并不成熟地学着悟先生气大财粗的霸总样子把饮料单塞到我手里,一副随便点他付钱的样子。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点了超大杯的抹茶鲜奶加珍珠,口味不重要,主要是价钱最贵。
      “加冰吗?”店主人问。
      我:“去冰。”
      伏黑惠:“要热的。”
      我眯起眼睛:“是你点还是我点?”
      伏黑惠在这个时候很有骨气:“你胃不好,要热的。”
      他用一个坚定的点头打发了店家,而后直视前方,丝毫不虚的样子。
      “你说的事情,我以后会注意。”他瞥了我一眼,说道,“但是饮品温度上,我不会听你的。”
      我切了一声:“丝毫没有可信度。”
      “随便你。”伏黑惠接过超大号的纸杯,然后从柜台上拿了几张餐巾纸垫在杯壁上递给我,冷冷清清面不改色的样子,还是像一只死不悔改的海胆。
      我接过垫了几张纸依旧透着温热的饮品,感觉自己丝毫没有办法。
      算了算了算了,爱咋咋地吧。
      反正我有反转术式。
      我抱着超大号抹茶牛奶和伏黑惠回到停车地点的时候,悟先生和两位同学等了五分钟,两位同学看着我们俩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我感觉悟先生可能又出口成章了什么东西。
      虎杖是一个憋不住话的,在我们开车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看起来比伏黑惠好说话一些的我:“五条老师说伏黑刚才去买奶茶哄你了。”他一脸求知,“原来伏黑这样的人还会哄人吗?”
      我咬着杯沿抬了一下眼睛:“什么叫哄我,惠是反省自身改过自新,重新树立自我认知。”
      “那奶茶?”
      “是为了欢迎我回国吧。”
      “还有,这是抹茶鲜奶,不是奶茶。”
      “有什么区别吗?”
      “抹茶牛奶比较贵。”
      虎杖悠仁若有所悟。
      做完任务的后续是什么?
      是写任务报告。
      我比较喜欢快刀斩乱麻,于是把回来当天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件事上。我窝在宿舍向阳窗边的秋千上刷报告,笔记本就摆在我腿上的抱枕上。在被国文祸害的国中岁月里,我水字数的能力得到了无与伦比的锻炼,为今天的日万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辅助监督实际上很不赞同我把所有报告都堆到一天写的做法。
      “您的任务详情可能会混在一起。”某个辅助监督说,“这样每个任务都可能是不完整的。”
      我让他放心:“其实我每个任务都没有细节。”
      对的没错,我连诅咒的面都没见到,一系列栩栩如生的描写实为参照着任务资料上的简单叙述形成的无中生有。
      悟先生和伏黑惠都曾称赞过我丰富的想象力和文字描写能力。
      悟先生穿着一身家居服带着墨镜在我的寝室里神出鬼没,捧着一杯热巧克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疾风骤雨的手速,感叹:“如果星里哪天干不下去咒术师,可以改行写小说。”
      他又无不惋惜:“如果我当年写报告的时候星里在,我就不用因为拿出和硝子一样的报告而被夜蛾校长追杀了。”
      可惜了,乙骨学长出差,我居然没有可以商量着一起编报告的人。
      “话说悟先生都不用写报告的吗?”
      悟先生洋洋得意:“被我的报告洗过眼睛的人怎么会忍心再收第二次?”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
      最强咒术师,恐怖如斯。
      刷完所有的报告只需要一个下午,我把二十来个文档打包送给这一次的辅助监督。辅助监督在line里回了一串糯米团子送花花的表情包,然后真诚发问:“大大写小说吗?”
      我真诚地拒绝了。
      写小说是不可能写小说了,只能在任务报告里编编都市怪谈吓吓老前辈们的样子。
      晚上悟先生勾搭了所有一年级出去吃饭,没有选定的餐厅,口味各异,于是选择从小吃街的这一边吃到那一边。
      今天是开学季真正到来前的第三天,我叼着豆沙做成的水羊羹跟着一行人走街串巷。
      作为全年级唯一的女性角色,钉崎野蔷薇发挥出了绝佳实力,连最强咒术师也不能避免被拉着逛街的命运。
      虎杖拿着一串章鱼小丸子,抱着一碗仙贝和馅蜜的混合体,仰天发问:“我明明还没有女朋友,为何要经历这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你有男性女性的好兄弟,一应俱全。”
      粉发少年眼中尽是并不想要的意味。
      他脸边突然开出一张嘴,一口吃掉了他手里举着的丸子。
      “喂!宿傩!”他吓了一跳,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被称为诅咒之王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一个章鱼小丸子,在巴掌拍过来之前销声匿迹,直接达成虎杖打自己的成就。
      虎杖抱怨一句“神出鬼没”之后就继续自己的吃喝大业,而我也是在看到那张嘴之后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生刚刚开始的和我一边大的少年人,是因为死刑换死缓才进入高专的,与想成为咒术师的伏黑惠和想离开困窘之地的钉崎相比,他不过是在更狭小的选择权里探出生路,为了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而走上了与死亡无异的道路。
      “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星里。”粉发少年无奈地回过头,见我手里空着,就把一根苹果糖塞入我掌中,他很轻也很明朗地笑了一下,“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最为正确的死亡方式。”
      天边的落日只剩一线,所有的光都可以映入他眼里。
      “虽然说这么说有些奇怪,”虎杖悠仁挠了挠头,“但是往后余生,还请你们多多指教了。”
      这家伙国文很烂吧。这是我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这种话,难道不应该用来表白吗?
      “确实呢。”这是在一旁沉默很久的伏黑惠,他看出了我没出口的吐槽,“‘往后余生,请多指教’这种话是相当直白的告白了。”
      “哇哦,悠仁。”悟先生从钉崎身边脱身,探过来一头白毛,“连告白都是群发吗?”
      粉发少年磨磨牙:“喂!你们!”
      “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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